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春雨,落得枝頭抽新茬,綠葉如新染。欲滴的露珠在這清晨的陽光下卻是閃耀的夢幻的光彩,似乎昭告著之前那一場急促的春雨,彷佛是初春時節(jié)的一場幻夢。
道路上多是積著水的小水洼,看上去或清或濁。來往行人都怕濕了鞋子和衣裳小心翼翼地避著走。
茶餅的小攤位也聚滿了人,小攤主人也著實機靈,在攤位邊的兩樹間掛了個簾子,以防再來一場這樣的春雨。
來往的馬車卻是沒這重擔憂,車夫駕著馬車向著目的地前往,車內(nèi)載著的達官貴人,卻是搖頭晃腦,品讀詩詞。完全沒有尋常百姓的柴米之憂。
而這雨后街上,馬車多半都行的緩慢,自然也就不會過了水洼卻濺的周圍行人一身?;蛴幸恍┘敝?qū)車的,也都甩足的馬鞭,破空聲和聲聲急促的馬蹄聲,也能給遠處的行人提個醒。
“咦?好像是這里吧?遠志兄告訴我他下榻的地方?!?p> 一條崎嶇的小巷里,石板路上爬滿了青苔,磚墻似乎也古舊了百年。進進出出的人都是穿著樸素,看上去皆是些平民百姓。
李慕言身著黑衫,背著聽濤,駐足在巷子內(nèi),四處張望著,同時也避開這來往的百姓。
片刻,怕是覺得尋不到那府邸。李慕言轉(zhuǎn)頭左右看了看,望見那百年大榕樹下卻是坐著幾個年歲頗高的老人家喝茶閑談,心中想了想就走上前去。
老人們俱是斟滿茶碗,似是閑談,又似回想,笑容滿面。三兩端起茶碗似要喝茶,當中一白發(fā)老者表情隨和,像是說著些什么,其他人俱是含笑傾聽,不時還有幾位閉目點頭。
“老丈,請問那甘氏府邸,在這條巷子的何處?”
一句問話,那些老者俱是轉(zhuǎn)過頭來,望向問話的李慕言。
一正品茶的老者,聽了這話,放下茶碗。似是沒聽清,瞇著渾濁的雙眼,開口問道:“兀那小子,你剛剛問的是啥?看室?”
旁邊剛剛說著話的白發(fā)老者卻是笑著開口。
“李老兒,你這耳疾怕是一輩子都好不了了,這少年郎分明問得是那甘氏府邸何在,你還是繼續(xù)喝茶罷?!?p> 說完不管身旁眾老者的哄笑交談,轉(zhuǎn)過頭來對著李慕言溫和道:“少年郎,卻不知你為何尋這甘氏府?。俊?p> 李慕言聞言忙答道:“老丈不知,我有一友人,乃甘家子孫。自海外歸來西京后,就一直住于從前的甘氏府邸。我這也是來尋這友人,卻找不到這府邸,所以上前麻煩老丈了?!?p> 這老人一聽,卻是神色一凝,沉吟片刻,才開口道:
“少年郎卻是不知,從前這巷子自是甘家所有。但甘氏先祖因受上天責罰,致其后人均是些天生殘障之人,卻是只得不斷變賣這家產(chǎn)才得以生存。
而百年之前,卻是最后一名甘氏族人逝去后,這甘氏府邸卻也隨著變了名號。
而那時之人到現(xiàn)在都已仙逝,現(xiàn)在這街上,你怕是尋不到這甘氏舊府?!?p> 李慕言聽了這話卻是愣住,這遠志兄當日卻是告知我住于甘氏舊府,莫不是誆騙于我?但這又有什么好處呢?
見李慕言似乎在想些什么,老者卻也是一臉為難。想了想才低聲喚道:
“少年郎,相傳這甘氏一族俱被天所責,后人皆是天殘之人。若你這朋友真是甘氏后人,那可謂是悲慘至極”
說到這老者也嘆了口氣,對著望向自己的李慕言搖了搖手,就轉(zhuǎn)身回到了身邊的閑談中了。
李慕言見此也對著老者施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這條小巷子。同時心中卻也是暗自思考著老者的話語。
右相府
“小姐,你別這樣啊,你要干什么?”
“不行了,蟬兒,我實在在府里憋得太難受了,我要偷偷溜出去?!?p> “可是...小姐...”
話未說完,女子閨房的房門卻被從里向外推開,只見那司徒妙玉從房中沖到自己的小院內(nèi),卻是沖了幾步就停了下來。
回頭一看,只見身后被蟬兒抱著,死死不放。
“放開,蟬兒,不放的話我生氣了?”
“不行!小姐。老爺交代今天的女紅你都沒做,你都已經(jīng)缺了幾日的功課,今天不能再跑了!”
正待二人糾纏,從這小院門卻是聞聲踏入一年輕人,饒有興致的看這二人嬉鬧。
這年輕人也是神逸俊朗,雙目有神,玉面薄唇,看上去卻是和司徒妙玉有著幾分相似。
見這青年進來,蟬兒卻也是急忙松開自家小姐,深鞠躬向著青年請安。
“二公子,奴婢不知您來,還請見諒?!?p> 司徒妙玉見此卻也攬住蟬兒,對著青年大大咧咧的開口。
“這不是我的大忙人二哥嘛,今天是吹的哪門子風,把你吹到我這玉園來了?而且來了就好大的威勢呀,對著我的好姐妹這樣?!?p> 這青年正是司徒府上二公子,也是司徒妙玉的哥哥,司徒烈的弟弟,司徒秒才是也。
司徒妙才聽了妹妹的話,卻也是無奈苦笑著。
“妹妹啊,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對蟬兒怎么樣了?我還未開口,就被你這二人,一人拿話,一人問責。莫不是不知我這當哥哥的品性?特意來調(diào)弄于我?”
話剛說完,只見被攬住的蟬兒卻是偷笑著抬起了小腦袋,雙眼中閃著狡黠的光芒。
“二公子莫生氣,奴婢這也是見二公子好久沒來過,這才一時調(diào)皮,開的玩笑罷了。望二公子切莫往心里去?!毖粤T就要對著二公子行大禮。
司徒妙才一看,急忙上去想要攔住。卻發(fā)現(xiàn)剛走上前,這蟬兒卻也停了下來,笑嘻嘻的看著自己。不禁一陣苦笑,那還不明白自己這是又被戲弄了。
司徒妙玉此時卻也一副狐疑的樣子開口問道:
“二哥,你這不呆在你自己的卓園,卻來我這里干什么?莫不是犯了什么錯,又要我這當妹妹的來來替你背這黑鍋?”
司徒妙才頓時面色一正,擺了擺手。
“二哥在你心中,卻只是這個形象嗎?難道二哥對你不好嗎?記不記得...”
話未說完卻是已被打斷。司徒妙玉斜了眼自家兄長,開口道:
“二哥怕是忘了,小時候打碎了父親喜愛的龍紋三彩瓷瓶,央求我和大哥替他承認的人是誰?
又把父親的秦海花木給刻成了個不倫不類的夫子像,最后又求著我去代過的人又是誰?
還有那次...”
“停停停!”
一聽這話,司徒秒才表情一苦,急忙叫停了自家妹妹翻陳年舊賬。
“我的好妹妹,二哥那也是年少不懂事,讓你和大哥給我背了不少的過錯。但是你看,上了山門以后二哥不也是老給你帶好吃的好玩的嗎?”
司徒妙玉卻是聽了嗤笑一聲。
“你我二人皆在勝州,你給我遣人捎來那些東西,我卻是都已經(jīng)看的是稀疏平常了,哪成想你這還一直給我送來?!?p> 二公子聽了卻是急道:“妙玉你這可傷到為兄的心了,為兄那都是選的最高等的給你送去?!?p> 司徒妙玉擺了擺手打斷還要訴苦水的二哥,開口問道:
“那二哥你今日卻是為何來我這玉園?莫不是真的要你妹妹我背過錯吧?”說罷還狐疑的看了自家兄長一眼。
司徒妙才見此也忙解釋。
“我的好妹妹,二哥這找你來確實有事相商。”
見自家妹妹疑惑的眼神,又開口道:
“接了昱宗的信,我?guī)熼T長輩們就決定派人前來相助。正巧我也是西京之人,就派我提前回來,給后來的師姐們安置好住處。
而我這些師姐們不日就將到達西京,為兄這不是也想好好招待一下嗎。
只是父親給的銀兩實在太少,這不是想起,父親給你都是大手大腳,這不就來向你借一點救救急嘛?!?p> 聽完這話,司徒妙玉卻也是一臉恍然。
“怪不得,我說二哥你怎么主動來找我,原來是想借銀兩設(shè)宴。不過聽你說的,來的都是你的門派師姐,里面是不是有你心儀的?”
“小姐!你看二公子臉紅了!”
司徒妙玉人精似的,一眼就看出來自家二哥表情的不自然。問這一句,看這表情,卻更是確定了。伴著蟬兒一起在邊上起哄著。
司徒秒才紅著臉,好似被揭穿了心事一樣,忙羞惱的開口。
“別...別管那么多!你就說借不借吧?”
“當然,我二哥的大事,做妹妹的必鼎力相助。蟬兒,回房里拿二十兩金子,再把‘那個’拿一小袋過來。”
吩咐了蟬兒,卻也轉(zhuǎn)頭正色對著司徒妙才。
“不過二哥設(shè)宴的話,我可也要作陪。畢竟作為妹妹也有資格看一眼我家哥哥心儀的女子是如何吧?”
司徒妙才想了想,一臉為難的剛想開口婉拒。蟬兒卻是一陣小跑著過來了。
“小...小姐,東西都拿來了?!?p> 說著把兩錠金子和一個布袋放在了司徒妙玉手中。
司徒妙玉把這兩樣拿了起來搖了搖,笑瞇瞇的看著自家哥哥。
司徒妙才見若是不答應,既拿不到金子,這小魔星恐怕也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也只好連連應承了。
司徒妙玉見自家哥哥答應了,就隨手把著兩物扔到了司徒秒才懷里,大笑著轉(zhuǎn)身進了閨房。
司徒秒才苦笑著將這兩塊金子塞進了懷里,接著打開布袋,卻發(fā)現(xiàn)里面竟都是閃閃發(fā)亮的金珠,如道家丹藥般大小,成色十足,足有二十余顆。
頓時對自家妹妹對自己這事上的大方甚為感動,但也對剛剛那孩子氣的威脅也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