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難解（2）

　　此時(shí)的清光個(gè)子太矮，不能攙扶母親秦佳玉，只好跟在母親身后，由金桃?guī)ьI(lǐng)，從后門出去。

　　在后門外，果然有一輛馬車在那里等候，旁邊站著四個(gè)男仆，都手舉著火把。

　　清光定睛一看，其中一個(gè)是宋橋——他看到四小姐和秦姨娘過來了，忙迎了上來。

　　二話沒說，直接引領(lǐng)清光與秦佳玉上了馬車，金桃和程鸞也緊隨其后。

　　和光坐在車上，驚魂未定，也不知道要上哪里去，更不知道明日醒來，還能不能回到過去。

　　看到清光和秦姨娘來了，瞬間有了主心骨，忙讓座給懷抱小弟弟的秦姨娘，而后緊緊拉著清光的手，擔(dān)心地問道：“我們是要上哪里去啊？”

　　“母親沒有告訴你嗎？——我也不知道要上哪里去——”清光輕輕掀開車簾，朝外望去，只見夜色漸濃，一切都被黑暗卷入懷抱，什么都看不清。馬車疾馳，一刻不停的碾壓著地面，發(fā)出脆響的聲音，春風(fēng)呼呼吹來，吹亂了清光本就有些亂的頭發(fā)。

　　她根本就無暇顧及梳洗打扮——今日突遭變故，沒有任何預(yù)兆的，她就離開了宋家。

　　明明才剛回來啊……

　　明明一切都還沒有開始啊……

　　清光頭腦混亂，理不清，越想越疼——今生竟然要發(fā)生巨變了，與前世故事的走向大不一樣。

　　這是為何？

　　在馬車行駛的途中，也許是因?yàn)樘?，也許是因?yàn)檫€沒有反應(yīng)過來，沒有人說話了——清光微微閉眼，冥思苦想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和光則注視著清光，也陷入了苦惱與恐懼之中，她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

　　秦姨娘則面容憔悴，牢牢抱著小兒子重陽兒，目光呆滯，時(shí)不時(shí)啜泣幾聲。

　　宋橋在外面趕車，一行人只有他知道前途何方，在哪兒落腳。

　　他不敢怠慢，駕駛馬車，飛快跑出了城。

　　清光不知不覺中竟睡著了。

　　一睜開眼，便不是漆黑一片了——天亮了，春日干冷的風(fēng)吹醒了她。

　　清光四處看看，見自己不是在馬車上，而是好端端的躺在床上，還蓋著被子。

　　她揉了揉眼，細(xì)細(xì)打量房中擺設(shè)——自己躺在雕花木床上，不遠(yuǎn)處是一張書案，上面擺著小盆景，里面是粉白色的臘梅花，好不精神，屋子不大，很是整潔。

　　難不成，剛才是在做夢？

　　或者說，現(xiàn)在才是夢境？

　　清光喊了好幾聲“金桃”，見無人應(yīng)答，又叫了兩聲“桂魄”，還是沒有回應(yīng)，索性起床，推開門窗，讓屋子透透氣。

　　剛一開門，便看到金桃手拿幾件半舊的衣服，三步并作兩步，匆匆趕來——清光四處張望了一下，才看到自己的處境——這是一處小院子，顯然是村里的房子，院子里還擺著磨盤、養(yǎng)蠶的架子和一口小巧的水井，幾個(gè)破舊的凳子。

　　“小姐，你醒了？”

　　“金桃，這里是哪里？”

　　“這里是秦姨娘的家——咱們暫且在這里躲避一下，看看風(fēng)聲如何。”金桃皺眉道。

　　這還是清光第一次回到母親秦佳玉的家。

　　前世，她不待見母親，更不待見母親的父親，終生未見面，也不知道這位外祖父樣貌如何，后來聽人說，這位外祖父自從母親到了宋府，便離開了家鄉(xiāng)，云游去了，無人知道其蹤影。

　　現(xiàn)在，這位外祖父已經(jīng)不在家中，去云游了吧。

　　金桃扶著清光，略略走在前面，“小姐，快進(jìn)去換換衣服吧——”

　　清光卻不愿意動(dòng)彈，“我要去看看母親和姐姐——”

　　說罷，掙開了金桃的手，小跑著找尋母親與姐姐和光的蹤影。

　　過去一道小門，便是兩間陳年老屋，母親秦佳玉正抱著弟弟在院中踱步，姐姐和光則托腮凝神。

　　“清光，你睡醒了？”和光看到妹妹清光走了過來，秦佳玉也看向女兒這邊。

　　清光瞧著母親與姐姐都安定下來了，沒有昨兒那般恐懼的面容了——她便放心了。

　　“母親，姐姐，你們先待在這里，哪兒也別去——我回去看看?！鼻骞獾?。

　　和光詫異，問道：“你要到哪里去？”

　　“回去望望?！?p>　　“母親不是讓我們在外面好生待著，不要回去嗎？”和光有些害怕，怕清光一旦回去，就不會回來了——朝廷派來抄家的人也許就在路上，馬上就到家了！

　　清光再一次安撫道：“姐姐放心，不會有事的——母親，你也不要擔(dān)心了——相信女兒的話，一切都會沒事。”

　　說完，便不顧金桃強(qiáng)行挽留，走到門外，叫上宋橋，駕駛馬車，朝家的方向狂奔。

　　和光遠(yuǎn)遠(yuǎn)望著揚(yáng)起塵土的馬車，直到看不見。

　　這次回家，清光沒有從后門進(jìn)入，而是直接讓宋橋?qū)ⅠR車趕到正門——她還是愿意相信自己一次，絕對沒有錯(cuò)，這次哥哥們的事情，都是虛驚一場，是母親萬夫人小題大做了。

　　守在大門外的男仆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三兩成對，嘰嘰喳喳，清光知道他們沒有好話，當(dāng)即下車，讓宋橋狠狠教訓(xùn)了那幾個(gè)守在大門外的男仆，“在這里交頭接耳，彎腰站著，還撫著腿，像什么樣子！”

　　臨近府之前，清光又道：“宋橋，哪日告訴夫人，這些人都不要了!”

　　清光手指著那幾個(gè)還沒緩過神來的守門人，臉色凝重。

　　她真想狠狠打這些人幾板子！

　　真不成個(gè)體統(tǒng)，也耐不住性子，一個(gè)飛鴻的話，就能攪擾宋府上下不得安寧，人心惶惶，那還得了？

　　看來果真是平日大嫂疏于管理，留了不少既沒有見地，又沒有忠心的人在府中，等此事過去，她一定要告訴大嫂，好好清理府中不該留的人。

　　走了幾步，清光停下腳步——她忽然不要先去見母親了。

　　“宋橋，把飛鴻叫來！”

　　一切恐慌是飛鴻的話兒引起的，解鈴還須系鈴人，就讓飛鴻再出場一次吧。

　　飛鴻跪在抄手游廊里，不知面前的四小姐怎么又回來了，且還怒氣沖沖，表情凝重。

　　“飛鴻，你待會與我一起去見夫人——可要好好說話，就說你昨兒是糊涂了，忘了說……忘了說哥哥們并無大事，即日便可回來?！?p>　　“?。?！四小姐，這——這如何說??？”飛鴻抬頭，作為難狀。

　　“叫你說，你就說！其余的廢話，不要說!”清光瞪視飛鴻，她沒有時(shí)間給飛鴻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