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nèi)藵裆戆嵬昊?,各自擦著臉上的雨水,說說笑回去了,桑羅從燒火房提熱水倒在蘭草淡綠屏風后的大木桶內(nèi),準備洗浴。
她舒舒服服地躺在浴盆內(nèi),閉目享受著片刻的安寧,門外的姜嬤嬤卻又叫道:“桑羅,你換好衣服沒有,等會和小豆子去后山茶園摘些鮮嫩的茶葉,太上皇想喝…。”說到這里話斷了。
桑羅急急忙忙邊洗邊應道:“知道了,奴婢這就來。”
嬤嬤看到無聲無息站在門口的皇上,他身后竟未跟一人,皇上對她揮了揮手,余嬤嬤趕緊嚇得龜縮溜走。
桑羅從水中出浴,漂亮的小腿踏在地板上,擦干身上的水跡,打了一個噴嚏,緊忙穿著抹胸內(nèi)衣。
門被打開又關上,桑羅自認為是小豆子來了,一邊穿著抹胸一邊說:“小豆子,你來了,幫我拿一下床邊的宮女服?!?p> 一件粉宮女服搭在了屏風上,桑羅著急穿上,整理好了才出來,卻發(fā)現(xiàn)來人竟是皇上,她連忙向皇上行跪拜禮。唐運山眼中控制著自己的怒火,說:“你起來吧?!?p> 桑羅急忙問:“皇上有何事來找桑羅?”皇上道:“沒事就不能來?”桑羅連忙低下頭道:“奴婢還有事要去做,就不陪皇上在這耗著了,奴婢告辭!”
皇上心痛地看了桑羅一眼,道:“桑羅,朕在你心中到底排在什么位置?”
桑羅轉身恭敬低頭回答:“皇上在奴婢心中自然是神一般的存在,不可褻瀆!”
皇上強抬起她略尖的美下巴,說:“朕不要什么神一樣的位置,朕只要你心中有朕!”
桑羅低頭噴嚏一聲,用手掩鼻道:“皇上贖罪!奴婢該死!奴婢真的該走了!”
皇上突然鉗制住她的腰說:“你準備帶病去給太上皇摘茶葉,你難道想要太上皇再多一個???摘茶最好的時機應該是清晨,這個時辰摘什么茶?難道你看不出她在整你?”
桑羅道:“不是皇上叫她這么做的?”皇上生氣道:“朕何時叫她做這種事?”
桑羅了然于胸,心想那定然是皇后所為了。桑羅移開了腦袋,說:“對了,皇上,奴婢得趕緊跟姜嬤嬤說說此事!”
皇上道:“朕跟她說過了?!鄙A_推拒道:“皇帝哥哥,我得通知小豆子別去采茶,奴婢先告退了?!鄙A_緩緩往門口退去。
皇上道:“你就那么想拒絕我?你個小乞丐!早知道你如此折磨朕的心,倒不如別撿回來!”
這話看似譴責,桑羅卻聽著像是告白似的,她耳根子一下就發(fā)紅了。朱太監(jiān)敲門后端著碗姜湯趑進來,說:“皇上,姜湯來了?!?p> 皇上一手接過姜湯,遞給她道:“喝掉!免得把傷寒傳給別人!”
桑羅可不想順承他的意,有了一就會有二,有了二就會無休無止陷入他挖的陷阱里。桑羅推開姜湯道:“奴婢身體好著呢!”
皇上雙眼銜著高冷的目光,說:“是很好,剛才還在朕面前打噴嚏,朕怕你沒把皇太后照顧好倒把病過給她老人家。”皇上逼人的眼光看著她。
這個理由很合理,桑羅接過他手中的淡青瓷碗喝光辛辣的姜湯。她霜眉微皺問:“這下皇上可以走了吧?”她把碗放在桌上,下逐客令。
皇上悠閑地問:“普天之下盡是皇土,你三番五次想把朕趕走,你意欲何為朕今天不走了。就睡這里?!?p> 說完他跑到她的床上坐下,一邊摸著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她過來坐。
葉桑羅說:“那皇上睡吧。奴婢可以去別處借地睡?!?p> 皇上突然站起來,道:“這么硬的床,誰會睡得舒服!誰愛睡誰睡?”
第二天天未亮,姜嬤嬤又來敲門叫她:“葉桑羅,快去后山摘茶葉!”
葉桑羅穿戴好衣裳就一手拿著竹簍出門了,可是此時天還未早,四更天漆黑一片,這姜嬤嬤是不用睡覺的嗎?
她打開門一看,門口還體貼地留著一個照亮的桔紅色燈籠。
葉桑羅提著燈籠背著竹簍就往后山走去了。此時黑燈瞎火的,葉桑羅完全靠這個燈籠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好在后山不遠,桑羅十幾分鐘就來到茶園。她一手拿著燈籠,一手摘茶,周圍黑壓的山脈遠處近處,不時會發(fā)出烏鴉幽鳴般的恐怖聲音,還有蟋蟀青蛙的叫聲。
她剛摘了一會,一只大手在她身后拍了拍她,葉桑羅嚇得拿燈籠的手發(fā)抖道:“誰?”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是朕!”葉桑羅舒了口氣,道:“皇上,您這么早來茶園干嘛?嚇死我了?”
皇上清冷的聲音響起:“怎么,堂堂紅衣羅剎將軍威名在外殺人無數(shù),也會怕鬼?”
葉桑羅被他嚇到,自然心中不快道:“皇上此刻出來作甚?”皇上道:“父親時日無多,朕想為他做點什么,他想喝茶朕親自來采有何不可嗎?”
葉桑羅道:“太上皇一定會好的!”皇上說:“太醫(yī)已經(jīng)告訴朕了,父親活不過四個月了?!?p> 皇上優(yōu)雅地雙手采摘著茶葉。
葉桑羅沉浸在悲傷中,一手掌燈一手摘茶沉默不語。
她舉著燈籠照亮周圍翠綠的嫩茶葉,皇上說:“這翠綠的茶由桑羅和朕親自采摘,宮中制茶師制過之后不知味道如何?桑羅到時也送我一些新制的茶葉吧。”
桑羅答道:“好呀!”
說完她就后悔了,這不是讓宮里人更加誤會嗎!
桑羅剛想改口,皇上開口道:“一言為定?!鄙A_難為情地只好點頭答應,因為她看到他眼中的兩團火焰。
兩個在沉默中度過一個多小時,桑羅就內(nèi)心緊張了一個小時,太監(jiān)過來摧促皇上道:“皇上該上早朝了?!?p> 皇上把剛摘的茶葉放在桑羅背著的竹簍里,拍了拍手才回去,桑羅總算舒了口氣。此時天色快亮,桑羅這才看全他一身青衣,這衣服…他還留著。
想不到皇上竟是個念舊的人,從前在軍中穿過的青衣六七年都還留著。
桑羅透過茶園望向天空的一抹魚肚白,心想天馬行空地想:那他對她的感情是不是也意味著還在?他還是自己認識的運山哥哥嗎。
以前他總是疏遠她的,是嫌棄自己是個小乞丐嗎?還是因為自己長大變漂亮了的緣故,大約男人都是喜歡漂亮的女人,所以運山哥哥也不例外。他是看中了她的皮相,不是真心喜歡她?
想到這里桑羅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