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強抓緊炒瓢，趁著雞蛋還沒有完全成形，在鍋里迅速的攪動，把雞蛋打散，然后抓了一把包菜扔進鍋里，又加了一筷子咸菜，再次攪動鍋底，這才把飯倒進鍋里，那飯是糙米做的，很干燥，事先用紙碗裝好，平平的一碗，因為加了很多配菜，等下炒好的時候就是滿滿的一大碗。他顛起炒鍋，翻炒了幾下，迅速把瓢放到一邊，騰出的右手趕緊放調料，調味料是自己配制的，乍一看，里面有鹽，有雞精、有味精、還有一些土黃色的粉末狀調料，有粗有細，不知道是什么調料。趙楓聞到了一股特別的香味，吃拉面的時候就有這種味道，那是十三香。放入調料之后，光頭強一手顛鍋，一手掌勺，迅速在鍋里攪動，飯在鍋里順著炒瓢攪動的方向逆時針轉動起來，形成了一個飯粒的漩渦。攪動了十幾秒，再加入少許醬油，少許蔥花，然后又是一陣猛攪，直到飯的顏色變得一致，這才關火起鍋。
因為習慣性的動作，光頭強加入調料之后，把炒瓢放在辣子里蘸了一下，準備加辣椒，這時，他突然想起客人不吃辣椒，立馬把瓢對著裝辣子的缸子敲了幾下，把辣椒甩回去。
起鍋的時候，他的左手一抖，鍋底的飯?zhí)似饋?，右手持瓢，沿著鍋底一挖，一碗飯幾乎全部到了瓢里，他放下鍋，左手一伸，把之前裝白飯的那個紙碗拿過來，接在炒鍋上面，把滿滿的一瓢飯裝進碗里，然后再次拿起鍋，把里面剩下的一點飯刮時碗里，在碗里堆得又尖又高。
“打包還是在這里吃？”
光頭強問了一句，攤子旁邊擺了個小桌子，還有幾個小塑料凳，都是幾個重在一起，最上面是嶄新的，里面盡是些破爛玩意。
“就這里吃，”
趙楓抽了一雙筷子，夾了幾塊泡蘿卜，坐在旁邊慢慢的吃。飯的味道一般，可能是米的質量不好，有些飯粒微微發(fā)黃，吃起來口感有些差。最大的敗筆是包菜，有很多老葉子，那么短的時間根本就炒不熟，吃在嘴里完全是生的，還有沙子，想必根本就沒有洗過，包菜似乎是用來點綴，可以挑出來扔掉。
光頭強的泡蘿卜還有些味道，又酸又甜還很脆，加了很多的糖和白醋，至少泡了兩天以上，肯定是出自老婦人之手，年輕人一般都沒有這種耐心。
泡蘿卜很下飯，就著它們，趙楓那碗蛋炒飯總算吃得差不多。他不是一個挑食的人，因為現(xiàn)在是中午，又有些郁悶，這種情況下味口自然很差。
“帥哥，你給錢了吧？”
老婦人突然問趙楓。
“給了啊，你不信問他?！?p> 趙楓指向光頭強，剛才付錢的時候他特意的提醒了一下對方。
“他給了錢，——媽，你怎么老是記不清楚?！?p> 光頭強有些埋怨。
“沒關系的，說清楚了就好?！?p> 趙楓當然不會計較這些，反倒安慰起對方，老婦人的年紀和他的母親差不多，只是沒有他母親那么精神。趙楓也想過，等他在這邊扎穩(wěn)了腳，也要把母親接出來。但是，他絕不會讓母親跟自己幫忙，做餐飲是件很累的事情，他不想連累親人。
“怎么搞的，又收了假錢！”
清理飯錢的時候，光頭強發(fā)現(xiàn)一張二十的不對勁，顏色很淺，他舉起來照了又照。
“十碗飯算是白炒了，”
光頭強的臉拉得老長，如果是請的外人，他肯定會讓對方立馬走人，可這是老媽，這讓他很無奈。讓她回去吧，一個人呆在老家，還有一身的病，讓人很不放心；讓她在這里幫忙吧，老人記性差，反應遲鈍，做起事來讓人不省心；生意好的時候，一個人忙不過來，如果另外再請人，那又是一筆開銷，他一個月掙的錢有一大半要花在老媽身上，因為老人家得了白血病。
“不會吧，每個錢我都看過的，”
老婦人還不想承認。
“要不，這位帥哥，你幫我們看看，”
老婦人把錢遞到趙楓跟前，用一種很期盼的眼神看著對方。
“這是真錢，好像被洗過，有些發(fā)白。”
趙照拿起來照了一下，很多防偽還是可以看得出來，他又摸了摸，除了中間洗過的地方，邊邊角角還是有手感的。——他確定是真錢。
“就算是真的，這樣的錢你也收，找給別人，誰要！”
光頭強數(shù)落起老媽來像教訓小孩。
“要不，我跟你換一張吧?！?p> 趙楓拿出一張嶄新的二十遞了過去，他是看在老人的份上才這么做的。
“那怎么好意思，”
光頭強臉上陰轉多云，話是那么說，他還是嬉笑顏開的把錢接了過去。
趙楓把舊錢收好，正要起身離去，老婦人倒了一杯開水遞過來，趙楓雙手接過，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們現(xiàn)在也不忙，就坐下來好好聊聊天。
“不瞞你們說，我也想做餐飲，”
看著這一家人很真誠，趙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準備做什么小吃？”
一聽到對方想做餐飲，光頭強立馬來了興致。
“還沒想好，你們覺得做什么吃的好？”
趙楓賣了個關子，對方是炒飯的，他如果說自己也準備做這一行，同行是冤家，對方肯定會不高興。
“現(xiàn)在小吃的都不好做，競爭太厲害，除非你很有特色，別人模仿不來。要么你就做主食，比如快餐，反正每天都要吃的?！?p> 光頭強說得很坦誠。
“我就一個人，只想做簡單一些的?！?p> “你會不會炒飯？”
“不會，”
“要不這樣，我教你炒飯，等你上手了，我把這個攤子轉給你?！?p> 聽到這句話，趙楓怦然心動，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生意做得好好的，為什么要轉給我？天下真有這樣的好事？
“你怎么不想做了！”
趙楓要問個明白。
“我媽得了白血病，要住院治療，沒人照顧她?！?p> “你可以先停一段時間，等老人病好了，再做也不遲?！?p> “那樣也不好，一停下來，用不了多久，熟人就跑光了，還不如離開程家灣，換個地方重新再來?！?p> 光頭強喝了口水，望著遠處。
“多少錢，你開個價，”
趙楓不再猶豫，直奔主題。
“反正我就這個生意，你看著給。”
“這我可說不好，你開個價，覺得自己不吃虧就行?！?p> 隔行如隔山，這里的水太深，趙楓可不會輕易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