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子不教
曾承蒙聞言，神色復(fù)雜，道：“現(xiàn)在信了，還請?zhí)焐窀嬖V我真相！”
曾承蒙請江白進(jìn)門，吩咐家仆上茶，道：“天神，您說的都是真的？”
江白端起茶杯，小抿一口，道：“你若不是大功德者，我也不會來此。至于事情真相，就是你的兒子曾樸賢咎由自取！”
“你是善人，愛行善事，可是你的兒子跟你正好相反！”江白發(fā)下茶杯，道：“曾樸賢殺人有數(shù)百人之多，這些人有的因為說錯了一句話，有的是被曾樸賢看上后，奸殺。更多的，是曾樸賢為了發(fā)泄情緒！”
“這，這，”曾承蒙似乎不相信，直視江白，想從江白表情中看出什么。
“最近你們家有名叫阿生的家仆，因為想偷偷放走趙夢雪，被你的兒子砍了九刀，尸體就埋在小花園的桃樹下！”江白道：“說起趙夢雪，這位女郎更可憐。本來下個月她該跟同村青梅竹馬長大的牛阿農(nóng)成親，雖不是大富大貴，可也是平安一生，子孫滿堂的命。就因為她去鐵匠鋪做農(nóng)耕用的農(nóng)具時，被曾樸賢看上，曾樸賢想強(qiáng)行帶她來曾府。被牛阿農(nóng)和村民撞見，曾樸賢不想節(jié)外生枝便放趙夢雪離開。”
“曾樸賢跟蹤趙夢雪回到家，當(dāng)著趙夢雪母親趙王氏的面就想強(qiáng)了她。趙王氏拼命阻攔，曾樸賢一怒之下，砍斷了趙王氏的右腿?！?p> “事后，曾樸賢為了報復(fù)趙夢雪的反抗，把她賣進(jìn)了花樓?！苯啄樕媳M是厭惡，而小地獄隨著江白的情緒忽隱忽現(xiàn)。
曾承蒙只覺得荒唐，他說的真的是自己兒子嗎？
在他心中，兒子很孝順，也沒有主見，有時候連一只蟲子都不敢踩，真的會做出殺人的事情？
曾承蒙一方面覺得自己兒子不是惡人，可另一方面又認(rèn)為江白沒必要騙他。左思右想，道：“天神，我雖然信您所言，可身為父親，我很難相信我兒子會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
“你可以去問去查！”江白喝完茶水，起身離開。
這次曾承蒙沒有再阻攔江白，不見江白身影后，曾承蒙似乎老了十歲，雙鬢間的黑發(fā)瞬間變白，額頭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隨后曾承蒙喚來家仆阿民，問：“你知道趙夢雪是誰嗎？”
阿民聽見趙夢雪的名字，冷汗瞬間浸濕衣衫。那日曾樸賢是當(dāng)著他們的面殺了阿生，刀刀見血。事后是他帶人埋了阿生，到現(xiàn)在他還記得阿生死亡前的樣子。
阿民不敢說，那種恐懼是印在骨子里的。
看見阿民的反應(yīng)，曾承蒙心中一突，知道事情多半是真的了！
“你能帶我去趙夢雪的家嗎？”
“老爺，我”阿民攥緊拳頭，忍住顫抖的身體，道：“老爺，我，我?！?p> “你放心，若曾樸賢真的做出喪心病狂的事情，我定不饒他！”
“噗通！”
阿民跪下，對著曾承蒙磕頭，眼睛通紅，聲音沙啞低沉充滿悲涼與恐懼，道：“老爺，我?guī)ィ幌Ｍ鼙Ｎ乙幻?！?p> “好！”曾承蒙沉聲說道。
聽見門外的馬車的聲音，蓬頭垢面躺在床上的趙夢雪突然抱起腦袋，蜷縮起全身，大聲尖叫。正在織布地趙王氏一驚，拄著拐杖站起來，慌慌張張地走到內(nèi)室，見女兒驚恐的樣子，老淚縱橫，心疼之中夾雜著對曾樸賢的憎恨！
坐在床邊想抱住女兒，不料趙夢雪反應(yīng)更大了，四肢僵硬，臉色發(fā)青。
嚇得趙王氏拄著拐杖站在一旁，抹著眼淚，不敢再碰女兒。
“有人在嗎？”
“誰?。俊甭犚婇T外的聲音，趙王氏急忙擦干眼淚，拄著拐走出去，對著來人問道：“你是誰？”
看見趙王氏拄著拐杖，曾承蒙臉色一沉，剛想說什么，身后突然站了一個人，嚇得阿民尖叫一聲蹲坐在地上。
在曾承蒙打量李穆的同時，李穆也在打量曾承蒙。
曾樸賢的五官隱約跟曾承蒙相像，見此李穆道：“你是曾樸賢的父親？”
“你是？”曾承蒙問道。
“我是李穆！”
“是你打傷了我兒？”
曾承蒙話一出口，趙王氏臉色大變，拄著拐站到李穆跟前，瞪大雙眼，滿是怒意看著曾承蒙道：“你有什么事，沖著我這老婆子來！打傷你兒子算什么，我還想打死他！”
說著話，趙王氏老淚縱橫，道：“他禍禍我閨女，把我這好好的閨女糟踐的不成人樣，打他算什么？我閨女做錯了啥？早知道我閨女出趟門能被畜生盯上，我老婆子一定不讓她出門！我悔??！”
趙王氏捶胸頓足，曾承蒙老臉一紅。他這輩子自認(rèn)為做好事無數(shù)，不料自家兒子不做人事！看到缺了一條腿的趙王氏，再想到她女兒的遭遇，讓他恨不得把兒子帶到此地，讓對方狠狠打一頓，以泄心頭之恨！
李穆原本看見趙王氏家門口來人了，還以為是曾承蒙想給兒子報仇！
不過看樣子似乎不是！
哪有為子報仇的人一臉羞憤難當(dāng)?shù)臉幼樱?p> “抱歉！”曾承蒙低下頭，低聲說道。本以為這輩子做事都無愧于心，可現(xiàn)在他連挺直腰桿都做不到了。
曾承蒙的道歉似乎惹怒了趙王氏，趙王氏掄起拐杖去打曾承蒙，邊打邊吼：“這有什么用？你的道歉能讓我閨女清醒過來嗎？她被你兒子逼瘋的！你的道歉，能還我閨女清白嗎？能讓她清清白白嫁人，平平安安過一輩子嗎？能嗎？”
曾承蒙默默承受著趙王氏的毆打，他能理解對方的心情。可越是理解對方，越是不能原諒自己，更不能原諒自己的兒子！
子不教父之過！
這是他該承受的！
可僅僅這樣，是抹不平對方受到的傷害！
趙王氏打累了，扶著拐杖撕心裂肺地哭泣。
在屋內(nèi)的趙夢雪聽見趙王氏的哭聲，再次尖叫，尖叫的同時，他們還聽到有重物落地的聲音。
趙王氏聽見趙夢雪的尖叫，顧不得哭泣，拄著拐往屋內(nèi)走。
李穆微微皺眉，隨后大步跨進(jìn)屋門，看見趙夢雪躺在地上，上前幾步，彎身將趙夢雪抱起，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