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吼聲一起,高大粗壯的白猿人,似乎一個個被狂化。
哇哇!
一個個耿直了脖子,張開森森獠牙的大嘴,吼個不停。
同時,樹林里颯颯的騷動中,又沖出了一只只白猿人。
一,二,三,四,五……
哇!
又沖出了六只,一共有十一只,不是九只,還有一只是金毛猿人,比灰白猿人高大威猛了許多,它是一只王,這群白猿人的王者。
江飛慶幸剛才沒有偷著跑路,不然定會被抓個正著,想必它才是監(jiān)視整個猛獸群的猿人王。
嘩嘩……
巨大的落水聲音,蓋過了所有猿人的吼叫,吸引了猿人與猛獸的注視,也吸走了江飛的眼睛。
慘白的月光下,巨大的湖中心,一座大山正冉冉升起。
潔白水花,嘩嘩地從山體上砸下,砸出更多的水花,灑落在湖面上,濺起無數(shù)水坑。
龐大的月影,緩緩籠罩了整個湖面。
這山體很大,很高,很粗,渾體漆黑暗沉。
嗷!
突然,大山的山頭,對著頭頂?shù)囊惠唸A月,拉伸了山體,發(fā)出有幾分似龍吟般的吼叫。
哇!
它是活的,不是山。它的身體也不是黑色,而是暗紅色。
它吐出長長的暗紅開叉的信子。
它是一條大蟒,血色的大蟒。
它的背上還長有八對翅膀,沒錯,確實是血紅色的翅膀??款^的一對翅膀最大最長,似乎長全了,依次往后,翅膀越來越小,到了最后一對,看起像是一對對稱的肉瘤,圓潤暗紅。
不,在水底還有一對突起的對稱肉瘤,那它就不是八對翅膀,而是有著九對翅膀的大血蟒。
吼聲之下,圈子里所有的猛獸,非但沒有躁動,反而安靜的出奇,活像是一只只軟腳蝦,耿直了脖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還不斷顫抖。
一陣微風吹過。
江飛感覺褲襠里,涼颼颼的。竭力保持鎮(zhèn)靜的手,伸下去一摸,有水分,而且還帶著一股化肥的味兒。
他知道,這是忘了扒褲子就尿了,但是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尿的。
這里沒人,他不認為丟人。就算有人,深更半夜,在這了無人煙的大山里,與一群猛獸和兇猛的白猿人,觀看九對翅膀的大血蟒,沖出湖泊,聽它帶有龍吟般的嘶吼,任誰也會禁不住尿意的。
尤其他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十一只猿人,怒吼連連。
震耳欲聾。
不知道是嚇的還是興奮。
它們開始移動,最后排成一字型的長隊,從湖邊到猛獸圈子里,每十米左右,就站著一個猿人。那只最大的金毛猿人,站在湖的邊緣。
九翅血蟒再次一聲嘶吼。
站在猛獸圈子里的猿人,隨聲附和,而后隨手撈起一只犀牛怪,遞給最近的猿人,而接到犀牛怪的猿人,再次把犀牛怪遞給下一個猿人,就這樣,這只不斷騷動的犀牛怪,一直遞到了金毛猿人的手中。
吼!
巨大如山的金毛猿人,二頭肌隆起,提著犀牛怪的一條后腿,在空中掄起圈來,到了一定速度后,又大吼一聲,隨手將犀牛怪拋向了遠在湖中的九翅血蟒。
九翅血蟒殷紅的信子,一伸,一卷,便將那只沉重的犀牛怪,輕松拉進了好比深淵入口般的大嘴里,咕嚕一聲,一只大型的犀牛怪就消失不見,而后血蟒的脖頸處,隆起的一塊小小疙瘩,一直往下滑去。
江飛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
他終于明白了,這些猿人在喂養(yǎng)或者是供給大血蟒食物,原來自己也是大血蟒的食物之一。
再次緩慢運轉(zhuǎn)開來的大腦,也終于令他想起了早晨與父親看日出時、聽到這血蟒嘶吼聲后、父親心不在焉的樣子。
早晨的嘶吼聲,現(xiàn)在看來,那是血蟒在召喚它的下屬,去為它準備食物。
表明它出關(guān)了,餓了。
結(jié)果自己就被抓來了這里。
早知道今天就不應(yīng)該出門,運氣真背。
江飛想跑,卻發(fā)現(xiàn)腿似乎不是他的,根本用不上勁,這令他有點恨自己沒出息。
發(fā)現(xiàn)腿動不了的這一刻。
江飛的魂似乎歸了位,魂一歸位,立馬感覺渾身已被冷汗打透,四肢都失去了力量,連十個指甲都是煞白的。呼吸短促,大病初愈的感覺,十分虛脫。
他慶幸還醒著,也感謝那十幾只豬怪的生命能量。
只要醒著就有辦法,他趕緊把意識沉浸在身體里,去覺察那份無力感,去體驗內(nèi)心的恐慌。
他想恢復(fù)行動能力。
這是他產(chǎn)生的第一個想法,然后這個求生的想法,開始慢慢加強,慢慢變得強烈,逐漸驅(qū)趕其他的想法,比如,沒有人來救我,死定了,這次完蛋了……
終于,他的腦袋里,凝聚且升級出了一個全新的想法。
“家人在等著他回去!”
圈子里的猛獸,一只只被拋向了九翅血蟒。一只一只往肚子里吞,無底洞,永遠也填不飽,真正的貪吃大蛇。
“它非把這些猛獸吃光不可,包括自己?!苯w認定這個結(jié)果。
緩緩地,江飛重新獲得身體的支配權(quán)。
心正喜,撒腿就跑,也顧不得開啟斂息銘紋了。
吼!
一聲大吼的同時,一只巨大的手掌,一把將江飛握在手心,隨后就被拋了出去,再被一只大手接住,而后再次被拋了出去……再接住,再被拋了出去……
他知道,正在進入大血蟒口中的路上。腦袋里只有這么一個想法。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只是感覺身體氣血翻騰,腦袋暈暈的,他想不到死之前還要受這種顛簸之苦。
無語。
世界開始寂靜。
人……活著是為什么?
到這個世界來……又是為什么?
他不知,也沒有人告訴他。
突然一只更大的手,兩個手指頭捏住了他的雙腿,在空中掄了半圈,隨即被拋向了空中,呼呼風聲過后,空中,一根滑滑的,膩膩的、軟軟的東西,像牛筋一樣,把它攔腰捆住,而后一拉,便把他拉向了無底腥臭的深淵。
江飛消失在了九翅大血蟒的口中。
人的血肉更加甘甜芳香,九翅血蟒期待已久,只是嫌棄個有點小,但一點不妨礙大血蟒產(chǎn)生知足的嘶吼。
它酷愛吃人,有十年不知人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