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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潮梨花

第十四章 血雨腥風(fēng)

千潮梨花 寒夜初陽 4265 2019-05-01 17:49:22

  金黃色的日光揭去夜幕的輕紗,吐出燦爛的早晨。

  穿過層層樹葉的陽光好似在林子里撒上了一堆金子,而這些金子散落在了一個個臥低在樹叢中的槍客的背上。他們有的穿著黑衣;有的穿著白衣;還有幾人穿著青衣。他們?nèi)绱烁┡P在這個隱秘的小坡上已經(jīng)有個把時辰了,卻仍未見山路上有來人。

  驪均弟子們不驕不躁,極其沉得住氣。

  身穿白袍的錢讓和馬庭倒是抱怨不斷。

  錢讓:“馬師弟,以你看,他們怎么這么久還不來呢?”

  馬庭:“錢師兄,按照時辰算,他們還沒那么快。無需擔(dān)心。”

  錢讓點了點頭,右手不住地在撓背:“這兩天,白日站崗,晚上睡不好。哪里來的精神打架呢?還不被一劍結(jié)果了?”

  馬庭:“呸、呸、呸!你這烏鴉嘴,怎就不說點好的呢?咱哥倆已經(jīng)活過了川西之戰(zhàn),又怎么會怕這下呢?”

  錢讓:“那倒是。想當(dāng)年,我們對著成百上千的敵人也沒怕過。今日,只不過是打百來古庭宮人。怕甚?”

  馬庭不贊同地?fù)u了搖頭:“當(dāng)時的敵人雖然多,但都是些亂打亂殺的烏合之眾。如今,我們面對的可是古庭劍客,豈能一樣?”

  錢讓憨笑著道:“確實不一樣。但我們這次人多,估計也不會有多大危險。這次項影、張曠、和戚執(zhí)長老三人與古庭宮三人對戰(zhàn)。我看啊,這次懸咯?!?p>  馬庭面色一改:“誰懸了?”

  錢讓:“自然是古庭宮人啊。項影在門中可是輕功能手,白銀青纓長槍施展開來,那叫一個巾幗不讓須眉。而張曠師兄,更是關(guān)中槍王、六臂修羅何紹的入室弟子。入得山門一年多,便把驪均武功與自身之功融會貫通。戚執(zhí)五長老就更不用說了,驪均戚氏滿門英杰,代代忠烈。而戚執(zhí)多年來的進步可是師兄弟們有目共睹的。古庭宮人,可是懸了?!?p>  馬庭卻是面露愁容:“你一昧地夸自家,怎么反而讓我感到更為不安呢?聽戚執(zhí)師兄說了,對面可能派出一個小的、一個膀大腰圓的、還有一個瘦長瘦長的。每個都是不好對付,在江湖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p>  錢讓:“你這是哪兒跟哪兒???分明是暴雨儀明舟、雷震儀江巖、和燎原儀徐豹。叫不出名字還說什么響當(dāng)當(dāng)······你也別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fēng)了?!?p>  馬庭趴久了,只發(fā)覺右肩撐得酸痛,將右臂抬起來松了松,臉上露出了難受的表情?!拔乙彩锹犝f的······好像咱們副掌門之前還被那個姓徐的打傷過?!?p>  錢讓側(cè)過身來,奇怪地道:“師弟,你怎么好事兒不見你放在嘴上,壞事兒倒是滿嘴跑?副掌門被打傷過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王澤自領(lǐng)副掌門位子以來,千潮梨花槍發(fā)趨近中成。兩人再遇上,準(zhǔn)得把那徐豹打得滿地找牙,你信不信?”

  突然一只鳥自二人肩頭飛過,嚇得二人將脖子一縮,兩眼閉著直哆嗦。過了一會兒,身旁一名師兄拍了拍錢讓:“錢師兄,一只鳥而已,怎么都縮起來了?”

  “誰······誰縮了?你怎么不看馬庭那慫樣?”錢讓的眼珠子左右溜,編不下去了。馬庭睜開眼,警覺地環(huán)繞四周,再三確認(rèn)沒事兒后才松了一口氣:“錢師兄,你剛才說什么來著?”錢讓受剛才那一嚇,腦子一白,怎還會記得剛才在聊什么。

  馬庭眼珠子一轉(zhuǎn),道:“哦哦!我想起來了!你說徐豹能把王澤副掌門打得滿地找牙?!?p>  錢讓:“呸!我發(fā)現(xiàn)你這嘴是真欠!快說,你該不會是和丁凌印一伙的吧!”

  馬庭立刻喝斷道:“胡說什么呢!我剛才說,王澤副掌門能把徐豹打趴下?!?p>  錢讓:“你確定沒說錯?”

  馬庭:“確定??!確定·····嗎?”

  錢讓:“反正,咱副掌門都回山門養(yǎng)傷去了。這次是看不到他們交手咯!”

  馬庭:“我昨天看邱燕師妹騎著馬匆匆離營,該不是戚執(zhí)五長老派去把王澤追回來的吧?”

  錢讓滿頭霧水,道:“這邱燕平時神出鬼沒的,總是一下就出現(xiàn)在你背后,簡直就像一只鬼一般?!?p>  馬庭無奈地?fù)u了搖頭:“人家輕功好,倒是被你說成了神出鬼沒······我倒是好奇,掌門去哪兒了?”

  這句話似乎也戳中了錢讓的懷疑:“哦······你這么一說還真是,花見掌門平日里都會巡營。怎么這兩天半步都沒出營帳?你說,他該不會是練功走火入魔了吧?還是說他被古庭宮的人暗殺了?還是說——”

  馬庭一把就將錢讓的嘴捂住,道:“噓!你聽!”

  山下傳來了一陣馬鳴,不久后,只見三五匹馬從山路而上。領(lǐng)頭一人身穿紫衣,便是驪均山五長老戚執(zhí)。他身后跟著張曠、項影和趙秋三人。他們停下來后,環(huán)顧四周,項影雙手將一片樹葉放在手中,吹了一聲哨響聲。錢讓聽后,知道這是一聲信號,立刻也以樹葉哨回了一聲。驪均幾人聽后,都安心地點了點頭。

  突然一聲暴喝從山上的道路上傳出,齊維的燕云飛龍一馬當(dāng)先,如一道黑色閃電般劈落在大地上。“弟兄們,好像我們遲到了呢!那我們可得讓他們先派人吧!哈哈哈哈哈······”齊維揚聲說道,生怕驪均等人聽不到似的。

  項影心中暗罵了齊維一句,提起青纓白銀長槍就從馬背飛身上場。項影將銀白色的槍尖指向?qū)γ娴墓磐ケ娙?,喊道:“你們誰先來?”

  話音未落,古庭陣中便快步走出一年輕男子,邊走邊道:“在下古庭宮暴雨儀明舟,還愿賜教!”明舟話說完后,才立定在項影面前七八步的地方。定睛一看對手,才發(fā)覺對面的是名女子,不由得覺得新奇。齊維在馬背上小聲笑道:“你看他倆,像不像金童玉女呢?”江巖和徐豹都不由得一同發(fā)笑。

  項影看著明舟眉清目秀,半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忘了自報家門:“在下驪均青云宗項影······你臉紅什么?”

  明舟這些年來雖然隨著齊維走南闖北,但他長到這么大還沒怎么跟女孩子說過話:“項影······原來就是你啊······”

  項影只發(fā)覺臉龐一熱:“你······知道我?”

  明舟老實地點了點頭:“聽我們二宮主提起過你,他還夸你心靈手巧呢?!?p>  項影:“怎么你跟齊維一般輕?。侩y道古庭宮的人都這樣?”

  “才不是!只不過實話實說罷了。”明舟越解釋,越發(fā)覺自己臉龐發(fā)熱。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長短雙劍拔了出來,“你還打不打了?”

  項影格格一笑,道:“就怕你不憐香惜玉。”

  明舟愣了愣:“我······還沒跟女孩子拔過劍呢······”

  項影定了定神,將一切雜念拋在腦后,提起了長槍,跨好馬步:“什么意思,瞧不起女孩子嗎?”

  “哦不不!我不是瞧不起女孩子······我只是······”明舟不禁解釋起來,話沒說兩句,項影便一槍刺了過來?!皬U話少說,看槍!”一抹青影眨眼間就到了明舟跟前。明舟也沒再猶豫,把出長短雙劍后連破去項影五槍。明舟雖然還是個青澀的男子,但劍法施展開來卻是滴水不漏,不失狠辣。

  項影:“小子,為何一味防守呢?你的兇靈劍法呢?”項影不斷以“伏虎槍”的剛猛力道測試著明舟的外力,嘴巴上也不忘用著激將法來逼明舟使用出他的劍法。項影先是一槍“敲山震虎”,隨后又是一招“餓虎撲羊”,步伐上不斷跟進,沒有給明舟留下一絲絲喘息的空間。項影已經(jīng)將長槍的優(yōu)勢發(fā)揮到了極致,雙手握在長槍尾端,將明舟控制在遠(yuǎn)距離。

  在一旁觀望的張曠不禁感嘆道:“沒想到項影師妹輕功不弱,槍法的水平也不賴。這每一招的完成度近乎大成了?!?p>  “不?!北娙瞬唤瑫r望向說這話的戚執(zhí)?!绊棊熋梦kU了······”

  趙秋:“戚師兄這是何意?依我看,項影師妹的確是占盡優(yōu)勢。她怎么會危險了呢?”

  戚執(zhí)將長槍杵在地上,雙眼中擔(dān)憂的神色逐漸加重,道:“你看,項影的一招一式打得越來越快。再這么下去,非得亂套了不可。項影為了逼著對面的小子出招,自己卻慢慢急了起來。對面那個小子只消再等上十個回合,項影肯定得露大破綻。”

  明舟看著項影急躁的步伐,心下大悅。只是幾句話,明舟就察覺到項影性格剛烈,于是才一只沒有反擊。此時,明舟的雙臂防守姿態(tài)以最小的動作來卸去項影的每一槍,項影的內(nèi)力也會迅速消耗殆盡。在功法上,明舟最為厲害的是身法。身法以活為要,以陰陽變化為妙。因明舟身材單薄,身法變化才更為靈活多變。

  果不其然,明舟劍鋒一轉(zhuǎn),一劍“兇靈出世”打在的長槍上,不由得讓項影的虎口震得發(fā)疼。奇怪的是,項影的長槍沒有被彈開,而是僅僅得粘在了明舟的雙劍上。

  這是“尋鶴槍法”!項影將明舟的勁力盡數(shù)卸去,讓明舟縱然有千鈞之力此時也發(fā)不出來?!靶∽?,認(rèn)得尋鶴槍嗎?”項影不由得得意地笑了笑,明舟因突然轉(zhuǎn)變的用力方式而險些摔了個踉蹌。項影沒有等明舟將中心緩過來,“尋鶴槍法”立刻施展開來。項影長槍向上一挑,一槍“鶴戰(zhàn)于山”將明舟向后推去,緊接著又是“玄龍鎮(zhèn)海”將長槍下壓。

  明舟此刻好像大海中的孤舟上,被兇猛的巨浪甩來甩去。他心中暗叫不好,慌亂中只聽到齊維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小舟,還不出手?”

  明舟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后將項影的長槍一腳踢開。兩人之間拉開三五步的距離。項影心下大悅,終于把古庭劍法逼出來了。她與明舟對視,兩人氣喘吁吁,卻是棋逢對手。項影開始慢慢橫移

  于是再次揮舞起長槍向前攻去。青纓的影子破空而出,好似狂龍破云?!皹尦鋈琮垺保∶髦塾仪白蠛?,左手短劍舉在齊胸的高,右手長劍則高舉過頭。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項影和明舟二人一分高下的時刻到了。而項影貿(mào)然出擊已然落了下風(fēng)。明舟只消雙劍同出,左劍撥開項影的長槍,右劍下劈便能一劍取了項影的命。項影連反應(yīng)的機會都沒有。

  “師妹!不可冒進!”趙秋心中再急,恐怕項影都無心聽了。

  果不其然,明舟左劍撥開項影長槍的同時,右劍直直地朝項影的頭頂劈落。

  嗡——

  “這······怎么可能!”古庭眾人都是瞠目結(jié)舌。

  原來,項影的長槍中間的機關(guān)被她打開,長槍一分為二。后半頭擋住了明舟的長劍,前半頭在格擋下一翻腕便抵在了明舟的喉嚨前。

  “小子,你輸了!”項影得意的笑著道,重新站好,將長槍重新合二為一。明舟則是呆呆地立在原地,好像失了魂般。剛才的某一個瞬間,明舟似乎能感覺到項影冰冷的長槍穿過,一陣寒意充盈了整個咽喉,讓明舟全身顫抖不已。

  “小舟!小舟!”徐豹一巴掌拍在了明舟的肩膀上,好似把他三魂七魄都拍回來。明舟心頭一震,連眨數(shù)次眼,似乎在反復(fù)確定自己還在陽間般。徐豹拉著明舟的肩膀就把他拉回到了古庭陣前。

  齊維笑著拍了拍手:“項女俠果然厲害,佩服佩服。接下來,你們要面對的是古庭宮雷震儀大弟子江巖!”驪均眾人早就看到了古庭陣中穿著鵝黃大袍的健碩巨人。他站在那里宛若一只熊魔般,比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高了多少。江巖只是雙足一點,瞬間飛奔到了兩陣間。

  好快!

  江巖的速度竟然沒有被自己的體型所困,反而還比其他人靈活不少。戚執(zhí)提起白纓長槍便準(zhǔn)備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戚執(zhí)!要不還是我來吧?現(xiàn)在大家都仰仗你了,如果你再受傷了大家伙兒該怎么辦?”張曠一把拉住了戚執(zhí),神色凝重。

  戚執(zhí)搖了搖頭:“你氣力沒我足。我們幾個人當(dāng)中,就我還算能用蠻力跟對面的江巖一拼。”說罷,緩緩走到了江巖面前。

  江巖不禁冷笑了下:“你就是戚執(zhí)?驪均山的五長老?比我想象中要矮啊?!?p>  戚執(zhí)頷首后道:“是我。江巖,身材高矮并不代表一個人修為的局限性。”

  江巖拔出了他那把長得嚇人的雙手長劍拔了出來,日光在長劍的反射下晃得戚執(zhí)兩眼發(fā)昏。戚執(zhí)挺起長槍,雙臂一振,漫天白影立刻幻化出來。

  “玄龍鎮(zhèn)海”!

  舞了幾個槍花后,戚執(zhí)一躍而起,從上方就是一槍壓頂而下。江巖立刻橫劍一擋,劇烈的震動不禁讓江巖靠半跪卸去力道,但江巖的雙手還是在不斷發(fā)麻。沒等江巖有反擊的空隙,戚執(zhí)又是一槍“餓虎撲羊”,橫槍朝江巖的面門掃去。江巖將長劍豎起,戚執(zhí)的無當(dāng)之力將江巖掃得人仰馬翻。江巖趴在地上,只發(fā)覺又一槍貼地掃來,立刻撐地躍起。

  “戚長老,這么打,不累嗎?”江巖見招拆招,卻是被戚執(zhí)打得不斷后退。戚執(zhí)不能給江巖任何反擊的空隙。只有靠以攻為守才能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突然,戚執(zhí)一個進步弓身半跪在地上,從低往高出扎出一槍。江巖立刻側(cè)身,但還是慢了半刻。白纓長槍將一抹血光揮灑在空中。

  江巖的胸口被劃出一道血痕,鵝黃長袍被劃破。但江巖并沒任何表情上的變化,反倒是回頭一把抓住了戚執(zhí)的槍頭。戚執(zhí)翻過身來,一記朝天腳直接踢翻了江巖。

  戚執(zhí)站起身來,右手握住槍桿尾,左手反握槍桿中間,是陰把式。左右手手背朝天,手心朝下朝里握。這樣的好處,左手是個很穩(wěn)的支點,槍頭攻擊靈活可以任意轉(zhuǎn),格擋也不容易托手,尤其是格擋上方攻擊時可以雙手順勢舉起格擋。對付江巖這種大個子,他們的下盤永遠(yuǎn)是弱點。

  “哈哈哈哈·····”江巖慢慢爬了起來,好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捌輬?zhí),你難道只有這點能耐嗎?實話告訴你,我從小就沒了痛覺。我且問你,你打算怎么贏?”江巖將長劍插入地上,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遠(yuǎn)處,齊維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丁凌印在輸了第一陣后,原本心情低到了谷底,此刻見到江巖竟然是如此奇人,心下也放寬了許多。

  一陣大風(fēng)吹過,吹得樹葉亂飛。戚執(zhí)再不敢輕敵。他行走江湖多年,和獨臂劍客交過手,和瘸子交過手。在驪均山時,也和四長老無日槍切磋過。但他卻從未和不知痛的人交過手。

  想勝,不外乎三種方式:一,攻擊頭和心等要害處。二,刺傷四肢筋脈,讓他動彈不得。三,打持久戰(zhàn),和江巖拼體力。江巖這個大塊頭,體力必定是他的一大軟肋。

  看來,只有第三條路可走。

  戚執(zhí)沒有再著急進攻,而是步伐輕盈地繞著江巖走了起來。時不時舞個槍花,讓江巖來追他。而江巖則舉著劍,沒有進攻。而是在等待戚執(zhí)自投羅網(wǎng)。江巖擺出了一個流水式:側(cè)身而立,左前右后,雙手長劍舉在眉前。只要戚執(zhí)敢來,江巖就會以全力向前劈。

  戚執(zhí)自然是看得出江巖的用意,那必然要擾亂江巖的視線。戚執(zhí)腳下步伐如蛇形般來回穿梭,白纓朝著江巖的面門閃動。槍法在刺擊的速度上更為靈動,每次戚執(zhí)找準(zhǔn)空隙刺江巖時,江巖的巨劍都會及時防守,讓戚執(zhí)不得不快速后撤。

  如此三兩躺后,戚執(zhí)發(fā)現(xiàn)江巖的防守劍法以逸待勞。此刻自己完全占了下風(fēng),打斗節(jié)奏完全被江巖抓在手里。不愧是雷震儀大弟子,劍法都能打得如此絕倫異人。戚執(zhí)心急如焚,如此拖下去,恐怕自己就會變得是那個先耗盡體力的那個。

  該怎么辦呢?

  江巖出劍的招式是一樣的,他永遠(yuǎn)只用兩劍就能把我逼退,用不著第三劍。反過來說,就是如果我能近身,他是否就無解了呢?

  戚執(zhí)打算冒死一試。他雙足一點,白纓先朝江巖面門虛晃一槍,江巖立刻回防。戚執(zhí)緊接著再次以半跪的姿態(tài),沿一條弧線繞回,朝江巖腳裸劈去。江巖只能退步避過,但長劍一招“驚仙泣神”就朝戚執(zhí)頭上劈去。這招“驚仙泣神”的名字來源于這見的氣勢:這一劍下去,只怕是仙神見了也得逃之夭夭。

  戚執(zhí)自然料到了江巖這劍,但沒料到會來得那么快。戚執(zhí)往側(cè)邊一閃,長劍在片刻后劈空,激起塵土。戚執(zhí)左膝跪地,右手以迅雷烈風(fēng)之勢,將長槍斜上刺入了江巖的左肩!

  鮮血再次迸發(fā),染紅了江巖的鵝黃色長袍。而這次,江巖右手好似癱了般,長劍拖出右手。戚執(zhí)立刻提步回撤,靜靜地看著。

  “哈哈······哈哈哈!”江巖大笑著,左手將長槍一把拔了出來。戚執(zhí)冷汗直冒,心中發(fā)毛:什么!還能動!此時此刻,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兵器,靠什么贏?

  “戚執(zhí),有兩下子!要是換了別人,此刻恐怕早已經(jīng)殘了??上?,你命不好,就是遇見了我。你今日傷了我一條胳膊,我教你雙臂齊斷!”戚執(zhí)呆在原地,傻楞楞地仰望著眼前這個巨人。江巖一個閃身就來到了戚執(zhí)面前,龐大而陰森的黑影籠罩在戚執(zhí)的身上。戚執(zhí)心中想讓自己快點閃開,可雙腿好像張了根一樣,動彈不得。江巖右腳前踏一步,左手一拳就朝戚執(zhí)臉上揮去。戚執(zhí)在拳影中終于又能動彈了,施展開“舞雪飛掌”卸去這霸道的勁力。

  江巖真是個奇人,雖然右手傷了,單靠左手卻能將戚執(zhí)逼入險境。趙秋在旁看了,心中是不住的緊張。她道:“張曠師兄,戚執(zhí)師兄不會有事吧?”

  張曠:“師妹放寬心。戚師兄行走江湖多年,經(jīng)驗豐富,自會處理得當(dāng)?shù)?。?p>  剛才這話,張曠可是在睜眼說瞎話。江巖方才都放出狠話,要戚執(zhí)雙臂齊斷,而戚執(zhí)此刻又身陷險境,又怎么能反敗為勝呢?趙秋心思如此縝密,自然能聽出張曠這個大老粗語氣中的不尋常。她默默地自地上撿起一塊兒石頭,又在項影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戚執(zhí)在不斷襲來的重拳下,疲勢已現(xiàn),完全無暇反擊,掌法全亂。終于,被江巖一拳打在右臉上,三顆大牙脫口而出,鮮血從戚執(zhí)口中流出。戚執(zhí)雙眼呆滯,似乎是被打昏了頭,直直地跪在了地上。江巖左手直接抄起戚執(zhí)的下巴,將他整個人抬起:“戚執(zhí),該和武道告別了!”說罷,重重地將戚執(zhí)摔在地上,戚執(zhí)只是奄奄一息,再說不出話。江巖伸手抓住手,運氣勁力。

  啪——

  江巖再回過神來時,戚執(zhí)已經(jīng)被項影搶回驪均三人后了。

  齊維本來看得正興奮地,卻讓趙秋扔了顆石子,把江巖打走神了半刻。項影此時又飛身一腳踢開江巖,搶走戚執(zhí),真是大大地掃了齊維的興致:“趙女俠,什么時候你也用這下三濫手段了?壞規(guī)矩了吧?趙秋正色道:“和你,犯不著講規(guī)矩!”

  “好一個不用講規(guī)矩?!饼R維拍了拍手,那你們又打算讓誰來跟我們燎原儀大弟子徐豹來講講規(guī)矩?

  一條紅影已經(jīng)閃到了江巖身邊,三兩下將戚執(zhí)的長槍用腳踢回驪均四人面前。

  “自己兵器都看不住,還練什么武?想鬧笑話嗎?”徐豹隔著數(shù)步投來了一絲輕蔑的眼神,一震殺意卻已經(jīng)席卷而至。

  項影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心道:這輕功······好似一只無形的紅魂一般,每一步踏在松軟的泥沙里都沒有半絲聲響,項影甚至一度感受到了失聰?shù)腻e覺。徐豹從闊袍下的腰間拔出兩把短劍,發(fā)出一陣令人牙齒發(fā)酸鋼鐵聲。

  一雙短劍都有一肘的長度,打起來也不致于受過多距離的壓制。張曠知道自己要上陣了,提起項影遞給他的青鋼蛇矛便飛身上前,道:“你就是徐豹?果然長得像一條毛毛蟲!我的看家拳法就是金豹八形,今日心情好,讓你見識一下豹子的速度?!痹掃€沒說完,張曠已經(jīng)鼓足內(nèi)力朝前奔去,卻瞬間被青色白色兩個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同樣的無聲無息。

  “張曠!讓我來殺了徐豹這個雜碎!”

  張曠瞬間立下,黑衣不禁繼續(xù)漂浮了半瞬,道:“王澤邱燕?你回來了?你傷好了?”邱燕回到驪均幾人間,看著戚執(zhí)意識昏沉的模樣,眉頭微微一皺,從懷中拿出了一瓶膏閉泉膏,遞給了戚執(zhí)身邊的趙秋。趙秋微微頷首,笑了笑。邱燕卻沒任何表情,起身回到王澤身后。

  張曠說了一大通話,王澤卻沒有搭理。他掄起長槍,將青纓長槍對準(zhǔn)了徐豹的面門,大聲地道:“徐豹啊徐豹,我怎么不知道你小子來了?還好邱燕師妹把我追了回來。不讓我怎么能送你下黃泉給我妹妹磕頭認(rèn)罪呢?”確實,王澤等這一刻也多年了。他曾發(fā)過誓,失去至親的痛,要百八十倍地奉還給仇人。

  徐豹神色不由得漸漸顯得凝重起來:“王······澤?你妹妹的事兒,我們不是早就了了嗎?”

  “呸!阿萍死了才幾年?。客??虧你當(dāng)年還跟我來提親,說什么阿萍是你此生必娶的女人······我當(dāng)時怎么就沒看出你這陰險的小人心?轉(zhuǎn)眼就把阿萍害死了!”王澤越說越怒?!皬U話少說,你今日要是想么戰(zhàn),要么降。反正明年的今日,你的宮主會上你的墳前祭拜。”

  徐豹臉上布滿了愧疚的神色,卻又正色道:“王澤,你本不是我對手,在成都城又受了傷······你這么送死,會是阿萍想看到的嗎?”

  “住口!再提阿萍一句,我拔了你舌頭!看槍!”隨著破風(fēng)般的響聲,王澤挺著傷痛未愈的身軀奮力朝著徐豹發(fā)出一槍又一槍的進攻。充滿了怒意的青纓長槍在每一擊后都順帶著刺耳的金屬碰撞聲。盡管壓抑了多年,喪失至親的痛在王澤心中宛若昨日。這種痛還夾雜在同門被殺害自己卻無能為力的哀。二者混在一起,讓一名身負(fù)傷痛的男子能夠重燃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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