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狼紋
對于刺客來講,強弱的區(qū)分,如何借力打力來扭轉(zhuǎn)局勢是一門很深的課程。
荊軻懂,這名沒了歸路的刺客更懂,他知道自己是活不了,他想死得其所,那把斷了的殘刃急速向著上官蓉的胸口刺去。
糟了........
最糟糕的局面還是出現(xiàn)了。
荊軻皺過眉頭,他不得不改變自己的想法,迅速撲去上官蓉那邊。
呲!
刀刃刺破衣裳,刺入胸骨。
血,在黑暗中濺出,荊軻伸起手,咬著牙,一只手緊緊抓住了刀背。他忍著疼痛,一雙眼冷冷地看著刺客,持著暗龍的另一只手已悄然而動。
呵...
刺客已非常虛弱,急劇失血的他甚至就連再刺入的力氣都沒有。他的嘴角掛著血絲,冷漠地擠出了笑容。
嗖!
一道暗痕毫不猶豫地閃過,刺客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為什么要幫我擋下這一刀?”上官蓉雙手捂著嘴巴,兩眼汪汪,驚悚地說。
“你不懂的?!鼻G軻喘著粗氣,拔出了刺入胸口的斷刃,甩到了地板。
“對不起!”看著全身是血的荊軻,看著自己臉上抹下的血跡,上官蓉傳出了輕輕哭泣聲。
聽著這低泣聲,荊軻微微怔了下。須臾間,他回了神,看著還在發(fā)傻的魏潦急促地說起,“魏兄,你查下尸體,看看能找到什么線索不,我出去下?!?p> 話一說完,荊軻打開門,走了出去。一出房門,他一眼就看到了店家驚悚的眼神,瑟瑟發(fā)抖的身體,他看到了不該看的一幕.......
“別殺我.......”
看著走出的荊軻,全身是血,店家?guī)缀跏前蟮穆曇?,抖著身子蹲了下去?p> “其實無論怎樣,你今晚都要死!”
他聽到了荊軻冷漠的、毫無表情的聲音......
.....
“你去哪了?剛剛外面是什么聲音?”看著荊軻冷漠地合上門,上官蓉匆匆走進。
“沒事。”荊軻對著上官蓉說過,又問起魏潦,“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你過來看,這是天狼人?!蔽毫拾欀碱^說道。
天狼人?
完全陌生,在他的印象里,在戰(zhàn)國這樣的時代,民間應該沒有什么組織才對。荊軻走了過去,按著魏潦的指示,他看到了刺客的脖子下方刺了一條深灰色的狼紋。
“你確定?”荊軻問。
“是韓王派來的人?!蔽毫收f,“幾乎每個國家的國君都有培養(yǎng)刺客的,這天狼人就是直接替韓王賣命的。”
本來,荊軻還想問他怎么知道,后來再細細一想,才知道魏潦說的不無道理。
單說這種刺身,一頭餓狼栩栩如生地映現(xiàn),那不是一般人可以刺出來的,更不用去說民間本就少有學刺青之人。
再往遠往前點看,最為出名的吳王闔閭就是靠刺客起家,而最出名的伍子胥按理來說就是刺客組織的開山鼻祖了,不然不可能會在要刺客的時候就能隨時有可用的刺客。
史書上寫的,其實都是美化罷了。
只有培養(yǎng),不為人知地去培養(yǎng),所以在那種社會,除非無奈,沒有國君會承認有培養(yǎng)刺客,去承認這種陰暗的一面。
如果天狼人是韓王的人,那只能說明,這一人只是個小嘍啰,來試探的。他肯定留下了暗號,后面還有更多的刺客會尾隨而來。
想著這些,荊軻急促地說起,“魏兄,你去找輛馬車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p> 魏潦應聲急急而去。
“你的傷?”上官蓉愛憐地指著傷口。
“等下弄,我們先去找馬車?!鼻G軻說。
........
...
馬車上,上官蓉替著荊軻清理包扎好傷口,一臉愛憐地看著他。
“沒事的?!鼻G軻對著她微微笑起。
“我想我跟著你會連累你的。”上官蓉低著頭,低聲地說。
“不會的,你放心好了,你看我換過一身衣服不是好好的啊。沒事了,姑娘的醫(yī)術(shù)真的沒得說,這么厲害,你看這就好了?!鼻G軻笑著說。
“別說笑了,公子已經(jīng)傷到了筋骨,起碼要修養(yǎng)一個月才能恢復,以后切記不可再亂來了。”上官蓉說。
“好,我聽姑娘的便是?!鼻G軻歡笑說著,掀開簾子,對著魏潦說,“魏大哥,讓馬跑快點?!?p> “好嘞?!蔽毫事犞纯虘稹?p> 韁繩在空中蕩起,兩匹馬的馬蹄卷起淡淡塵土,漸漸消失于黑暗之中。
這一走就是直接到天亮,魏潦才下馬去買了早點,稍稍休息,又開始趕路。按著魏潦的意思,荊軻有傷在身,又是主要目標,這一路他不宜露面為好。
荊軻接受了魏潦的說法,一去三日,他幾乎都是呆在馬車里。讓他欣慰的是,這一路還算順風,并沒有被盯上的跡象。
“馬上就要到邊境了,我們很快就能進入魏國了,到時候就安全了。”魏潦看著兩人,笑著說道。
不可能這么簡單的?
雖然荊軻不想詛咒自己,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他,越是安寧,越是潛伏著危機。
“魏兄,我們先這里停停,你去了解下邊境的事?!鼻G軻說。
魏潦應聲下馬,不多時他便帶回了話,邊境封關(guān)。聽著這消息,荊軻微微有了不安的感覺。
他們也知道當下是戰(zhàn)亂時期,邊境封關(guān)也正常。奈何他們?nèi)艘惠v馬車無處安放,總停滯于街市,便是一個很大的目標。
短短商量后,他們決定尋一家偏僻處的客舍先來落腳,再做后步打算。不多時,魏潦在官道偏僻處尋得了一家客舍,看起來還算安靜,三人便進去要了房間休息了。
晚秋的風總是涼爽的,荊軻站于窗沿,看著窗外翠綠的樹葉在輕輕飄動,感覺著風掠拂起自己的細發(fā),他微微瞇起了眼睛。
這是一份很愜意的感覺,荊軻感覺好久沒這么放松過了。
............
......
午時三刻,三人走出房門,準備開始午餐,讓他們意外的卻是這里坐滿了人。
為何這里的生意這么火爆?
荊軻開始后悔選這一家客舍來落腳了,他的眼光警覺地掃過一圈,頓時發(fā)現(xiàn)了可疑之處。
在屋內(nèi)的一角,他看到了那里坐了四人,樣貌倒是尋常無奇,只是那衣著看著卻是很刺眼。晚秋的天雖然涼爽,卻還不至于涼爽到要穿短衣的地步。
他們似乎沒有在意荊軻走出,依然在那談笑風生地說著什么,距離有點遠,聲音太雜,荊軻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什么。
不過他卻聽到了就在眼前不遠傳來爽朗的話語聲,那一桌三人說的正是他們。
“你們有沒有聽過那邊傳來的消息?”一個體態(tài)肥碩的家伙指著荊軻來時的路,神秘地說。
“你是說韓國出了兩個神仙?”一個瘦個子,睜著一雙興奮的雙眼。
“是啊,那個叫荊軻的人真神了,伸手一抓就把天上的冰雹抓下來了,那一甩手啊,嘩啦啦的..........那個張家一下子就被夷為平地了?!迸肿诱f著站了起來,手舞足蹈地表演著。
“誰叫那張家平日橫行鄉(xiāng)里,惹怒了天神了。”另一個席坐于地,胡須半白的老者也搭起了話。
.........
真的是人言可畏啊.....
這些都是氣象,只不過自己懂得氣象的知識,而且剛好賭及時了,這都傳成什么樣了。
荊軻不想聽這些毫無意義,漫天吹牛的話。他轉(zhuǎn)過頭對著魏潦淡淡笑了下,準備尋找合適的位置。就在此時,一股寒意從后背冒起,他看到了幾雙眼睛,很銳利的眼神正從他身上移開。
荊軻領(lǐng)著魏潦與上官蓉慢慢走著,裝著尋找位置,不經(jīng)意地看去了眼神傳來的方向。他看到了熟悉的味道,那種一種毫無安全,岌岌可危的味道。
他看到了那些人帶著殺氣的眼神,也看到了他們跪坐的蒲團邊放了雪亮的家伙,還看到了折領(lǐng)下隱隱欲現(xiàn)的刺青。
天狼人!
終歸還是被盯上了,不會這大白天會有事發(fā)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