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師父的桃花園已經(jīng)沒有一朵桃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碩大且飄香四溢的桃子。
我腳尖點地踏前幾步沿著樹干攀爬然后躍向空中幾個旋轉(zhuǎn),隨即落地,以最快的速度,劍鋒直逼師父咽喉。他沒有躲,身子向后仰,速度略快向后退去,忽然消失在我視線范圍內(nèi),驚訝之余,背上仿佛挨了一記重錘,一瞬間失去所有力量,身體不自覺的滾向地面,胸口悶的慌,喉嚨絲絲腥甜,差點沒吐血。
“師父,你...你是怎么消失的?”我郁悶至極,有氣無力的問道。
“你就會這點花拳繡腿嗎?收起那些花哨的動作,強才是王道?!睅煾竾烂C的道。
這話聽的,我心里更是堵的荒,比起之前,我已經(jīng)強硬果斷不少了,怎么在他眼里還只是花拳繡腿。我又仔細想了想,剛才那幾招確實很有觀賞性。我笑了笑,拍掉衣服上的泥巴,扶著樹干慢慢站起來。
桃林忽然起風了,刮得人睜不開眼。待風停時,一把通體紫金的長劍從師父胸口貫穿而過,血液順著劍尖滴答滴答往下淌,每一滴都讓我睚眥欲裂,我瘋狂跑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師父...”我嘶吼道,淚水瞬間決堤。
長劍忽的一聲彈了出去,遠處一個黑影握住了它,黑影越來越近,我已無心去看那是誰。師父整個人軟倒在地,我也順勢跪了下來,他的血染紅了我的雙手和衣袖。
“長君,為師...不...不甘心?!?p> 不甘心,就是這三個字生生的像烙印一樣刻在我的腦海里,我瞬間雙眼變得赤紅,額頭上黑色符文若隱若現(xiàn),發(fā)絲凌亂,此時風已停,它卻無風自動了起來。
“啊......”不知哪來的力量,灼熱感從額頭到眼睛而后蔓延全身,我感覺到無窮無盡的力量在身體里四處攛掇,難以平衡。
金色光柱從雙手爆發(fā)而出,我用盡全力朝著身后越發(fā)靠近的黑影猛的一擊,黑影瞬間消散,十里以內(nèi)的桃樹瞬間折斷,那些熟透沒熟透的桃子四處滾落。一擊過后,體內(nèi)那些突如其來的力量終于平靜了下來,可是悲傷卻愈來愈強烈,我呆呆的站著,時光好像真的靜止了。
啪啪啪,突然,有拍掌的聲音傳到我耳里,我猛的回頭。
“哈哈哈,長君果然不是池中之物,只是可惜了我這片桃林?!睅煾妇尤换钌恼驹谖颐媲?,沒有鮮血,沒有驚恐,更沒有不甘心,只有折斷的桃樹和滾落的桃子是真實的,我只覺得頭腦暈眩。
“剛才是怎么回事?”我問。
“只是一個測試,爆發(fā)出你身體里的潛能,你是個好苗子,你體內(nèi)有常人無法企及的能量?!睅煾肝⑿χf。
“剛才是幻術(shù)嗎?”
“是?!?p> “你怎么可以使用這樣的幻術(shù)?”我反問。
“怎么了,長君,你的功力已經(jīng)有一個飛躍了,你感覺不到嗎?你不高興嗎?”
“高興?剛才......師父難道不在意嗎?”已經(jīng)風干了的眼淚再次流下來,我感覺自己像個被人遺忘在角落里的小孩,大人們都在為我忙碌,卻沒一個人能體會我的內(nèi)心。
“不要哭了,傻丫頭,我不是好好的嘛!來吃個桃子?!睅煾鸽S意從地上撿了個桃子遞給我。
我打掉了他遞過來的桃子,扭過頭不去看他。
他停了一會說道:“長君,你記住,不管我用什么方式都是為
了你好。你為何會有這樣的力量,你想過沒有?”宇文樺頓了頓接著說:“因為你的身體里有一半魑的血統(tǒng),除此之外,你的父親血統(tǒng)雖不及魑,可終究是尊貴的,上天賦予你這么好的條件,你怎可辜負?”
“魑?是什么?”
“是一個古老的部落,他們強大,神秘,與世無爭,他們生活在海外仙山之上鮮少有人見過他們,你的母親便是魑。”
我聽的心里發(fā)怵,母親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些,可我更好奇師父怎么會知道這些事。
“你在想我如何得知的這些?”師父看出了我的疑惑。
“你不必管我如何得知,這三界及三界之外的前世今生該知道的和不該知道的我都知道?!睅煾赣挠牡牡?,眼神似乎有些空洞。
“師父何必與我說這般大話?”我終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師父一笑而過,并沒有糾結(jié)這個問題。
“你現(xiàn)在的情況,尋常武學秘籍對你沒什么用,明日我送你一本卷軸,好好參悟它,這卷軸我不便與你解說,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師父一副即將駕鶴西去的語調(diào),我感覺心里怪怪的。我還想問些什么,師父做了一個打住的動作,話到嘴邊我給咽回去了。
“方才,你為何那么傷心?”師父突然發(fā)問,我措手不及。
“我…我以為你快死了,你是我?guī)煾?,你若死了,我當然要傷心了。”我一心急一下子什么都說了,事后想想,真不該把死不死的掛在嘴邊的,我這禮儀都學到哪里去了。
“若我真死了,你當如何?”師父忽然靠近我,我不得不抬頭與他對視,心里盤算著這得如何回答,我要是說,若你死了,我一定下去陪你。唉,不行不行,我要這樣說了,他肯定嘲笑我沒出息。
“師父,為什么問那么傷情的問題,我的師父豐神俊朗,才華橫溢,武學至深,道法極高,怎么會死呢?除非…除非天妒英才?!蔽乙活D馬屁拍的行云流水,忽然有點欣賞自己。
“我問你當如何?”師父再次發(fā)問,我有點崩潰,難道拍馬屁不費神嗎?
“我…我也不想活了?!闭f完這句話,我立刻捂上眼睛。
“哈哈哈,我明白了?!睅煾竵G下一句話拂袖而去,待我睜開眼時他已消失不見了。
“明白了?明白什么了?”回去的路上我小聲嘀咕著。
次日,當太陽快曬到屁股時,我登時從床上爬了起來,許是昨天太累,今日睡過頭了,奇怪,母親去哪了?我胡亂洗漱一通,吃了點東西,提劍正要出門,卻見母親剛回來。
“長君,這是你師父送你的卷軸,他走了?!?p> “走了?去哪了?什么時候回來?”
“大概,等你參悟透了這卷軸,他便回來了?!蔽铱吹侥赣H躲閃的目光,知道她在說謊;我想起昨日師父說過的話,忽然覺得心涼。
起風了,我在風中看到誰的淚水斷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