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后,俱是沉默無言,在這陰冷空曠的世界里走了許久。
猛然一陣卷集狂風(fēng)吹過二人,一瞬間只覺得通體俱寒,而腦中似乎也聽到了這狂風(fēng)之中卷挾著的無數(shù)怒號哀叫。
李慕言停下了腳步,向著風(fēng)刮來的方向望去,只看到那遠遠的地方,黑壓壓的天空被那層層烏云籠罩,時不時有著幾道刺眼的閃電,如銀蛇般來回橫穿在云層和地面之間。
只是這般遠遠望著,李慕言就感覺到那迎面而來的壓迫。
沉默了片刻,就聽到耳邊傳來蕭命機的聲音。
“那處便是雷獄。渡過黃泉之人,都要經(jīng)過雷獄風(fēng)地才能來到我們這里。若是沒有大氣運護體之人,可能一輩子便困在了雷獄之中,走不出來。
也多虧剛剛那個劃船的多劃了一段,將我們送到了這里,免得再過雷獄之災(zāi)了。”
說著蕭命機也移開了眼睛,面無表情的向著前方山坡上重新望去。
“走吧,應(yīng)該快到了輪回殿了。”
李慕言也點了點頭,向著前方走去。
二人走過這個山坡,一個巨大的宮殿便出現(xiàn)在了二人的眼中。
遠遠望去空曠至極,只有一座古樸華麗的宮殿孤零零的立在這冰面之上,寂寥的氣息從這宮殿之中傳了出來。
見了這座宮殿,李慕言低沉的心情也振奮了些,轉(zhuǎn)頭剛想開口,卻發(fā)覺蕭命機望著那輪回殿,眼中滿是遺憾。
片刻,感受到了李慕言的注視,這才轉(zhuǎn)過頭來,臉上強作笑意,對著李慕言笑了一下,便向著宮殿走去。
緩緩地走近了宮殿,李慕言才發(fā)覺,遠遠看去這宮殿已是雄偉宏大。但是站在這高墻之下,才感受到這宮殿更加的宏偉壯麗,令人嘆為觀止。
宮殿外壁用著不知是什么石材堆砌而成,但是刻在上面各種的花紋,卻是讓李慕言看花了眼。
那些花紋有些似是走獸,還有些似是一系列故事,但都是讓李慕言直搖頭,輕呼看不懂。
再望去,那宮殿房頂上的四角飛檐,每一個都似乎散發(fā)了白蒙蒙的光芒。
雖然并不刺眼,但也讓人感受不到溫暖。
轉(zhuǎn)到門前,這時那宮殿巨大的青銅門才算映入了眼中,雖然見過那巨獸一面,體會到了巨大的含義。
但此時再見這道古樸的青銅門,卻是又懂了一番含義。
若說那巨獸體型上的巨大,是那放肆的、不修邊幅的巨大。
那這古樸青銅門,便是那華麗而又古樸的雄偉。
整個門上刻滿了華麗而又繁復(fù)的花紋,似乎看一眼,思緒就會陷入到那花紋的瑰麗之中。
而從這華麗之中透露出那歲月的氣息,更是讓李慕言覺得自己的渺小。
站在門前還未多想,就見那古樸大門突然向著兩邊緩緩打開了一道足以容得二人進入的門縫。一道光線從打開的門縫中照了出來,鋪灑在了二人的身上。
透過那門縫,大殿正前方,一個極盡奢華的寶座和一個木桌擺在中央的高臺之上。
寶座上滿是璀璨發(fā)亮,晃得人睜不開眼睛。而那面前的木桌卻是十分破舊,連那桌角都被磨得沒了棱角。
桌子上擺著一本簿子、一根筆和一個轉(zhuǎn)盤,除此便再無任何物件了。
一道幽光從那之上透過下來,籠罩住了整個高臺。
而緊隨著,便是高臺之下,滿大殿內(nèi)游蕩著的慘白身影,映入了李慕言的眼中。
李慕言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才將自己的驚叫按住了。
而蕭命機此時則是苦笑了一聲,從腰間解下了一根麻布繩。
一邊遞過來,一邊對著李慕言輕聲道:
“小李兄弟,這殿中滿是陰魂,千萬要小心。你將這繩子系在腰間,然后緊緊跟住我。你陽氣盛而我陽氣衰,正好可以互相補足。否則你我二人被沖開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p> 李慕言聽了,點點頭把這繩子拿了過來,低頭將其系在了腰間。
見李慕言系的緊緊的系住了,蕭命機輕輕吸了口氣,眼神變作了堅定,向著大殿內(nèi)邁了進去。
輕輕走過那些陰魂身邊,李慕言只覺得一股冷氣透體而入,打了無數(shù)個寒顫了。
但是在望向前方的蕭命機,此時已是臉色煞白,嘴唇也跟著發(fā)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此時蕭命機完全只憑意志在堅持下去。
李慕言剛想出聲詢問,就見蕭命機轉(zhuǎn)過頭來,給了一個噤聲的眼神。
二人便又這么一前一后的向前走著。
正走著,突然蕭命機感覺到了身后的繩子被一拽,急忙轉(zhuǎn)頭看去。
就見李慕言一臉驚慌,一手拉著繩子,另一只手對著自己比劃著,指著旁邊示意自己看過去。
蕭命機見狀忙看過去,就見在那無數(shù)陰魂之中,猛然發(fā)現(xiàn)了昱宗被打散的陰魂。
只見昱宗的陰魂和周圍的陰魂沒什么兩樣,只是周身還帶著不起眼的金光,倒是與其他陰魂區(qū)分開來。
但同樣也是面無表情,一臉呆滯的看向前方,毫無意識的隨處飄去。
蕭命機一看,慘白的臉上,也顯出了一絲喜色。
輕輕從懷中掏出了那五顏六色的小紙人,蕭命機緩緩移動著腳步向著那邊靠去,而李慕言也同樣隨著向那邊靠去,卻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響。
蕭命機拿著紙人悄悄走到了昱宗陰魂面前,猛地將紙人貼在了昱宗的頭上。
只見一陣煙霧消散,昱宗的陰魂不見了蹤影,只有一張小紙人留在地上,看來是被封印進去了。
但這張紙人正是蕭命機的護體紙人,此時卻封印住了昱宗。
縱使蕭命機陽氣極弱,但在根本沒有陽氣的陰世,就好像一盞明亮的燈火,暴露在了眾多陰魂之中。
李慕言見蕭命機猛然低頭撿起了紙人,剛想說什么,就感覺腰間的繩子猛然拽動著自己,向著那中央高臺那邊跑去。
而周圍那些原本呆滯的陰魂,感受到了蕭命機身上的陽氣,一個個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如同一只只惡鬼一樣,向著兩人這邊撲來。
既然已經(jīng)現(xiàn)出了肉身,蕭命機也不在乎了,蒼白的臉上卻是大笑著,高聲道:
“小李兄弟!為兄這次便帶你鬧一次這陰世之上!”
那話中豪情,如若年少初出茅廬之時,縱馬原上那般少年風(fēng)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