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把爐子抬一下,我該收攤了。”
楊敏從早上一直守到半夜,也該收攤了。她收拾好桌椅,打掃完衛(wèi)生,就剩一個蒸腸粉的爐子,爐子又大又重,真不知道平時她一個人是怎么搬的。
她租的是超市門口的一個掛面,樓沿伸出來有一米多長,在外面裝了兩扇卷軸門,這樣就形成了一個掛面,可以將所有的東西鎖進里面,省去了每天推餐車進出的麻煩。
“以前我都是找超市老板幫我抬,今天他不在,只好麻煩你?!?p> 楊敏解釋了一句。
“不存在的,只要我有空,誰叫誰到?!?p> 趙楓沒有什么技術(shù),至于力氣,多的是。
“沒什么生意就早點收攤,外面很冷的?!?p> 楊敏鎖好門,提醒了一句,挎上小包回家了。她本來還想提醒一聲:注意安全的,想想還是算子。
趙楓沒有吭聲,看了一眼對方的背影,然后繼續(xù)看小說。
到了十一點多,上午就出來的攤位已經(jīng)全部收完,中午出來的還在堅守,下午出來的勢頭正旺,趙楓除外。
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擺攤的也越來越少,放眼望去,趙楓左右兩邊還有十幾個攤點沒收,主要是炒飯的,有五六家,大家都在拼著干;其次是燒烤,還有麻辣湯,每樣至少有兩家,另外,還有兩家下粉面的,有四個人,分兩套班子,二十四小時營業(yè)。
趙楓給自己定的收攤時間是凌晨兩點,不早也不算太晚,這條街上,整個晚上都有行人,你守到早上天亮都有生意。趙楓是下午三四點鐘出來的,到凌晨兩點收攤,時間不算長,這里大部分攤點至少守夠了十二個小時。
午夜的街道冷冷清清,其它地方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趙楓所在的這一段燈火通明,給很多夜歸的美女壯了膽子。
是冰凍的時分,已過零時的夜晚
往事就像流星剎那劃過心房
灰暗的深夜,是寂寞的世界
感覺一點點熟悉,一點點撒野
你的愛已模糊,你的憂傷還清楚
我們于是流浪在這座夜的城市
彷徨著彷徨迷茫著迷茫
選擇在月光下被遺忘
你忘了吧所有的斯守承諾
誰都是愛得沒有一點的把握
也別去想哪里是甜蜜的夢鄉(xiāng)
還是孤單的路上自由的孤單
你忘了吧所有的甜美的夢
夢醒后多久才見溫暖的曙光
像夜歸的靈魂已迷失了方向
也不去管情路上永恒慶短暫
……
黑暗中傳來歌聲,夜歸的美女哼唱著歌曲給自己壯膽,路過這一片光亮,歌聲嘎然而止。
看久了手機,眼睛有些干澀,趙楓偶爾也會抬頭看一下遠方,黑暗中總能走出一兩個美女,她們穿著深色的制服,盤著頭發(fā),提著紙袋或者塑料袋,一看就是攢錢養(yǎng)家的人,她們一般不在外面吃東西;再晚一點出來的美女就穿得很隨意,她們大多喜歡穿裙子,從來都是在外面消費。
初春的晚上還是很陰冷,再密集的房子總有寒風(fēng)躥進來,趙楓搓了搓凍得麻木的手,跺著僵硬的腳。他真的很佩服那些穿裙子的美女,她們真厲害,再冷也不怕。
“老板,來碗炒飯,”
一名大漢直奔而來,人未到聲先到,聲音洪亮,又有些含糊,似乎喝了不少酒。
“炒個什么樣的飯?”
趙楓一邊問一邊點火。
“什么叫炒個什么飯,你這態(tài)度不怎么樣啊,”
大漢可能聽錯了,有些不高興。
“我說的是飯里面加什么內(nèi)容一起炒,”
趙楓一字一句大聲的說著。
“說那么大聲,你當(dāng)我是聾子!”
大漢不耐煩的說著。
趙楓很想推掉這單生意,想想還是算了,這三更半夜的什么人都可能遇到,萬一對方發(fā)起酒瘋會很麻煩。
“跟你來碗蛋炒飯吧,”
鍋里燒熱了,趙楓也不想多問。
“你當(dāng)我是要飯的,一碗蛋炒飯就想打發(fā)我,——來碗一百塊錢的炒飯,把你這里所有的肉都給我加進去,我只要一碗,多一點都不行?!?p> 大漢趾高氣昂的說,生怕隔壁左右聽不到,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個錢包,故意湊到趙楓跟前打開,里面有一大扎錢,把錢包撐得鼓鼓的,“啪”的一聲,他抽出一張紅票子拍在餐車的臺面上。
隔壁左右的確聽到了,就算隔著幾個攤位的也在側(cè)目,趙楓成為眾多攤主的焦點,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更多的是抱著戲謔的態(tài)度看熱鬧,他們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面露微笑,一臉的不屑,因為他們知道好戲還在后頭。
來者不善,這是故意找碴。
大漢要一百塊錢的炒飯,只能一碗,不能有多的,又要把所有的葷菜加進去,就這些葷菜都可以炒兩碗,還是把油榨干的情況下,另外,還要加飯。
這是不可能炒出來,如果有山珍海味,勉強可以炒出一碗相應(yīng)價值的花飯。
“要不這樣,我給你炒碗二十塊錢的花飯,盡量多加肉。”
趙楓試探著說,同時,他的大腦轉(zhuǎn)得飛快,這似乎是一道難題,他要想出更好的答案。
“什么叫盡量多,我要的是全部,——我好像聽你說‘二’什么來著,你是不是在罵我二。”
大漢厲聲質(zhì)問。
碰到這種人,趙楓真的很無語,只能耐著性子跟對方解釋。
“好吧,就按你的要求辦,”
趙楓突然想到了辦法,他把所有葷菜倒進鍋里煸炒,榨出油之后,倒了一碗飯進去,所有的東西攪和在一起,炒出了半鍋花飯,如果用他的紙碗可以裝滿滿的三大碗。但是,趙楓不會這么干,他跑到麻辣燙那里買了一個大塑料碗,把半鍋飯倒進去,剛好平平的一碗。
對方說過只要一碗,沒有規(guī)定用什么碗,趙楓只能這么干。
大漢愣愣的捧起碗,似乎有些失望,他用筷子扒了一大口,很快吐到地上,開始大吼大叫。
“真難吃,還炒這么多,喂豬??!”
“你這是故意找歪!”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趙楓把瓢一扔,沖到前面,厲聲怒斥。
“老子找歪了又怎樣!”
大漢覺得對方不是善茬,盡管身高比對方高那么一點點,體積大很多,對方眼里的銳氣,還有身上的霸氣,不是裝出來的,那是自然的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