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預演（2）
在深淵般的地底下，火紅的巖漿散發(fā)出光和熱，而在這光的延伸處，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囚籠。
走近了，囚籠是黑色的，像是鳥籠，又高又大。囚籠里關著一個人，這個人只胯間有布條，幾乎是果體。
他皮膚黝黑，頭發(fā)板結(jié)，臉上也有一層污垢，看不出相貌來。
再近點，就聽到他在喃喃自語：黎兒，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再來一次！
他的喉嚨發(fā)出非人的“嗬嗬”聲，情緒好像很激動。可是他第一是被鐵鏈鎖住了四肢，動彈不得；第二是已經(jīng)非常疲憊虛弱了。于是他只好像一只被碾成兩段的螻蟻，徒勞的掙扎著。
過了不知道多久，也許是幾天，也許是幾個月。他每天靠著投食盆里的辟谷丹為活，雖然辟谷丹中途斷了，因為有希望，所以他終究是一直活著。
又餓了很久很久，他幾乎堅持不下去了。這時候，這深淵地底囚籠的石門，終于“轟隆”一聲打開了。
一個穿著紫色紗裙的少婦，搖曳著妖嬈的步伐，走了進來。
她開口便說：“龍九，你還沒死?。亢伪啬?，死了，不比活著好么?！?p> 龍九聽到這聲音，猛的抬起頭來，望著她，“黎兒！黎兒！你再讓我來一次吧。我好想啊?！?p> 全不復剛才的要死不活了。
黎兒輕笑著，輕啟櫻唇道，“龍九啊，龍九。于武學，你天賦異稟，卻從十六歲起就閱盡天下美女，是世人公認的色魔。二十六歲，你的武功排名天下前列，卻對我如癡如迷，想盡辦法要得到我的身子，反被我設了陷阱，立了禁制，囚禁于此。
“這幾十年間，我設計使你家破人亡，又讓你為我鏟除異己，稱霸天下。
“龍九??！你我雖為敵人，我卻為你憐憫……”
龍九好似沒聽到她在說什么，只是仍舊不住的囈語：“黎兒，求你，求你……”
黎兒見此，輕笑一聲，“也罷，今日是你的死期，我也不忍心你在黃泉路上做個怨鬼。”
說到此處，她褪去衣裳，輕解羅裙，露出一具天地尤妒的胴體來，慢慢的向著龍九走去。
她輕輕一揮，囚籠的鎖便掉下來，又再輕輕一揮，鎖住龍九的鎖鏈也全都消失了。
此時的龍九，眼里發(fā)著精光，好似要吃人一般，待到黎兒解除束縛，他便猛的撲了上去……
“龍九，既然你的遺愿已了，便安心的去吧！”
長劍入體，龍九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許久以后，終于沒了氣息。
空間變換，黎兒突然出現(xiàn)在遠處，手里拿著劍，劍上沾著血，那血，正是龍九的。
再看和龍九在一起的，哪里是黎兒，分明是一個老嫗，又老又丑，牙齒黃褐帶著黑色的結(jié)石，還缺了三顆。
黎兒一笑，道：“這老嫗伙同丈夫虐殺兒子、兒媳，非人所為，她丈夫我已了決了，這老嫗正好配你。也是活該。”
說完，飄也的飛出去了，不久一聲巨響，地面顫動，由上往下來的泥土石塊，將這個牢房似的地洞填埋。
場景四：
森嚴的地府一時寧靜，只因為閻王在與一個十世的色鬼談話。閻王坐在主位，判官坐在一旁，手中拿著筆，黑白無常、牛頭馬面左右站立。那十世的色鬼，披頭散發(fā)，跪在下面。
閻王問：“下跪小鬼，所叫何名？”
那鬼答道：“小鬼名叫龍九?！?p> 閻王又問：“大膽龍九，你可知十世色鬼不得再投人胎，只能入畜生道？若是有何冤情，還不快快道來！”
那鬼雖是色鬼，卻也老實，答道：“啟稟閻王，小鬼并無冤情，確為十世色鬼?！?p> 閻王“嗯？”了一聲，看看判官，又看看黑白無常、牛頭馬面，問，“可有此鬼生平詳盡？待我一觀，方知是真是假，莫被欺瞞哄騙?！?p> 判官垂首道“諾”，從無盡虛空處揮手一指，便將一張金燦燦的紙頁拈在手中。
閻王說：念。
判官于是念道：“龍九，現(xiàn)受刑于油鍋地獄，刑期一千八百五十二年。
“第一世，為人，皮囊俊美，家世優(yōu)渥，天縱之資。其時年少風流，欲誘良家婦女，留戀煙花紅塵。
故疏于學業(yè)，難成大器。歲四十，陽衰體弱，病故風寒。
……
“第三世，為人，相貌平凡，文思才敏，頗有成材之資。幼時努力用功，16歲進學士府，授一等學士銜，稱為天驕，風光一時無兩。
20歲，母亡。守孝三年，23歲重出，中學士考第一萬三千名，遷北都學士府，由五級啟蒙師XXX親授，傳為佳話。
北都繁榮，聲色犬馬。其意志不堅，仙入凡塵。從此樂不思蜀，功業(yè)大退。
25歲，被學士府除名，手無縛雞之力，生存艱難，更有故鄉(xiāng)老人，怒其不爭，引以為童子訓，無顏返鄉(xiāng)。
27歲，落草為寇，自封為王。有好色山，好色洞，賊人數(shù)百，奸淫擄掠，欺壓良家。
30歲，同窗好友XXX領軍千余，于好色山下，大戰(zhàn)三天。其與賊寇同滅，享年30。
……
“第七世相貌平常，家境貧窮，資質(zhì)愚鈍。
11歲偷食禁果，15歲偷搶，17歲誘騙同鄉(xiāng)村婦，遭亂棍打死。
“第十世丑陋，無父無母，癡呆。17歲醒，強做三女子，逃亡十年，期間又有數(shù)十人受害。35歲，抓捕歸案，判剮刑，慘叫聲三天未盡，黑烏鴉半月不散?！?p> 判官念完，退至一旁，垂手直立，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fā)。
閻王對龍九問：“如此說，你是自作孽不可活嘍？”
龍九伏拜，高聲道：“小鬼自知罪孽深重，然色欲不止，而濁氣侵染，望閻王知曉，此亦非小鬼所愿?！?p> 閻王聽了，沉默片刻，說道：“原來如此，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帶著小鬼龍九下去了。
隨后，閻王對判官說，“我說你寫，”判官點頭表示知曉，“小鬼龍九，雖罪大惡極，但色根天定，濁氣難抵，故準其奏，從輕處罰?！?p> 又道：“著十世色鬼龍九，投畜生道，為戰(zhàn)場閹馬，須馳騁百年，以贖其罪，欽此?！?p> 判官已寫完了，一道金黃色的令諭在空中形成，于是道一聲“諾”。
其后，判官與閻王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