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兩人的浴室里,一男一女坦誠相對,原本是一副旖旎的畫面。
不過兩人似乎都沒有這樣想。
“你是誰?”
段璋臉色冷的嚇人,他很少對別人生氣,甚至憤怒,上一次憤怒是在卡拉贊中遇見那個可憐的女孩。
眼前偽裝成他妹妹的這個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觸碰到了他的逆鱗,又一次惹他生氣。
假的段赧溪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自顧自的拿起一條浴巾遮住自己裸露的身體,對他招了招手。
段璋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跟上她。
走出浴室,入眼的是一間木質(zhì)的小屋,走在上面的時候吱呀作響。
除此之外就是簡單的客廳,兩張黃龍木的長椅當做沙發(fā),茶幾上琳瑯滿目堆放著雜亂的東西。
櫥柜頂上有一只貍花貓伸了個懶腰,跳下來從他身邊走過。
“這里是哪里?”
段璋有那么一瞬間慌了神,最后的記憶還停留在溺水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和他最后的經(jīng)歷簡直格格不入。
“這里就是你想要的世界?!?p> 假段赧溪聲音古井無波,不帶情緒,就像人工智能的AI一樣。
“我想要的世界....”
段璋在這個不大的屋子里走了一圈,還推開陽臺門摘了一朵盛開的月季,陽光刺痛他的眼睛,溫柔的風里帶著咸濕的味道,看樣子離海不遠。
沒錯!
這就是他想要的世界。
靠海的小屋,不大的房間卻有很大的花園,養(yǎng)一只貓,有妹妹陪伴著,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一生。
或許妹妹有一天嫁出去了,只要能抽出時間來看看他也是極好的。
可是....
“這里就是理想鄉(xiāng)?”
段璋坐在長椅上,冷靜地問道。
“是,又不是?!?p> 假段赧溪回答模棱兩可。
段璋沒有說話了,假段赧溪也就不說話,兩人就這樣安靜的一人坐在一邊沉默。
理想鄉(xiāng)。
每個人都曾夢見,卻永遠無法到達,觸摸不到的地方。
這么輕易就達到了嗎?
“這只是幻象而已,當然,你可以選擇在這個世界中生活,和外面的世界一樣。”
假段赧溪突然開口。
“你的渴望里有徹底了解這里的想法,所以被規(guī)則構(gòu)筑出來的我,會像你解釋一切。”
段璋拿起一個鐵皮青蛙把玩著,點點頭:“那就說說吧?!?p> 他的確渴望了解這里,渴望了解當初梅林是怎么從這里開始改變世界,這就是他的好奇心,同時也是他前進的動力之一。
“理想鄉(xiāng),用進入者腦海中最渴望的幻象構(gòu)筑出一個絕對真實的世界,在這里,進入者就是神,就是主角,他能做到他想做的一切?!?p> “然后呢?”
“沒有然后?!?p> 段璋:“.....”
所謂解釋一切就這么一句話嗎?
“這是幻象,你在掩飾什么?”
段璋對上假段赧溪的眼睛:“或者說,理想鄉(xiāng),要用幻象掩飾什么?”
“秘密?!?p> “秘密?”
“對,一個被掩埋在世界縫隙之間的秘密?!?p> 段璋皺眉:“那是什么?”
假段赧溪搖搖頭,不知道是在說她也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段璋徹底失去耐心:“怎么離開這里?這個幻境?!?p> 假段赧溪伸手拉開了段璋醒來時候所在浴室的門,門后不再是浴室,而是一條黑色的小徑。
段璋穿過那道門,扭頭說道:“下次再做幻境的時候,不要用這張臉,我沒辦法對這張臉下手,但是會很生氣。”
“生氣,就會像砸點什么?!?p> 他這話說的莫名其妙,但假段赧溪點點頭,關(guān)上門,門就憑空消失了。
一切的一切,順利得可怕。
段璋所有的冷靜其實都是外強中干,可是芽衣不知所蹤,外面有一個來抓他的學院長,更遠的地方有已經(jīng)變成亞煞極的凱撒.....他不能慌,他必須冷靜。
就像是10公里越野最后一百米的沖刺,如果咬不住這一口氣,那就回前功盡棄。
理想鄉(xiāng)。
絕對不是那個冒牌貨口中那么簡單。
學院歷史中記載的,梅林和亞瑟王兩個人一起進入了這里,結(jié)果來看卻只有梅林從這里得到了好處,但是歷史記載中出去的時候又是兩個人一起。
這其中發(fā)生了什么?是什么讓梅林從普通人變成絕世巫師?煞魔和這里有什么關(guān)系?湖之妖精又是怎么一回事?圓桌騎士團在這里干了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只剩著最后一層膜,可就是這樣,讓段璋更加困惑。
他說著黑色的石板小路緩緩向上攀登,圣痕中兩儀式傳來的感應(yīng)讓他微微安心,無論遇到什么,他都有一戰(zhàn)之力。
......
這條小路不長,很快段璋就接近了路的盡頭。
周圍的景觀變成參天的巨橡樹,樹冠的深綠色接近全黑。樹干上的紋路如龍蛇般扭曲,是和石板路一樣的純黑色。
黑色,仿佛世界唯一的色調(diào)。
路邊開始出現(xiàn)石雕了,雕刻非常精美,有段璋見過的“皮卡丘”、“小火龍”也有其他的不是寶可夢的生物。
到了后面,出現(xiàn)的更多的是男人女人,男人帶著鋼鐵頭盔,女人臉上蒙了一層輕紗。
段璋認出了其中一個男人,他見過的,圓桌騎士團莫德雷德。
他伸手想摸一摸石雕,但又怕想爛俗電影中一樣醒過來追著他打,最后還是放棄了。
莫德雷德石雕的頭盔之下是兩個深邃的黑洞,沒有眼球,其他石雕也是這樣。
“啪嗒?!?p> 他身邊不知從哪里飛過來一個小石塊,砸在他腳上,又落在地上。
他回頭沒有找到石頭的來源,皺了皺眉,沒有理會。
段璋加快了腳步,想盡快走完這最后一段路,前方隱約出現(xiàn)了類似祭壇的建筑,有點像巨石陣和金字塔的結(jié)合體,上面掛著半透明的帷幕,是他在這里看見唯一其他顏色的東西。
他一路小跑眼見就能伸手撥開帷幕,他卻猛然停下。
因為...
道路的盡頭有些最后一個雕像,是一個女人,臉上同樣圍著一層輕紗,但段璋還是認出她來。
“學姐?!”
段璋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石雕,那高高的單馬尾,手中的太刀,無論怎么看,都是從入水后就消失不見的芽衣!
她的眼眶中同樣空蕩蕩的,是兩個深邃的黑洞。
段璋流下冷汗,這是他進入這里之后第一次感到恐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有感覺到帷幕中有人在笑他,打量他。
橡樹的樹冠沙沙作響。
起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