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枝——
酒吧又開始營業(yè)了,雖然剛開始幾天,生意不是很好,但是由于凱哥還沒回來,林池忙得不可開交,每天都回來得很晚……不,應該說是天快要亮了。
她聽到林池回來的聲音,總是假裝自己沒有醒來,也不會像年前一眼偷偷過去看一眼。
第二天,她去上班的時候,林池還在熟睡中。她悄悄地洗漱,悄悄地走,盡量不把林池吵醒。
所以,連續(xù)幾天下來,他們雖然同住一屋檐下,卻也不算真正打過照面。
可她,還是幸福的,因為滿足。有林池在的日子,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說,都是美好的。哪怕每天出門前,只能遙遙地朝著林池的床鋪看一眼。
偶爾幸運,她也可以看到林池帥氣逼人的側臉。這就夠她心里美滋滋一整天了。
只是幸福這東西對她而言,總是過于短暫。
接下來又要開學了。
那些本該熟悉卻還是不知道該如何相處的同學要回來了。
她又要開始宿舍、教室、飯?zhí)萌c轉圈的生活了。
她尋思著,她得搬回學校去住了。雖然她并不喜歡那個每天都行走幾遍卻依舊覺得陌生的地方??墒?,那個校花李沐,她的林池哥哥的女朋友,該是要回來了。她不能繼續(xù)跟哥哥住在一起,讓別人知道了,難免給哥哥帶來麻煩。
她計劃,下班回去就收拾行李,等到第二天趁著哥哥還沒醒來,先搬回學校去,然后下午等哥哥醒來,她再發(fā)信息告知。
她的行李不多,不過是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一個箱子輕輕松松裝好。
收拾行李的時候,看到過年時林池送給她的粉色外套,這是她唯一的粉色衣物。想起那天晚上的瘋狂和歡樂,感慨萬千,十幾天的日子,怎的過得這么快呢。
她呆呆地看著粉色外套,回想這些年以來,所有的歡樂時光,都是林池給的。因為有了林池哥哥,她才有了快樂的中學時光,才得以有機會暫時忘卻災難的童年,那些年跟母親的顛沛流離以及萬人嘲弄。也是那幾年的歡樂記憶,讓她有力量和希望對抗后來再次遭遇的灰暗三年。
她在心里低聲訴吟:哥,要是沒有你,我的人生該是會怎么樣?
她小心翼翼地把外套折疊好,整整齊齊地放入行李箱中,然后心里下定決心:無論如何,我都得盡快走出來才是!
三年都過去了,為什么她不能過去呢?
她七點就搬走。因為這時候林池才睡兩個小時,正是最熟睡的時候。
她所有動作都是小心的,小心得非常緩慢,像個蝸牛在移動。鬼知道她心里得多懷念這段只有兩個人的日子呢。
不過,這些天的回憶,又足夠她回想很久很久了,也足夠她對抗很多個不眠的夜和備受煎熬的時刻了。
興許是因為還早,興許是因為提起歸校的學生并不多,校園還沒恢復往昔的熱鬧。微風雖然還帶著寒意,但是溫暖的太陽已經升起,此時的校園竟然有些清雅的愜意。
她拖著行李箱走在校園中,不急不緩,獨享著一路的愜意。
前方不遠處有一樹不耐寒的葉子,興許昨晚的風有點大,窸窸窣窣地鋪了一地,黃綠相間。綠,還是富有生機的翠綠,黃,是金燦燦的黃,在初升陽光的照耀下,它們變得純凈而透亮,真叫她心底歡喜。
她不由自主走過去。輸液只是輕輕地鋪了一層又一層,似乎還沒有人踏跡。
她怔怔地望著那黃綠相間的明亮色彩,不由地浮想聯(lián)翩:若能變成很小很小,此處就是一個大舞臺,若是能幻化成蝶,在此景翩翩起舞,該有多自在,多美妙。然后獨自在這個大舞臺上起舞的情景便在她腦海中呈現(xiàn)。
那是一個只屬于她一個人的地方,純凈得跟透明一樣,容不下一絲雜念。她站在那個空間,抬頭就是滿眼的富有生命力的綠色。當她起舞的時候,風兒輕輕地拂動,就有漫天的葉子飄落下來。葉子掉下來的過程中,逐漸變成金燦燦的黃色。葉子一邊掉落,一邊同她一起跳舞,直到鋪到地面,又有新的葉子替代。
對了,她要穿粉色的舞裙,跟林池哥哥送她的外套一個顏色的,但是要輕盈的,舞動起來,就跟不受重力約束的羽毛一樣飄逸。
她想著想著,等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置身于落葉中間。就差沒瞎比劃著跳幾步了。
她嗤笑自己的愚蠢,正想撿一張落葉就走,然后才猛然發(fā)現(xiàn)落葉上多出了一個人的影子。她抬頭,發(fā)現(xiàn)那個同樣吃驚的男生。
該死,他不會看到自己剛才的癡樣吧?
她心里尷尬地叫著,拖起箱子就走。
回到宿舍,其他人還沒來,她搞了衛(wèi)生,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一遍,還洗了一堆衣物,便到了中午,干脆睡個午覺補眠,等其他人回來,就沒有這么隨意了。
有時候,她喜歡白天睡覺。因為白天亮堂堂的,不會輕易做噩夢。
睡前,她想著回來路上在落葉前做的美夢,也許這樣,等下就真的可以做個美夢呢。
迷迷糊糊踏入夢鄉(xiāng),夢里果然有滿眼的綠葉和滿地的黃葉,她正歡喜著居然真的進入到自己想要的夢境時,卻聽到一陣劃破空氣的聲音。她回頭,看到一個穿著七彩戰(zhàn)袍的男子。那人渾身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她暈眩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那人怎么好像有點眼熟……這張臉,不正是今天遇到那個男生的么?
“他怎么會在這里,他怎么會在我的夢里?”她好像問問,可是不知道該問誰。夢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那人的光芒收去,開始向她走過來。
她傻愣愣地站著,尋思著:“這夢境也過于真實了吧!”
不等那人走近,她突然一個失重感,便從夢中醒了過來。
醒來之后,她總覺得那張臉有點眼熟,不知道是在哪兒見過,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來。
這些年,她的眼里只有林馳,即使真的見過,又怎么想得起來呢!
她只當是自己想多了,又出現(xiàn)幻覺,就以為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