雪山像是被人設(shè)了陣法,有一條忽明忽暗的雪線。山下春暖花開,山上白雪皚皚,踏過雪線,完全是兩個世界。入口處確有人把守。青鳥緩緩落地,我將令牌亮出,守衛(wèi)紛紛讓道。
青鳥是岱輿仙山最繁多也最神圣的神鳥,族中之人皆以有毛色鮮亮的青鳥為坐騎而驕傲,故而魑族王室都有屬于自己的青鳥,它可大可小,變大可行萬里,變小可傳書信。臨行之前,祖父贈我一只毛色玄紅的青鳥,看它滿身如火之羽,艷得張揚且霸氣,我當(dāng)即給它取了個名字,就叫“玄火”。
行至一半我忽然停下,猶豫著是不是要繼續(xù)前行。
“小少主,怎么了?”青絲關(guān)切道。
“哦,沒什么。”馬上就要見到她了,我反倒擔(dān)憂起來,十七年的歲月是否已經(jīng)拉開了我們的距離?我不知道。
快要到山頂了,這里反而沒有剛才那般冷,我卻抖得越發(fā)厲害。
“什么人?”一襲黑衣的白發(fā)女子擋住了我們,前面有一間冰雕砌成的房子,想必母親就在這了。
母親到底是祖父唯一的女兒,魑族的少主,即便是被囚禁在這荒無人煙的雪山,也同樣有人陪伴。
“我族小少主今日前來探看母親,還望姑娘通報一聲?!?p> “她…不想見外人,大人請回吧!”白發(fā)女子幽幽的道,似有難言之隱。
“放肆,長君是蓮荷少主的女兒怎么會是外人呢?”青絲怒了,現(xiàn)在的下人都是這么說話的嗎?
“哎呀,總之就是不行,大人還是回吧!”
“你…”青絲氣急,不與她理論,沖著冰雕砌成的房屋大喊:“蓮荷少主,小少主看您來了,還望您出來相見……”屋里半點反應(yīng)也沒有,青絲又喊了幾聲還是沒有反應(yīng)。
她每叫一聲,我就覺得心被刺痛一分,塵珠有些躁動,我忽然覺得萬分疼痛。鳶尾曾告訴我,塵珠是我的第二顆心臟,我要保護好它。我盡量控制住情緒,萬一塵珠因此破碎那就糟了。
冰屋里,漢玄蓮荷一頭白發(fā),面容憔悴,她呆呆的坐在那里,淚水從眼角流到下顎,猶如一座冰雕一動不動。她的左臉有一道深深的刀痕,傷口狹長,從耳根道嘴角,猙獰可怖,且有向兩邊延伸腐爛之勢,這便是她不能出去見蕭長君的原因。
這冰雕有異能,可將屋外一切景象折射進來,包括山下之景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屋外看不見屋內(nèi)。所以在她們來之前她就知道了,那只毛色火紅的青鳥是族中稀罕之物,可見長君已經(jīng)見過她的祖父了,漢玄蓮荷看著屋外越發(fā)漂亮的女兒,滿意的笑了。
“青絲,算了,我們回去吧!”我失落的道。她既不愿見我,再怎么叫喚都是無益的。
“小少主?!鼻嘟z有些心疼。
“走吧!”我轉(zhuǎn)身爬到玄火背上,準(zhǔn)備回去,這頓閉門羹吃得及為心酸,青絲無奈只得放棄。寒風(fēng)呼嘯,冷得讓人無法呼吸,我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塵珠躁動得厲害。
“長君…”漢玄蓮荷奔出冰屋,淚水洶涌,她拼命捂住嘴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
白發(fā)女子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哽咽道:“少主不要這樣,小少主一定能明白你的苦衷?!?p> 她捂著臉上這塊疤,思緒萬千。
十七年前,蕭隱死后她一時難以接受帶著三歲的女兒來到人界,來到與蕭隱相識的地方,途中有三人跟隨,漢玄淵野,慕容婉兒,青絲。
那時民間雖不再有九陰訣的傳聞,但她還是聽到了九陰訣有起死回生的說法,便多處打探,方知九陰訣在那文昌帝君手中,她便擅闖天宮求見文昌帝君。
誰料文昌帝君沒見到,卻誤入東華帝君的范圍內(nèi)。途中三五個天兵攔住了她,東華帝君何等尊貴之神,他的地方豈能亂闖?天兵不由分說的就要帶她去刑堂殿審問,她一急,只得將其殺死。刑堂殿是什么地方?她雖不是仙界中人卻也略有耳聞,進去了就永遠(yuǎn)也別想出來。
剛想逃,誰知背后有人叫住她,此人正是竺玉元君。竺玉向來為人猖狂,眾人礙于她乃東華帝君座下之人不敢與她叫板。
“哪來的妖孽,竟敢傷我部下,今日別想活著離開?!闭f著,一把短劍刺了過來。漢玄蓮荷也毫不示弱,兩人纏斗在一起,沒幾個回合,竺玉敗下陣來。吐了一口鮮血,狼狽至極。
“哼,修為不精還敢大放厥詞?!鄙徍梢荒槻恍?,轉(zhuǎn)身便要走。竺玉突然從后面偷襲,待蓮荷察覺剛想轉(zhuǎn)身,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短劍狠狠的從她的右臉劃過,深可見骨,甚是殘忍。
蓮荷被竺玉帶去見了東華帝君,帝君斜睨了蓮荷一眼后一言不發(fā),之后厭煩的瞪了竺玉一眼,讓她自己看著辦。
竺玉吃扁,便只能將她帶去刑堂殿,此事驚動了文昌帝君,好在帝君及時趕到,蓮荷才免受皮肉之苦。
文昌帝君看出她正是廣凌神君下凡歷劫的結(jié)發(fā)妻子,所以才出面幫她。竺玉心狠手辣,總在短劍之上涂抹各種毒液,蓮荷受傷的左臉隱隱有腐敗之意,整個人軟倒在帝君懷里。帝君毫不忌諱抱著她走出刑天殿,竺玉還想說什么,文昌帝君凝視著她道“滾”,他深邃的目光瞬間讓她生畏。
蓮荷到底還是闖了天宮,傷了元君,懲罰總是要有的,后經(jīng)協(xié)商便罰她囚禁于雪山五百年。以魑族的壽命來看,這個懲罰倒也能接受,只是她臉上的傷雖得到了控制,可還是有些晚了,毒液早已深入骨髓。
蓮荷被囚,慕容婉兒只能幻化成她的樣子,照顧蕭長君。
玄火飛出岱輿回到中原,還沒落地,墟瞳便飛鴿傳書來了信。我打開一看,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原來墟瞳與秋迪將于明日舉行大婚,這真是好事一樁。我俯身抱著玄火的脖子道:“我們?nèi)嬷萏焐健!毙鸢l(fā)出咕咕聲,拍動翅膀朝著滄州的方向飛去。
豫州城,此時我那一片桃林里,一粉衣女孩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白衣公子還是老樣子,一手執(zhí)書一手端茶,一臉的風(fēng)輕云淡。
“樺哥哥,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這里也沒什么好的呀!”姬如碧嬌嗔道。
“是該回去了,阿碧先回吧!我在等些時日?!庇钗臉宓牡?。
“不要,阿碧要和樺哥哥一道回去,你要等誰呀!”姬如碧滿臉愁容,宇文樺笑笑,并未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