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斑血路
被這突來怒視和聲討嚇到顫抖不已的夏之蝶急忙躲到了蘇方木的身后。
她的一臉無辜,和極度恐懼的眼神,讓所有人都認(rèn)為是雯渲認(rèn)錯了人。
畢竟,按年齡來說,夏之蝶卻實沒有能力將雯渲殘害到如此地步。
一邊的重絳也開始不安起來,整個潭底都充斥著一種異常強大的怨念。
帶有靈息的花草也在雯渲的怒吼中隱隱抖動,那粗壯的枯木也發(fā)出一連串?dāng)z人心魄的轟鳴。
“雯渲,你冷靜一些!慢慢說?!逼刑岽舐曊f道。
雯渲慢慢鎮(zhèn)定下來,她知道,她的時間并不多,她需要冷靜,她需要把一切都公諸于眾。
……
二十年前,夏晚昭血洗洧安。所有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命喪火海。
最終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大過了全部絞殺的命令。
就在那天夜里,一個負(fù)責(zé)看守的兵士從村子里救出一個女子,那個女子便是雯渲。
而就在岱世卿死后,夏晚昭在整個赤云幾乎沒有了任何威脅,她修習(xí)邪術(shù),依賴成性。
次年一個幼童在一個不起眼農(nóng)家小院里出生。
當(dāng)雯渲以為所有的惡夢都已經(jīng)結(jié)束的時候,她無意中聽到所謂的意外皆是人為,而在背后指使之人便是當(dāng)時的女官夏晚昭。
一時的仇恨讓她忘卻了初為人母的歡喜,當(dāng)她看到身邊的那個小小的人兒,更讓她萌生了報仇的念頭。
幻彩芙蓉生細(xì)絹,手中絲線如流云。憑著精湛的手藝,雯渲終于以秀娘的身份進入夏家秀坊,如此便是十年。
那年正值冬月月圓。
雯渲親眼看見,夏之蝶于夏家荒廢后院翻閱著夏晚昭從各地搜羅而來的舊書殘卷。
年僅九歲的夏之蝶,就已經(jīng)有了超出一般人的狠辣。
花廊之上,夏之蝶玩轉(zhuǎn)著手里的黑色煙霧,小小的臉上露出一種令人膽寒的神情。
“渲姨,你如此跟蹤我可是壞了夏家的規(guī)矩。您雖然是方木的母親,但也別忘了您還有一個身份,那便是夏家的下人!”夏之蝶的聲音還顯稚嫩,但語調(diào)里卻有著說不出的陰狠。
雯渲知道夏之蝶心中所想,她怎能允許夏之蝶在她面前公然袒露對方木有心。
“之蝶小姐,我們投身夏府不過是尋個出路,您若是不喜歡。我們明日就走,以后絕不出現(xiàn)在小姐眼前?!?p> 夏之蝶聽到雯渲要走,急忙服起軟來:“渲姨,您說什么呢,我怎么會不喜歡你們留在夏府呢。我要讓你們永遠(yuǎn)都留在夏府。明日我便去找晚昭大人,告訴她,讓她給你們安排一處更好的院子?!?p> “不!之蝶小姐不必費心了。我們始終都是要離開的,方木長大了,我需得為他將來作想。”
夏之蝶的笑容慢慢褪去,她冷冷地看向雯渲說道:“將來?方木的將來,本小姐已經(jīng)為他安排好了。渲姨還是不要費心的好!”
此時的雯渲被夏之蝶的可怕驚住了,她忘記了自己為何隱忍至今,她開始后悔自己當(dāng)初的決定,甚至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方木他有自己的人生,你怎能這般左右他。莫說他與你夏府有著殺父之仇,就是沒有,我也不能允許在他身邊有你這樣的人在。”
雯渲的脫口而出成了她名正言順的催命符。
夏之蝶在百花之下顯得尤為嬌小可人。她用冰冷的眼神看著后悔萬分的雯渲,“渲姨,懷揣仇恨的感覺那般痛苦,您何苦要強加于方木?所以,帶著這個秘密消失,好嗎?”
“你……你要做什么?啊——”
……
再次意識到自己還活著的時候,雯渲除了可以輕微的呼吸,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知道,夏之蝶對她做了什么,她只知道,她所在的地方冰冷至極。她的全身像是有無數(shù)螞蟻在咬,耳邊回蕩著夏之蝶清澈的笑聲,久久不絕。
寒淵潭底,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在夏之蝶的身上。
方木傻了一般癱坐在地。
不是因為夏之蝶的狠毒,更是因為,他根本沒有認(rèn)出眼前之人,竟是自己的母親。
“方木,方木,你不要聽她胡說。我怎么可能修習(xí)邪術(shù),更不可能去害渲姨??!她可是你的母親啊方木?!?p> 夏之蝶拼命解釋著
她看著方木的神情,立刻跪倒在地,看著蘇方木的眼睛繼續(xù)說道:“方木,我真的沒有,我……”
“之蝶,我相信你。不要害怕?!碧K方木把手放到夏之蝶的肩膀上,安慰道。
聽到蘇方木的話,雯渲立刻聲淚俱下,她不能相信自己的兒子現(xiàn)在竟然這樣,不辨黑白。
而在場的所有局外之人也都是一臉詫異。
這件事無論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雯渲撒謊。
御水菩提輕輕拽了一下白水月的手指,小聲說道:“此事定有蹊蹺,我懷疑蘇方木知道一些什么,但是他現(xiàn)在不能說。能讓他這般顧及的一定不是小事,你同千縷悄悄退出去,憑你二人之力,應(yīng)該能探出一點頭緒?!?p> “是?!彼碌吐晳?yīng)道。
在一陣燈光恍惚之中,白水月與青千縷的身影慢慢退出了光線。
為了讓白水月和青千縷更能無所顧慮的探出潭底的全部靈息,花如幻響指一出,又喚出兩個花盞燈,如此便多了一些外來靈息,即使被發(fā)現(xiàn),也分不出是哪里的靈息。
蘇方木輕輕的把夏之蝶抱在懷里,他抬頭說道:“這位夫人,是晚昭大人做了什么對不起您的事嗎?所以才要強加于之蝶身上。如果真是那樣,我們愿意在此磕頭賠罪,請您消氣?!?p> 雯渲看著自己的兒子說出那樣的話,本來就模糊不清的影子也開始變得更加渙散起來。
對于雯渲,失望,真的可以擊潰她最后的堅持。
雯渲聽后便冷笑了一聲,隨后說道:“方木啊方木,你為何如此糊涂??!”
方木的懷里,夏之蝶慢慢變幻著眼神,凝眉簇目的楚楚模樣,在一瞬間變得奸邪無比,她不在乎所有人的想法,哪怕整個天下的人都不相信她,只要蘇方木還護著她,那便是她贏了。
蘇方木輕輕撫摸著夏之蝶身后的長發(fā),所有的動作都讓人無法懷疑,他對夏之蝶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