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過那部電影嗎？”
“哪部？”
“一百多年前上映的那部漫威超級英雄電影《毒液》。真佩服你們這些地球人的想象力?！?p> “我只看過蜘蛛俠里的毒液。我小時候在垃圾場里撿到一張藍光碟，里面就是這部電影。”
“哦，是嗎？我沒看過。我特別喜歡看你們地球人的電影?！?p> “你怎么看？你連眼睛都沒有。”
“眼睛？什么是眼睛？哦，我想起來了，是一種接收外界光線的裝置?！?p> “裝置??？”吉冬覺得這個詞太過于冰冷了。
“我們也有類似的裝置。所以我們可以看你們的電影?！边@個全身漆黑的小人坐在吉冬的掌中，它臉上的嘴一張一合，好像真的在說話。
“我們來談一下條件?！奔氚褜υ捓卣}。
“我救了你的命，你還要跟我談條件?！焙谏∪碎_始慢慢融化，變成無數(shù)細小的黑線，纏繞著吉冬的手指。
“誰救誰還不一定呢?！奔椭员?。
…………
這場對話發(fā)生的地點在那個臨時搭建的冷庫里。
吉冬只有雙手被粘住了。就是那種專門用來束縛犯人的膠水。除非把皮膚也撕下來，否則根本沒有辦法掙脫。吉冬的雙腿就是擺設，不粘也動不了。
溫度很低，吉冬的頭發(fā)上，眉毛上都結(jié)了白色的冰霜。
吉冬從那兩個把他丟進冷庫里的大兵那里得知，這些融合者都被注射了抑制劑，以防止那些金屬生命體脫離宿主。
吉冬剛開始只是微微發(fā)抖，后來開始抽搐。
他的腦袋像是插進了無數(shù)細小的鋼針，疼痛難忍。
眼皮越來越沉重。這三年里，吉冬無數(shù)次想象過死亡的滋味。沒有想到這么難受。
痛感逐漸消失，吉冬感覺輕松不少，他想睡覺了。
“你能挪過來一點嗎？”就在這個時候，吉冬聽道有人在說話。他此時已經(jīng)沒有回答的力氣了。
但是身體卻鬼使神差地向堆放尸體的方向挪動。吉冬用力的部位是手肘和腰。
“可以了。然后把嘴張開?！蹦莻€聲音又一次在吉冬耳邊響起。
吉冬甚至都沒有思考，下意識地把嘴張開。
隨后，吉冬覺得嘴里充斥著濃濃的鐵腥味。突然喉嚨一陣刺痛，濃烈的血腥味也出現(xiàn)了。
“你這身體素質(zhì)啊，要是放在平時我瞧都不瞧一眼?！甭曇粼俅纬霈F(xiàn)，這是似乎是從吉冬肚子里發(fā)出來的。
吉冬感到肚子里有一股暖流。接著，這股暖意就遍布了他的全身。
當吉冬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酥麻無比。
“試著站起來。”那個聲音直接在吉冬的腦海里響起。
“你是誰？”吉冬問。
“你的救命恩人?！痹诩哪X海里，這聲音悠遠而沉靜。
吉冬突然想動一動自己的腿。但是他并沒有抱太大的期望。
他的腿居然能動了。
吉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緊接著，他大腿和腰一起發(fā)力。頓時傳來酥麻之感。他強忍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時隔三年，吉冬再次以雙腿站立在地面上。他突然熱淚盈眶，這是重生的感覺。
“感覺怎么樣？”聲音又一次響起，只是這次音色改變了很多，讓吉冬覺得是換了一個說話的人。然而他當時并沒有太注意這個細微的變化。
于是他反問道：“那些尸體不是被注射了抑制劑了嗎？你是怎么出來的？”
吉冬猜測聲音的主人是某一個金屬生命。它從那些尸體里跑了出來，現(xiàn)在寄生在吉冬體內(nèi)。
“我并沒有與之前的那個人融合。只是吸附在他的血管上。所以抑制劑對我沒用?！边@次，金屬生命的聲音顯得十分歡快，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機智。
“這么說，抑制劑對你們都沒用咯?！奔氐刂刈x了一下“們”這個字。意思是指那些所有寄生在尸體里的金屬生命。
“沒有，他們已經(jīng)和人體融合了?！苯饘偕卮?。
“那為什么你不與人體融合？”吉冬又問。
“我早料到會有這么一天。”金屬生命的聲音顯得沒有底氣，顯然它在說謊。
吉冬并不拆穿它。而是接著說道：“這么說，你現(xiàn)在是地球上唯一的金屬生命了?！?p> “應該是吧。”金屬生命說的并不確定。
“說吧。咱倆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還有什么好隱瞞的。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先來。”吉冬擺出一副袒露心扉的姿態(tài)，說道：“我的父親是個殺人惡魔。我三年前被人打斷了手腳，癱瘓了三年。今天之前，我拉屎都要借住排便器才能完成?！?p> 吉冬知道這個金屬生命對自己有所隱瞞。在人類的顯微鏡下，它們只是無數(shù)細小的金屬顆粒，沒有固定的形態(tài)，更別說什么組織器官之類的東西了。
吉冬驚詫于這些金屬生命所具有的超高智慧。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在地球上，只能存在人類一種智慧生物。
聯(lián)合政府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打算消滅他們。
“好吧。我們就坦誠相見。我其實沒有融合的能力。我是個二類生命。意思就是說，我不是真正意義上金屬生命。我是后來被生產(chǎn)線制造出來的仿造生命。它們把我當做假貨，一直嘲笑和疏遠我?！苯饘偕f道。這里說的“它們”，是其他的金屬生命。
“制造？誰制造的你？太陽文明嗎？還有，那你為什么可以和我融合？還是你也只是吸附在我的血管上?！奔岢鲆贿B串的問題。
“這我也不知道，那部分記憶很久遠了。對了，我要是吸附在你血管上的話，你能站起來嗎？”金屬生命也很疑惑。
這以后，就有了開頭的那段對話。
金屬生命說：“我就叫毒液吧，感覺這個名字挺酷的。”
吉冬很是無奈，反駁道：“你是當假貨還沒有當夠嗎？還毒液。你這個死山寨。還是我來給你取一個名字吧?！侇^，怎么樣？”
“二鍋頭？什么？”金屬生命懵懂地說道。
“也算是一種毒液吧。挺烈的?！奔槐菊?jīng)地解釋道。他只是想開一個玩笑。
“也行，就這個吧。我，從現(xiàn)在開始，就叫二鍋頭了?！倍侇^的聲音有些歡喜。它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從它在熔煉爐里醒來到現(xiàn)在，它的同類根本不屑于與它交流。吉冬是第一個跟它說這么多話的人。
“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奔f道：“剛剛是你叫我靠近的你的。既然你都知道自己不可以與人體融合，為什還要叫我靠近你？”
二鍋頭同樣疑惑不解，反問吉冬：“不是你叫我出來的嗎？那時我正在血管壁上睡覺。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聲音跟我說，他可以跟我融合，讓我從尸體里出來。他還一路指引我，讓我鉆進你的嘴里。我還以為說話的是你？”
“怎么可能？”吉冬很驚訝。
到底是誰在引導他們？這個疑問會在吉冬和二鍋頭心中持續(xù)很久。直到某天，他們走出地球。
二鍋頭的好奇心并沒有吉冬那么強烈，它并沒有陷入深思，而是冷靜地說道：“我們要抓緊離開這個地方了？那些融合者是被你們?nèi)祟愖⑸渌劳龅?。要是他們發(fā)現(xiàn)還有一個融合者活著。我們就兇多吉少了？”
二鍋頭的話音剛落，突然警報聲大作。他們被發(fā)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