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過去看看吧,看看是怎么回事兒。”夏青覺得自己的眼皮一個勁兒的跳,那種不踏實的感覺隨著救護車警笛聲的靠近也越來越嚴重。
紀淵點點頭,兩個人回頭往村子里走,李家村能夠走車的主路可以說就那么一條,所以就算救護車的速度比他們兩個人步行的要快很多,他們也還是可以確定救護車最后停下來的方位——就在通向王平家的那條小路旁邊。
紀淵和夏青走到路邊的時候,救護車停在那里,已經(jīng)有醫(yī)護人員推著擔架車小心翼翼的朝這邊走過來了,擔架車上躺著一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的樣子,甚至好像神智也不是那么清醒的,擔架車旁邊還跟著齊天華。
夏青趕忙迎上去,靠近擔架車的時候,便看清楚了那上面躺著的果然就是她方才心里面暗暗猜測的人——鄭玉澤。
“這是怎么了?”她看了一眼明顯有些神志不清,并且臉色也灰白的鄭玉澤,小聲的詢問跟在一旁的齊天華。
“試圖自殺,”齊天華輕輕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鄭玉澤的身份和經(jīng)歷他自然是已經(jīng)很清楚的了,所以才會感到格外心情復雜,“沒有成功,他估計之前就不知道怎么搞到了不少的安眠【HX】藥,一口氣都給吞了。
幸虧他爸媽發(fā)現(xiàn)的及時,剛好我就在附近,所以打電話叫了救護車,順便幫他催吐了一下,基本上當場吐出來一大半。
剛才醫(yī)生說應該問題不大,畢竟現(xiàn)在安眠【HX】藥是沒有致死量的,到醫(yī)院里面去洗個胃,再輸個液,應該就沒有太大的問題了。”
怎么會突然之間就選擇了要尋短見呢?夏青覺得鄭玉澤雖然之前的精神狀態(tài)就不太好,也在服用抗抑郁的藥物來進行調(diào)節(jié),但是從之前溝通的內(nèi)容來看,他似乎也因為親生父母某種程度上的身不由己而暫時放下了輕生的念頭。
就隔了這么短的時間,到底是什么讓他改變了主意呢?
“你有和王平夫婦溝通過么?”夏青估計齊天華方才處理鄭玉澤自殺的事情,應該沒有機會和時間去和王平夫婦詢問詳細的情況。
齊天華搖搖頭:“還沒有騰出空來詳細的跟他們詢問別的,鄭玉澤這么突然一吃了藥,王平和他老婆剛才也是慌張得不行,等我先給鄭玉澤催吐了之后,剛穩(wěn)定下來一點點,救護車就到了。
方才我也就是在問鄭玉澤是什么時候吃了什么藥的功夫,聽王平說了幾句,他能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鄭玉澤吃藥自殺,就是因為早些時候鄭玉澤的狀態(tài)就有些不大對勁兒,說是鄭玉澤覺得頭疼的很厲害,情緒有些煩躁,就好像喘不過氣來一樣,我猜應該是村子啊呼吸急促的情況。”
夏青聽齊天華介紹著大概的情況,心里面仍舊感到有些犯嘀咕,她不是這方面的行家,只是出于一種直覺,或者說是一般邏輯,覺得鄭玉澤先前的那些反應和表現(xiàn),似乎并不符合一個悄悄尋短見的人該有的舉動。
“那是我跟著去醫(yī)院,還是我去跟王平他們聊聊?”她問齊天華。
齊天華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夏青身后的紀淵:“你去醫(yī)院那邊吧,這邊交給我。鄭玉澤這么一折騰,原本他沒走,藏在這里的事兒就瞞不住了?!?p> 夏青明白齊天華的意思,當初做了一出戲,然后把鄭玉澤藏在王平家里面的,是夏青他們,現(xiàn)在事情真相暴【HX】露出來,在這個李家村上下人心惶惶的節(jié)骨眼兒上,誰也不確定村民會不會有什么不理智的情緒,這種時候王平家這邊需要留人,但是留下夏青和紀淵就未必是一個好主意了。
“好,那你也注意安全,不要跟他們有什么沖突,實在不行就盡快把王平他們兩口子給轉移走,離開李家村?!毕那嘁膊淮蠓判倪@邊的情況,“真要是鬧起來,咱們的人數(shù)絕對不占優(yōu)勢,現(xiàn)在李永輝在村子里面的威信也是大打折扣,想要指望他幫忙穩(wěn)住村里面的這些人恐怕也不大容易了?!?p> 齊天華點點頭,對夏青笑笑:“放心吧,我比羅威有譜兒!”
這話倒是不假,齊天華和羅威比起來,那絕對屬于周全的穩(wěn)定派了。
這么一想,夏青也就沒有再多啰嗦什么,和齊天華打了個招呼,轉身示意了一下紀淵,兩個人就重新返回去,夏青同救護車上面來的醫(yī)護人員溝通了一下,得知他們是被就近調(diào)配過來的縣醫(yī)院急救中心的人,這才跑去開車,直奔縣里面的急救中心,順便給張法醫(yī)打了一通電話,咨詢了一些事情,她覺得既然自己不是專業(yè)人士,那么咨詢專業(yè)人士是最妥當?shù)淖龇ā?p> 張法醫(yī)聽了她的懷疑和擔心之后,告訴夏青在鄭玉澤情況穩(wěn)定下來之后,盡快采集血液樣本,送到法醫(yī)實驗室那邊去進行化驗,看看鄭玉澤的血液當中都有哪些藥物的殘留,這其中是不是能夠找到什么端倪。
齊天華的催吐還是非常及時的,到了醫(yī)院里面,在進行了一番洗胃之后,鄭玉澤的情況就基本穩(wěn)定下來了,只是人昏昏沉沉的,不怎么清醒。
和他本人溝通估計也不會有什么意義,于是夏青在和醫(yī)生進行了說明之后,趁著還沒有對鄭玉澤進行輸液之前,請護士幫忙對鄭玉澤的血液進行采樣,并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了法醫(yī)實驗室。
折騰了許久之后,縣醫(yī)院里面的鄭玉澤輸液之后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生命體征穩(wěn)定,與此同時,夏青也等來了鄭玉澤血液藥物成分的檢驗結果。
“鄭玉澤血液樣本當中,我們發(fā)現(xiàn)有殘留的利【HX】他林成分。”張法醫(yī)在檢驗報告出來后,把結果和夏青進行了溝通,“除此之外,還有百【HX】憂解?!?p> “百【HX】憂解”這個名字夏青聽著并不覺得陌生,這種用于治療抑郁癥的藥物名稱可以說是所有人都相當熟悉的,即便根本不知道它具體的成分,光是聽這個名字也能夠讓人立刻知道其用途是什么。
夏青聽到鄭玉澤的血液成分當中存在殘留的百【HX】憂解并沒有什么感到驚訝的,在此之前她和鄭玉澤溝通過他的精神狀態(tài)和用藥情況。
“張法醫(yī),利【HX】他林是一種什么類型的藥呢?”她問道。
“用來治療兒童多動癥,”張法醫(yī)回答說,“只不過這個東西比較特別,對于有多動癥的兒童來說,可以讓他們更容易集中注意力,用在普通的成年人身上,反而會讓人感到興奮。
當然了,這都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鄭玉澤之前還有服用過其他抗抑郁的藥物,兩種不同的抗抑郁藥劑組合在一起,可能造成的效果是‘負負得正’?!?“你的意思是……同時服用兩種抗抑郁藥劑,不但不會增強抗抑郁的效果,反而還會讓人的抑郁加重?”對于夏青來說這倒是個全新的認知,讓她有些驚訝。
“對,只不過造成的影響具體體現(xiàn)在什么方面,這個因為個人體質不同,可能產(chǎn)生的反應也是不同的,有的人可能會反而變得多動,有的人會出現(xiàn)被害妄想的征兆,還有的可能變得對周圍的人具有很強烈的攻擊性。”
“自殺傾向呢?會有么?”夏青立刻就聯(lián)想到了這件事。
張法醫(yī)點頭,并且笑了笑:“對,我想說的也就是這一點,我們不能確定鄭玉澤突然之間選擇自殺到底是自己主觀上的意愿,還是藥物影響下的決定。結合之前李家村的那幾樁命案,我們建議你們那邊也再對鄭玉澤服用的這兩種藥物的來源做一下調(diào)查,看看那一種可能性占得比例比較大。”
夏青也是這樣打算的,帶著檢查結果返回縣里面之前,她和齊天華通了一個電話,得知李家村那邊并沒有什么特別異常的反應,其他村民也沒有人去找王平夫婦的麻煩,那些人似乎都在煩惱自己的事情,對于鄭玉澤因為自殺而被從王平家中帶走送醫(yī)救治這件事,驚訝歸驚訝,卻沒有人打算鬧出什么事來。
等夏青重新返回到縣醫(yī)院,鄭玉澤還在昏睡當中,醫(yī)生說這里面有一部分因素是他服下的藥物被吸收了一點,還有另外一部分原因估計也是因為鄭玉澤長時間處于高度緊張和焦慮的狀態(tài)下,身體極度疲憊,所以在藥力的作用下,就陷入了昏睡當中。
如果他能夠在這樣的昏睡當中得到休整,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可以有比較好的精神面貌接受調(diào)查詢問,那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雖然不確定事情會不會這樣樂觀的去發(fā)展,夏青也沒有打算在這件事情上做過太多無謂的擔憂,畢竟鄭玉澤現(xiàn)在生命體征非常穩(wěn)定,醒過來之后其他方面會是什么樣子,現(xiàn)在誰也說不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夏青在醫(yī)院里面只遇到了在那邊守著鄭玉澤的其他同事,沒有看到紀淵,詢問一下,留下來的同事也不知道紀淵去了哪里,畢竟在和其他人打交道的時候,紀淵仍舊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氣場,大家都知道他是個獨行俠,董偉峰向來對他的工作態(tài)度比較寬容,所以也沒有人愿意冒著觸霉頭的風險去打聽。
本來夏青打算打電話問一問紀淵在哪里,轉念一想,他也不是那種亂跑或者會開小差的人,兩個人可以回頭再交流各自的收獲,眼下各忙各的也不錯。
于是她就去找了縣醫(yī)院的領導,想要詢問一下利【HX】他林的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