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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海錄之盛世長歌

48、小內(nèi)侍是誰

瀛海錄之盛世長歌 姜恕 4198 2019-05-09 17:07:14

  戌時三刻,長樂宮朱雀門正待下鑰。

  朱雀門外的御道上,巨大的青石板鋪的整整齊齊,路面上沒有一片落葉,御道兩側(cè)是三丈高雕刻著祥云龍紋的金絲柚木宮燈,一直延伸至城南廣平門。

  今日值守朱雀門的是金隅衛(wèi)副將尉遲旌,玄色的鎧甲讓他周身隱在黑夜之中,只有一張帶著胡茬棱角分明的臉在燈光中若隱若現(xiàn)。

  “尉遲將軍,該下鑰了?!币幻⒐笆值?。

  尉遲旌站在朱雀門外的廣場邊,如鷹般的雙眼掃視了一圈,片刻后回身向門內(nèi)走去,邊走邊道:“下鑰吧。”

  就在這時,御道上忽然響起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尉遲旌回頭瞇起雙眼看了過去,只見夜色中的紅鬃烈馬如火焰燃燒,越來越近。

  眾人一看清那匹棗紅色身形宛如飛燕的駿馬,便知道來人是誰,忙齊齊恭敬道:“寧王殿下?!?p>  雖然已是深秋時節(jié),寧王卻只在雪白的里衣外面草草套了件外賞,連個斗篷都沒披,頭發(fā)也沒束散在身后,他長腿一抬縱身下馬,隨手把韁繩扔給一旁的小將,摟著尉遲旌的脖子道:“阿旌,父皇睡了沒有?”

  尉遲旌沒有絲毫的反感和不耐道:“圣下還在正陽宮批閱奏章,王爺要去見圣上嗎?”

  “不去不去,我來見我娘的,我娘睡了沒有?”

  “貴妃娘娘睡沒睡我怎么知道?!?p>  “你看你急什么,我就隨口問問嘛?!?p>  “王爺今晚還回王府嗎?”尉遲旌問道。

  “不回了,今晚就住這兒了,你找人去正陽殿說一聲,我明早再去給父皇請安。”

  尉遲旌點點頭,被寧王摟著走進(jìn)了朱雀門,朝等在宮門兩側(cè)的小將揮揮手,道:“下鑰吧。”

  “過幾日休沐記得差人去王府告訴我一聲,好久沒去永安坊了,我的紅棉都不高興了?!?p>  尉遲旌點了下頭,道:“三日后休沐,辰時末永安坊牌樓見?!?p>  跟在尉遲旌身后的小將一下子紅了臉,他聽到了什么?寧王在永安坊養(yǎng)了女人?還叫尉遲將軍一起去?尉遲將軍不是上個月剛?cè)⑼昶迒??我的天吶?p>  “送到這兒就行了,”寧王松開尉遲旌,將雙手插進(jìn)袖子抱在胸前,“后日我還得帶幾個人去?!?p>  尉遲旌停住腳步動了動肩膀,道:“隨你,再不趕快走,你就進(jìn)不去承天門了?!?p>  “走走走,我這就走,你趕緊回去吧,可千萬別依依不舍的望著我英偉的背影!”寧王邊說邊倒退著走了幾步,見尉遲旌沒理他轉(zhuǎn)身走了,才笑著回過身,甩開長腿飛快的往宮里去了。

  清微宮中,淑貴妃正披著頭發(fā)赤著腳坐在地毯上彈著三味線琴,琴聲清幽而純凈,身穿石榴紅束腰長裙的宮女緩步上前,屈膝道:“娘娘,王爺來了?!?p>  淑貴妃放下三味線琴,“怎么這個時候來了?叫他進(jìn)來?!?p>  寧王縮著脖子攏著袖子竄進(jìn)了屋,直接撲到淑貴妃身側(cè)的小桌前,倒了杯溫?zé)岬牟杷伙嫸M。

  淑貴妃看著他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和單薄的衣裳,嫌棄道:“沒出息?!?p>  方才那位通報的宮女抱了條絨毯披在寧王身上,又吩咐一旁的小宮女去小廚房將雞湯熱上。

  “雪繪,不要管他?!?p>  “娘娘,殿下若是凍壞了,您又要心疼了。”

  “心疼他?”淑貴妃“哼”了一聲道:“你瞧瞧他這副樣子,分明是被人從床上揪起來趕進(jìn)宮的,不知道又犯了什么事兒得罪了述瑤這才躲到咱們這兒,你若是對他好,以后一犯事兒就賴在清微宮白吃白喝白住,我可沒銀子養(yǎng)他,你愿意你就用你的月例伺候他吧?!?p>  雪繪無奈笑道:“娘娘......”

  寧王的眼睛像受傷的小狗,巴巴地望著淑貴妃,哽咽道:“娘,讓兒不是您最疼愛的小兒子了嗎?”

  “你幾歲了?平寧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都懷上明兒了,你呢?”淑貴妃數(shù)落道:“多少年了還沒把述瑤娶回來,你父皇的圣旨都快在我這兒放爛了!還有臉在我這兒裝可憐,你這招十年前就不好用了,還來這套,趕緊出去別在我這兒礙眼!”

  寧王聞言也不裝可憐了,笑嘻嘻道:“娘,今晚上可是瑤瑤親自把兒子趕出來的。”

  淑貴妃白了一眼,道:“被人趕出來還這么開心,我看你腦子是不好......你說什么?親自趕你出來?你、你們倆睡一起了?啊?”淑貴妃十分激動,蠢兒子終于會上榻了。

  雪繪忙上前幫淑貴妃順氣,道:“娘娘,您別激動,別激動。”

  “娘,您說什么呢,瑤瑤怎么會是那么隨便的人,”寧王道:“是她親自到我房里把我叫起來的,以前都是她身邊的人去我那傳話,今天可是她親自來的,這就說明,瑤瑤留在王府的日子不遠(yuǎn)了!”

  淑貴妃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恨鐵不成鋼的用手點著寧王的腦門,這蠢兒子真是氣死她了?!罢f吧這回惹了什么事,說完趕緊回你的老窩睡覺,看見你我就煩?!?p>  寧王小聲嘟囔了一句什么,淑貴妃撇了他一眼,一臉的不耐煩,說著就要起身:“不想說就趕緊走?!?p>  “娘,兒子沒說不說呀,您看您這么急干什么?!睂幫踅舆^雪繪遞過來的熱雞湯,笑道:“多謝雪繪姑姑?!?p>  “王爺慢慢喝,姑姑這就去給您收拾房間。”

  “昨個兒我在金玉滿瞧見了個成色極好的玉戒指,覺得適合姑姑就買下來了,這次來的匆忙沒帶來,明日回去就叫人給姑姑送來!”

  雪繪姑姑慈愛地看著寧王,強(qiáng)忍住像小時候一樣抱著他的沖動,道:“王爺不要再送奴婢東西了,您不在朝中當(dāng)差,除了月例和圣上年節(jié)的賞賜,還哪有什么銀子,現(xiàn)在有的以后都是要交給王妃的,可不能亂花呀!”

  寧王大手一揮,道:“沒事沒事,送給姑姑的瑤瑤知道了也會支持,不會生氣的。”

  淑貴妃從鼻孔里冷哼一聲,道:“送一個玉戒指,你這是想找雪繪辦什么事吧?”

  “哎呦,兒子哪是這種人,娘啊,您可不能對您的親兒子有這種偏見?!睂幫蹩攘艘宦暤溃骸笆乾幀幱惺孪氚萃泄霉?,兒子就是個傳話的。”

  淑貴妃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翻了個白眼。

  雪穗姑姑忙道:“不知王妃要拜托奴婢什么事?”

  寧王十分滿意地點點頭,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問問姑姑有沒有在宮里見過一個面皮白凈,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右眼正下方有顆淚痣的小內(nèi)侍。”

  淑貴妃聞言不解道:“怎么了?找內(nèi)侍做什么?出了什么事?”

  “沒什么,就是白日這個小內(nèi)侍跟著二哥去慎王府宣旨,我們瞧著眼生,就想打聽打聽?!?p>  “老二去慎王府宣旨,你們也在?你前幾日來不是說今日要跟平南侯家的老五去東郊打獵么?還有述瑤,你不是說她忙著火焚祭的事么?”淑貴妃狐疑道。

  “呃......”

  淑貴妃看著一臉尷尬的寧王道:“你以為我年紀(jì)大了記不住事了是不是?知子莫若母,你眼珠子一轉(zhuǎn)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還不從實招來!”

  寧王道:“娘,這是瑤瑤的事,我怎么好替她做主,我就是個傳話的,下回讓她自己跟您解釋,好不好?”

  “是跟慎王府新封的安寧郡主有關(guān)吧?”淑貴妃挑眉道。

  寧王老實的點點頭。

  “算了,過幾日述瑤忙完了,叫她進(jìn)宮來見我。”淑貴妃說完,示意雪繪姑姑回話。

  雪繪姑姑道:“王爺,您也知道娘娘向來不愛串門子,除了去東華宮給皇后請安,就只和玉京宮的賢妃娘娘還算親近,奴婢方才仔細(xì)想了想,王爺說的右眼下有淚痣的小內(nèi)侍,奴婢在東華宮和玉京宮都沒見過。”

  “長秋監(jiān)、內(nèi)務(wù)司和掖庭也都沒有嗎?”

  雪繪姑姑又想了一遍,道:“內(nèi)務(wù)司也沒有見過,不過長秋監(jiān)是內(nèi)侍居住的地方,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得問問勝平,還有掖庭人數(shù)眾多,奴婢一時也不能確定。”

  淑貴妃道:“去叫勝平進(jìn)來?!?p>  清微宮內(nèi)侍總管勝平和主事姑姑雪繪一樣,是淑貴妃從東海帶過來的陪嫁,兩人都是三十一二歲的年紀(jì)。勝平是一張典型的東海人長相,皮膚細(xì)嫩,下巴尖細(xì),鼻梁高挺,單眼皮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勝平與東海人唯一的不同,是他身量相對瘦小,不過也多添了幾分靈巧。

  勝平笑著從外面進(jìn)來,向淑貴妃和寧王躬身行禮,雪繪將方才寧王問的事重復(fù)了一遍。勝平認(rèn)真想了半天,道:“這樣的小內(nèi)侍,奴婢在長秋監(jiān)沒有見過?!?p>  “長秋監(jiān)也沒有?”寧王眉頭皺起:“不管是哪個宮的內(nèi)侍,只要不當(dāng)值都得在長秋監(jiān)呆著,長秋監(jiān)卻也沒有,真是奇了怪了?!?p>  雪繪道:“要不奴婢明日去掖庭打聽打聽?”

  寧王忙道:“此事不宜打聽,瑤瑤懷疑那小內(nèi)侍別有所圖,若是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勝平道:“王爺不必?fù)?dān)心,掖庭的牛總管與奴婢有交情頗深,明日他不當(dāng)值,奴婢去請他喝頓酒,只要一壺桑榆晚的寒潭香和雪繪姑姑親手做的鮑魚干,必定問什么說什么?!?p>  “也好,那就辛苦你了,我也不知道那小內(nèi)侍牽扯了什么人,所以公公問的時候一定要謹(jǐn)慎?!睂幫醯?。

  “奴婢明白?!?p>  寧王又道:“公公是自己想吃姑姑做的鮑魚干吧?”

  勝平笑道:“看破不說破,王爺可沒有小時候可愛了。”

  雪繪姑姑也笑道:“想吃就說嘛,拐這么大個彎兒?!边呎f邊出門往小廚房去了。

  淑貴妃道:“雖然不在長秋監(jiān),也不能只查掖庭。”

  寧王道:“父皇那兒和東宮,兒子都是經(jīng)常出入,并未見過?!?p>  淑貴妃靠著一個雕著東海日出景色的梨木憑幾,道:“我沒說你父皇和太子那兒,我說的是麗妃的紫羅宮、慧妃的云昭宮,還有麗妃生的那兩個丫頭那兒,都得查一遍。”

  寧王裂嘴一笑,上前摟住淑貴妃的胳膊道:“那就辛苦母妃啦!”

  “哼!”淑貴妃想抽出胳膊卻抽不出來,只能用另一只手抵著寧王靠過來的腦袋,氣道:“你都多大了?你也不害臊!快起開!看見你我就頭疼!”

  清微宮的南邊,是一條名為芙渠的水渠,它連接著永樂宮東西方向護(hù)宮御渠和御花園里的太液池。此刻,與清微宮一渠之隔的玉京宮里,賢妃正坐在桌前燒著一封信。

  玉京宮的主管徐姑姑道:“娘娘,要奴婢去掖庭打聽嗎?”

  “不用,不是掖庭的人?!辟t妃淡淡道,“前些日子三哥送來的玫瑰香露你去找出來,我素來不愛用香,正好麗妃喜歡,明日給皇后請安的時候你記得帶上送給麗妃?!?p>  “是,奴婢這就去?!?p>  兩日過去了,還是沒有小內(nèi)侍的消息,就連劉王妃也一點動靜都沒有,卓暮云望著院子里飄落的黃葉,深深地嘆了口氣。

  您都得了藥包了,想怎么害我趕緊來啊!最討厭的就是等人了。

  文家的宅子今日晌午就收拾好了,文廷玉和李傳風(fēng)定了初十再搬過去。卓暮云背著手佯裝悠哉的穿過巷子,一步三晃的在文家轉(zhuǎn)了一圈,足足逛了兩個時辰才被嚴(yán)嬤嬤催著十分不舍的回了珮蘭院,坐在廊下發(fā)呆。

  后日就是初九,采薇已經(jīng)將她進(jìn)宮時要穿的衣裳檢查了七八遍了。

  原本的規(guī)矩是第二日就要進(jìn)宮謝恩的,不過大家都知道她從小長在外面,完全不懂宮里的規(guī)矩,所以盛永帝和皇后心照不宣的拖了幾天才叫她進(jìn)宮謝恩,淳王更是善解人意的在第二天就送了位宮里的教導(dǎo)嬤嬤來。

  教導(dǎo)嬤嬤得了淳王的囑咐,只教會她基本的行禮、問好和答話就行了,別的都不用管。

  原本那位嬤嬤十分擔(dān)心自己一輩子的名聲毀在這位新郡主身上,沒想到卓暮云十分聰明,什么都一教就會,于是今日一早嬤嬤便眉開眼笑地回宮去了。

  煙羅對那嬤嬤輕松愉快的背影十分不解,她家少主在晉陽時被述瑤閣主手把手教了大半個月,不過是下跪行禮、垂眼答話沒出錯而已,這嬤嬤有什么可樂的?

  晴好提著裙子跨進(jìn)院門,走到卓暮云身側(cè)道:“郡主,外面遞了帖子來?!?p>  “有人給我遞帖子?”卓暮云詫異道:“誰遞來的?”

  晴好將帖子遞給卓暮云,道:“是寧王府,說請郡主、文公子和李公子去永安坊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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