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林洋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
“逝者已矣,你們不用太悲戚。你們說秦家老爺只是假死,可有證據(jù)或者人證?”
他這一番話,倒是讓秦家的人一陣默然。
畢竟,傳說老爺只是假死一事,是他們從旁人聽說來的。
他們可沒有親眼所見,要是真的要找一個人出來證明,哪還真找不出來。
更何況,仔細一想,老爺都死了那么多天,要是真的是假死的話,連續(xù)幾天不吃飯,都會把他活生生餓死了吧?
“你們說自家老爺是假死的,但是卻沒有人證物證,你們是拿我們官府來開玩笑嗎?”
林洋做了官差十多年了,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如此公然挑釁,不由得勃然大怒。
“官大爺息怒,我們只是道聽途說,不過我家老爺真的只是假死而已,那群賊子為了殺人滅口,不惜放火燒掉我們秦府,這就是證據(jù)?!?p> 九叔連忙辯解,雖然連他都覺得這理由很不靠譜。
“假如只是你家秦府失火,你就不要牽連旁人了,說什么謀財害命之類的事情?!?p> 林洋懶洋洋地掃了九叔一眼,心道既然沒死人,那就隨便登記一番,然后走人了事,咱們還趕著回去吃午飯呢。
正當他下令讓人登記備案火災(zāi)情況時候,冷不防傳來了沉悶的聲響。
“秦家老爺被活活活燒死的時候,我在現(xiàn)場,是我親眼看見秦家老爺還活著的?!?p> 林洋正打算弄好收隊,瞬間美夢被破碎了,他掃了一眼那出聲的家伙,差點沒罵起來。
“你是說秦家老爺沒死?你說話可得要小心點,要知道失火跟縱火是兩碼事,處理的手續(xù)完全不一樣?!?p> 他出言提醒,其實就是想告訴那人,趕緊說失火就好了,我也趕著回去呢。
再說縱火什么的,我們還要抓人逮人,多麻煩呢。
“確實是本人親眼所見?!?p> 說出此話的大漢,瞪大雙目,一臉嚴肅地據(jù)理力爭,心中卻是滿腹抱怨。
姓秦的,你這是要坑我,突破我做人的底線。
不過秦家老爺確實是睜開眼睛,那不就是活著?
他后來又在大火中灰飛煙滅,那不是被活活燒死?
沒毛病,我也沒說假話。
至于我在不在現(xiàn)場,這不重要吧?
蘇澤不斷安慰自己幼小的心靈,一邊睜眼說真話。
嗯,是真話沒錯。
“你可知道說這些話要負責的,你一個小人物千萬不要被人家當槍使了。”
林洋厲聲喝道,想讓這家伙回心轉(zhuǎn)意。
哼,就算是活活燒死的話,也只是你一個人看見,死無對證。
小人物?
蘇澤突然笑了笑,瞇著眼睛看著林洋。
很快,林洋便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恐怖的氣勢。
這種氣勢很強大,如同張晉大老爺身邊的那名護衛(wèi)!
天殺的,難道是小天位的武道高手?
林洋還在驚訝不已,秦禹卻緩步走來。
“蘇澤大哥,怎么了,有什么情況發(fā)生了?”
蘇澤白了秦禹一眼,冷冷道:“有人嫌棄我一個殺豬的,只是個小人物,不肯相信我說的話?!?p> 殺豬的?
秦禹差點要笑暈在現(xiàn)場,而林洋嘴角抽搐。
你一個小天位級別的高手,是殺豬的話,那我豈不是成了倒夜香的?
不對,這秦家少主對這家伙如此謙虛有禮,而且這家伙還姓蘇!
在中山縣姓蘇的不少,但是姓蘇的能夠有小天位級別的,寥寥無幾。
“你姓蘇,難不成是蘇氏伯爵府家的人?”
林洋有些顫聲,驚訝地看著蘇澤,心中忐忑不安。
蘇澤咧嘴一笑,沒有回應(yīng)他。但是像林洋這種老油條,怎么會不馬上明悟。
夭壽了,這家伙百分百是蘇氏伯爵的人,我怎么這么傻,竟然一腳踢到鐵板上了。
林洋馬上便換了個表情,仿佛像條老狗般滿臉討好。
“蘇大人,都是小的一是口快說錯了,我是說我是個小人物,你大人大量就不要計較了?!?p> 哦?
蘇澤睜開眼睛,隨后便哼了一聲,不再理會林洋。
秦壽走到林洋面前,雙目紅腫,仿佛哭了很久的樣子。
他這副樣子讓林洋嚇了一跳,心道你這小子又是要鬧哪一出?
“這么官差大人,請你為我們秦家上下數(shù)百口人伸冤。我們秦家奉公守法,一向與人無爭,但是卻三番五次遭受歹人所害!”
“我懷疑除了徐管家這家伙之外,背后還隱藏著某個江湖勢力,想要對秦家不利,請你為我們做主啊。”
你們秦家還數(shù)百口人?
你們秦家分明就一百人不到好嗎?
林洋感覺有些頭脹,特別是秦禹提及有江湖勢力窺視秦家家產(chǎn),更是覺得有些棘手。
不管的話,人家蘇氏的人在旁邊看著呢,咱們老爺新官上任沒多久,弄不好就會被參上一本。
管的話,那些江湖勢力可不是吃素的,隨便一個都不是張晉大人能夠?qū)Ω兜昧恕?p> 算了,還是將這事稟告給張大人吧,這事我可處理不了。
林洋干脆將包袱甩給自家大人,反正那些人冒充朝廷官府人員,也是大罪!
說不定,張晉大人能讓朝廷調(diào)派力量來處理的。
林洋打定主意,便吩咐命人加緊查探案發(fā)現(xiàn)場,同時加強附近的巡邏。
“不知道秦少爺知不知道,到底是哪些江湖勢力對秦家不利?”
林洋試探一句,秦禹卻笑瞇瞇道:“我也不清楚,不過硬是要說的話,如果我是那人的話,一定會繼續(xù)對秦家下手的,到時候便會原形畢露?!?p> 他說得很含糊,但是很明確,下一輪對秦家下手的,就很大可能是今天殺人焚尸的兇手。
林洋眼皮一跳,就連蘇澤也微微抬起頭,用別樣的目光看著秦禹。
這小子不簡單啊。
本來中山縣各大勢力對于家道中落的秦家,心懷不軌。
但是如今秦禹弄出這一事來,這秦家就如同燙手的山芋,只能眼看不能動。
否則就會被扣上殺人越貨的罪名!
“這小子智謀過人,以秦家失火一事?lián)Q取秦家一時的安穩(wěn)。如此一來,各方勢力明面上不會對秦家動手,足以有一點空閑時間,讓秦家重整旗鼓了?!?p> 蘇澤暗暗贊嘆,不過他實在想不通,為什么秦海然的尸體會被燒掉,難道會是秦禹這小子所為?
不過看見秦禹那悲戚的神情,似乎又不像,難道秦家這趟渾水還真的摻雜了其他勢力?
蘇澤略微思考了一會便搖了搖頭,心道自己想那么多做什么,畢竟自己只是護送秦禹過來而已,等他處理完秦家的事情,便要送他回去繼續(xù)替自家小姐療傷。
秦家的事,他管不了,也沒必要管。
......
麗春院,金華閣。
一名身穿錦衣的肥胖少年,生無可戀地半躺在太師椅上,他的膝蓋上蓋著一張薄薄的錦毯,身旁美人侍奉,正細心地給他剝開葡萄,小心喂送。
“秦少爺,這是我家少主給你的友情價,換了是別人,可沒有那么優(yōu)惠了?!?p> 一名瘦削的青衣男子微微躬身,神色雖然恭敬,但是眼神卻透露出一絲不屑。
“一百兩黃金,你們是打算將我們秦家吃窮吧。”
肥胖少年眼角一陣抽搐,上一次新上任的狗官就要走了一百兩黃金!
現(xiàn)在這怒江門底下的一個區(qū)區(qū)巨鯨幫竟然敢索要如此之多,而且還說是友情價,這讓肥胖少年十分不爽。
“秦少爺,你不如這樣想想,你只是用一百兩黃金就可以換取整個秦家的家業(yè),那可是四兩撥千斤,天大的好事?!?p> 青衣男子笑瞇瞇地勸說,對于他而言,他也想促成這件好事。
畢竟現(xiàn)在巨鯨幫在怒江門之下,屬于二流的門派勢力,要是多了一百兩黃金,那么在怒江門門主生日之時,那可以用來籌備更為厚重的禮物,說不定就能一下子翻身成為其中的佼佼者。
要知道怒江門可是中山縣的頂尖勢力,三大門派之一,專門管理漕運碼頭,其中的油水可富著呢。
那個來往的客商船只,哪個不給怒江門半點面子,上下碼頭都要打點一二,奉上一份厚禮。
至于碼頭的工人,更是有大半是怒江門派出的長工,這些長工挑夫也有一身武藝,價格不菲,每年怒江門從這些長工身上抽取的油水還不少。
那些客商想要從外面請人來搬運貨物,要是不從怒江門請上三分之一的工人,那對不起,中山縣不歡迎你,你也別想從這里卸貨。
至于手段?我們怒江門會耍那些小手段嗎?
肯定是不會的,你就等著貨船被水鬼鑿穿吧,誰讓怒江的水鬼兇猛著呢,我們也是沒辦法的。
而巨鯨幫雖然屬于怒江門的二流勢力,但是占據(jù)的河道僅有寥寥幾個河道的碼頭而已,而且這些碼頭還是極為偏遠的地段,一年到頭來的貨船寥寥可數(shù)。
其中更依仗的還是陸地上的幾個賭場,要不是有幾個賭場支撐著,別說是成為二流勢力,恐怕馬上就要倒閉吃西北風了。
肥胖少年嘆了一聲,聲音說不出有些哀傷。
“不是我痛惜黃金,只是我跟秦禹情同手足,畢竟是多年的兄弟,不想看到他落到如此下場?!?p> 秦壽搖了搖頭,一臉無比傷悲的模樣。
青衣男子鄙夷地看著秦禹這肉球,心道你就裝吧,你是想讓我們將徹底毀尸滅跡吧。
“秦少爺放心,我們一定會做的干凈利索的,保證不會讓你再看見他的?!?p> “算了,畢竟我們還是兩兄弟,最后一面還是要見的。到時候你們千萬不要弄死他,我還是跟他見上一面,聊上幾句,你說是不是?!?p> 秦壽猶豫了片刻,輕輕彈開身上的灰塵,臉上露出一絲虛偽的笑容。
“行,那麻煩秦壽少爺先付五十兩黃金吧?!?p> 青衣少年接過秦壽丟來的黃金,便急匆匆的離開了。在他離開片刻之后,金華閣傳來滔天的笑聲,聲音無比猙獰。
“秦禹啊秦禹,我的好二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來來來,讓為兄看看你在巨鯨幫手下如何掙扎?!?p> 秦壽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秦禹被自己折磨的下場,激動之下竟然將手中的茶杯捏碎。
鮮血順著茶杯碎片汨汨流下,而秦壽卻絲毫不覺疼痛,臉上盡是歡喜之色。
一旁的侍女美眸露出一絲震驚和驚慌,隨即明亮的美眸黯然幾分。
只怕這巨鯨幫一出手,秦禹這小子的命已經(jīng)是交給了閻羅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