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活人祭祀（三）
一位銀白頭發(fā)、布滿皺紋的老婦人從屋里走出來，老婦人的眼睛似乎不好，眼珠有些發(fā)黃，拄著拐杖走到阿蘭身邊，說道：“你回來了！”
阿蘭扶著老婦人在床邊坐下，把肉放到碗里，說道：“剩叔給了一塊肉?！?p> 老婦人聞言，神色復(fù)雜，看著女兒，似乎要把女兒印到內(nèi)心深處。
阿蘭回過頭見老婦人淚流滿面，心里有些難受，掏出手帕給母親拭去眼淚，說道：“娘，你別哭了，你眼睛不好，以后我也不能照顧你，雖然村民保證會照顧你，但他們總有顧不上的時候?！?p> “我的日子也不多了，等你出嫁，我就去見你爹了。”
老婦人話一出口，阿蘭的眼淚流下來了，她爹在她小時候就沒了，
“馬上就是你大喜的日子，別哭，不吉利?！崩蠇D人心疼，忍著淚，說道：“這是你的福氣，別人想要也沒有?！?p> “這福氣，我不想要?！?p> “說什么胡話！”老婦人呵斥道：“這話可不能被別人聽見！”
“我沒有說胡話，我只是不想要這福氣。我在家還能照顧你，我能給你養(yǎng)老，能陪著你。我舍不得你，更怕沒人照顧你。如果沒被選上，我早在三年前就該出嫁了。那樣我還能偶爾回來看看你，伺候你?！?p> “你不用惦記我！”
“怎么能不惦記你？不說這些了，我去收拾廚房?！?p> 江白從河邊回來注意到牛大叔家圍了許多人，里三層外三成的，把門堵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有人注意到他回來了，齊齊讓開一條道。
江白心里有些發(fā)怵，這什么情況？
他硬著頭皮在眾人矚目下走進(jìn)去，對著屋內(nèi)的牛大叔問道：“這些人怎么都圍在外面？”
牛大叔笑呵呵，接過妻子端過來的碗，說道：“他們聽說了你一拳能打死一頭野豬，好奇。又怕打擾到你，就守在門口，想看看外地來的很厲害的小郎君長什么樣！”
“還有人說你長了三個腦袋，六個胳膊，不然怎么能打死野豬！”虎子說道。
“……”江白一頭黑線，三頭六臂說的是哪吒吧！
“這都是鄉(xiāng)下人沒見識，瞎說的，小郎君莫要生氣??！”牛大叔趕緊解釋道，順便瞪一眼虎子。這孩子瞎說什么呢，萬一惹惱了江白怎么辦？
“我不生氣，他們看到我，自然知道我不是三頭六臂了！”江白笑呵呵說道。
籬笆外的地村民中，突然傳出一聲尖銳地男聲：“哎呀，那小郎君看著年紀(jì)不大，還很瘦弱，怎么氣勢那么大，剛才從我身邊走過，把我嚇得不敢出聲了！不愧是一拳打死野豬的人，就是不一樣！”
“……”村民們。
“……”耳朵好用將對方的話一字不落聽到的江白。
“你就是膽子小吧！”村民一不屑地說道。
“就他那老鼠膽，難怪會被嚇到！”村民二補(bǔ)刀。
“還不如一孩子！”村民三接著補(bǔ)刀。
剛才說話地村民只覺得扎心，沒法呆了，看一眼剛才出聲諷刺村民們，轉(zhuǎn)身就走，嘴里嘟囔道：“不跟你們計較，我心胸寬大！”
“屁！你就是慫！”村民四說道。
正在喝水地江白，差點(diǎn)把水噴出來。忍著笑意，把碗放下。
傍晚，牛大嬸端著三大碗肉放到桌子上，笑著對江白說道：“小郎君，多吃些?！?p> 江白看著牛大嬸期盼的目光，夾起一塊肉放到嘴里，牛大嬸的技術(shù)比不得宮里廚子，但做的飯也別有一番滋味。當(dāng)即豎起大拇指，夸獎道：“好吃！”
牛大嬸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說道：“好吃就多吃點(diǎn)，你還是太瘦弱了。那你們吃，我回西屋了！”
“你們也吃點(diǎn)，這東西不好留！”牛大叔說道。
“好勒！”
江白眼中閃過一道光芒，腦中回蕩著牛大叔那句：肉不能留。其實(shí)，肉是有辦法留的，只要做成臘肉，留個一兩年都不壞。只是要做成臘肉需要用鹽，可對于這里的人來說，鹽太精貴了，他們用不起！而且，制鹽都掌握在皇帝士族手中，百姓們不能私下制鹽。
江白吃完飯，放下碗筷，說道：“我回屋休息了！”
牛大叔詫異，說道：“怎么吃得這么少？再多吃些！”
江白拍拍自己的肚子，有些無奈說道：“已經(jīng)飽了！”
不是江白吃得少，而是他的身體日夜被靈氣沖刷洗滌，早已經(jīng)不需要進(jìn)食?？山紫矚g吃東西的那種感覺，吃東西一方面為了滿足口腹之欲，另一方面他害怕自己不吃東西會長不高，僅此而已。
肚子本來就不餓，所以吃不多。
主要，他也擔(dān)心自己吃得多，把胃撐大了，再跟上輩子似得胖成球。因為胖被雷劈，這絕對是他的黑歷史！
明天就是祭祀的日子，今天與往日不同，村民們在村長指揮下，往河邊運(yùn)木頭，搭建高臺。婦女們則留在家中打掃，村里村外，都洋溢著節(jié)日歡樂的氣氛。
江白走到河邊，高臺已經(jīng)搭建一半了。
狗剩見江白來了，大聲喊道：“小郎君來啦！”
江白點(diǎn)點(diǎn)頭回應(yīng)狗剩的問候，走到高臺旁邊，問：“你們這是？”
“明天祭祀用的，高臺越高，我們也能離天上的天神近些。天神也好聽到祈禱，保佑我們！祭祀是每十年舉辦一次，今年輪到我們村負(fù)責(zé)祭祀，但是鄰村的人也會來。離得遠(yuǎn)的，在村里有親戚的，或許下午就來了。
到時候，就跟小郎君說的那般，人山人海。晚上我們還會圍著篝火跳舞，還有小姑娘呢。到婚齡的小姑娘、小伙子在晚上可以趁著機(jī)會找自己喜歡的，第二天讓媒人去說。呵呵，小郎君你長得俊俏，肯定會有小姑娘喜歡。
真便宜那幫小子了，我咋就沒趕上祭祀呢。我那婆娘，哎，不說了不說了?！?p> “……”江白從狗剩的話語中得出：周圍幾個村子輪流舉辦祭祀，只有祭祀的時候，未婚男女可以在篝火晚會上找喜歡的人，別的時候，沒有這機(jī)會！想到現(xiàn)在是封建社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雙方連面兒都沒見過就成親，江白有點(diǎn)同情狗剩了。
可也僅限于同情了！
“明天晚上，小郎君一定要來啊?？葱±删哪挲g，也到了娶妻生子了。看上了，哎。說這些做什么?！惫肥Ｔ臼窍胝f，讓江白遇見喜歡的，就讓媒人去說親。
可江白模樣俊俏、氣度不凡、武藝高強(qiáng)，一看就是大家族的郎君。他們鄉(xiāng)野人家的姑娘，只怕配不上啊。而且說親也應(yīng)他的父母，自己跟人還非親非故。
“呃，看看、湊湊熱鬧也行！”狗剩說道。
“狗剩、狗剩，你個子高，把這個木板抬上去！”村長喊道。
“好勒！”狗剩應(yīng)聲，隨后對著江白說道：“那我去忙，小郎君你隨意轉(zhuǎn)轉(zhuǎn)?！?p> 江白沿著河邊，朝人少的地方走去。而距離高臺五百多米地河邊，江白又看見那個見了他就跑的女子。這次女子沒有跑，反而看著江白。
“呃，你好?！北幻琅粗行┎缓靡馑嫉慕?，尷尬地跟人打招呼。他以前就是宅男，偶爾也就幻想跟女神拉拉手什么的。
他雖然是富二代，可在學(xué)校很低調(diào)，甚至同宿舍的舍友都不知道他失業(yè)就能回家當(dāng)老總。長得胖、成績一般、還死宅，在學(xué)校壓根沒有任何女生注意他。
至于伺候他的那些女侍，面對他都會瑟瑟發(fā)抖，連說話都不敢大聲，更別說這般看他了。
所以，江白還是很純情的？
“你說天上是什么樣子？”阿蘭低聲問道。她聽村民說，這小郎君看著年齡小，走南闖北一身好武藝，懂得也多。她現(xiàn)在就想找個人聊天，打發(fā)最后的時間。
“天上，有云彩，風(fēng)也挺大的?！苯赘锌?。
“那，天神住天上不冷嗎？”
江白一愣，想到多次坑自己的創(chuàng)世神，說道：“他不住天上吧，他又不傻！”
阿蘭詫異地看著江白，似乎沒想到有人這般大膽。隨后又問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住天上？大家都說，天神住在天上！”
這個話題該怎么聊？
“天上，氧氣少，不適合人，呃?！痹具€想跟小姑娘探討科學(xué)知識的江白，突然話說不出口了。好吧，那是創(chuàng)世神，就算是他自己，呆在沒有氧氣的地方也能活。這不是他熟悉的地球，更不能拿他在21世紀(jì)所學(xué)的知識體系來解釋。他的存在，怕是科學(xué)家也無法解釋了。
“氧氣是什么？”阿蘭好奇的問道：“不適合人什么？”
“我們換個話題吧！”江白隱約似乎明白自己單身多年的理由了！
“哦。”阿蘭低下頭，不說話了。
許久，阿蘭又抬頭看著江白問道：“你說，天神長什么樣子？”
“天神，長得還行，就是喜歡坑人，這點(diǎn)不好，得改?！?p> “……”阿蘭。怎么這人說的好似見過天神，這般肯定。
兩個人在河邊聊了幾句，阿蘭看著河水，神色有些哀傷，隨后低著頭，道：“我要回家了。”
江白不明白這人剛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沒了生的希望，變得死氣沉沉的。可阿蘭走得快，他也不好去追，只能將疑惑埋在心底。心里想著：回頭問問牛大叔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