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外面已是燈火闌珊,而這陌川河底下卻不太平。
川流之下,一團黑影猶如無頭蒼蠅一般,到處瞎竄。那東西就像一團水草,但又確實不是水草,很明顯是個妖孽。
南沂堂帶著璃兮還有另一個隨從——瞳澈,三個人跟了那黑影許久。
“仙上,要不要抓它?”瞳澈冷著臉,話語之間毫無溫度。
璃兮瞥了一眼瞳澈,偷偷摸摸的在心里笑。這個瞳澈,明明是個剛滿四千歲的小屁孩,長得還奶里奶氣的,卻偏偏要裝出老成的模樣。
“小瞳澈呀,咱們家仙上要是能抓住那玩意兒,早就抓了。”璃兮砸吧砸吧嘴,拍拍瞳澈的肩膀,臉上臉上就好像寫了一句:小兄弟,你太不了解仙上。
南沂堂在一邊,聽見這話一愣,然后臉就黑了。
雖說這話沒毛病,但是,他南沂堂!陌川河神!不要面子的?。?!
“璃兮,你貌似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南沂堂轉(zhuǎn)過頭,對璃兮挑了一下眉,嘴角還掛著壞笑。
此刻,璃兮只覺得眼前一黑,背后一涼,心覺不妙?!拔也皇牵覜]有,仙上你別瞎說,我什么都不知道?!?p> 行,很好,求生欲很強。
南沂堂傲嬌的猶如一只花孔雀,看到璃兮認(rèn)慫還得意的哼了一聲。
“不過,仙上啊,這玩意兒你還是要盡快解決,不然賦神殿里那位可是會找你麻煩的。”璃兮說的當(dāng)然是神族之主。對于那個老頭子,他可是沒什么好感。
說到這里,南沂堂也正在發(fā)愁。這玩意兒四處亂竄,而且反應(yīng)機敏,一有風(fēng)吹草動就往水底鉆,還藏的賊隱蔽,真的太難抓了。
就在他發(fā)愁的時候,看見了河岸邊有一艘小破船,忽然靈機一動。那玩意兒貌似對女人有些興趣。
“嘿嘿,我們釣魚?!蹦弦侍脵C靈的小腦瓜里飄出一個大膽的想法?!白?,回家綁魚餌去?!?p> “……”瞳澈和璃兮是一腦袋問號,根本不知道他們家仙上為什么莫名其妙的要釣魚。
南沂堂眨眨眼睛,“哎呀,那玩意兒喜歡女人,還用我說明白嘛?!”
兩個小機靈一點就通。
“所以,仙上,你是要拿你撿回來的姑娘當(dāng)魚餌???”璃兮自然是贊同他家仙上的想法,但又覺得這樣似乎不太道德。
南沂堂點點頭,“真聰明。”他一轉(zhuǎn)頭,瞥見璃兮那一臉糾結(jié)的表情,“哎呦,我不會害她性命的。我畢竟也是個神好嘛?!?p> “……”此一時,璃兮和瞳澈的表情出奇的一致,臉上寫的:我信你個鬼,糟老頭子壞的很。
“哎哎哎,你們倆這是什么表情???我的可信度這么低嘛?”南沂堂也是無奈,在屬下面前毫無面子,他這個神當(dāng)?shù)目烧鏇]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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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棠池。
衍澤帝君是神族元老,賦神殿里那位都要敬他三分。
六界安定之后,衍澤帝君跟神主要了九天之上的一塊地方,修了仙府,種滿了海棠樹,取名為棠池。
衍澤帝君在棠池施了法術(shù),使海棠樹常年繁花似錦。夢星闌拜入他門下后,就是在花叢中長起來的。
原本衍澤帝君以為夢星闌在這種環(huán)境下成長,會跟其他弟子一樣活潑開朗。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家伙偏偏喜歡冷清,還去攬了那晝伏夜出的鬼差事。
就因為這個,他老人家到現(xiàn)在還不愿意搭理夢星闌呢。
“師父?!眽粜顷@回去睡了一覺之后,似乎是覺得幾天沒挨師父罵了,渾身不舒服,自己上桿子的跑來了棠池。
他換了一身白衣,裝的跟個乖寶寶一樣,粘著衍澤帝君,不要臉的討好。
衍澤帝君悄悄瞄了一眼夢星闌,故意咳嗽一聲?!鞍パ?,老夫這肩膀怎么突然有點酸呢?”
夢星闌立刻心領(lǐng)神會,麻溜的給師父捏肩膀?!皫煾福@個力道還可以吧?”
哦吼,堂堂司夜神,這臉是掉地上了?
“嗯,還可以。”衍澤帝君捋了一把胡子,點點頭。
良久之后,衍澤帝君總算是放過了他這個寶貝徒弟?!罢f吧,你好好的縱星宮不待,跑這兒來,想讓師父幫你干嘛?”
自己的徒弟,還是自己清楚。這小子自從搬去了縱星宮,再回棠池,那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夢星闌有些尷尬,悄咪咪的在那想:我表現(xiàn)得有這么明顯嗎?算了算了,明人不說暗話?!皫煾?,徒兒想問您一件事。”
“人間做亂的那只狐妖,君上為何要讓我去抓?”說正事兒,夢星闌還是很嚴(yán)肅的,立刻收斂了剛才那副馬屁精的嘴臉。
衍澤帝君剛喝了一口茶,聽到狐妖二字,一時沒忍住,一口水就噴了出來?!吧叮磕抢蠔|西讓你去抓狐妖?”
“這個老不羞,死女兒奴,真是他閨女兒讓他干嘛他就干嘛。”帝君老爺子氣的胡子都翹起來了,兩個眼睛里都閃著火星子。
夢星闌看師父如此反應(yīng),更加疑惑了?!皫煾?,你這話的意思是,讓我去抓那狐妖其實是蓮易的主意?”
“除了她還能是誰?這小丫頭片子,還神族公主呢,一肚子壞水,真是臟污了我神族靈氣?!毖軡傻劬昙o(jì)大了,嘴就比較碎,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
不過對于師父的吐槽,夢星闌完全同意。
“那狐貍跟蓮易有過節(jié)?”夢星闌挑著眉,看著正在罵街的師父。
“額……”衍澤帝君忽然意識到,他好像差點說漏嘴了?!八闶前??!彼笱艿幕卮鹆送降埽缓笤谛睦镟止荆嚎刹皇怯羞^節(jié)嗎?還不都是因為你這個臭小子嗎?!成天就知道招蜂引蝶。
之后師徒兩個聊了許久,在夢星闌要離開的時候,衍澤帝君叫住了他。
“夢星闌?!毖軡傻劬持?,一臉嚴(yán)肅?!拔腋嬖V你,你要是敢娶那個蓮易,為師就跟你斷絕關(guān)系?!?p> 嗯,夢星闌覺得師父想多了?!胺判陌蓭煾?,徒兒眼睛好的很,千年萬年都瞎不了?!眽粜顷@回頭沖師父笑了笑,便轉(zhuǎn)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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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岸竹林,河神府。
“陳姑娘,你就放下吧,回頭讓公子看見會罵我們的?!?p> “是是是,陳姑娘,你是客人,還是去休息吧?!?p> 陳可可用手背擦了一把汗,另一只手里拎著把斧子?!鞍ミ希揖蛣e客氣了。我劈柴劈慣了,一天不劈就難過?!闭f著,她又舉起了斧子。
河神府眾人:“……”
“你們在干嘛呢?”南沂堂回來就看見家仆都圍在一起,不知道在圍觀什么。
眾人聞聲讓開一條道來,讓南沂堂看清楚那個正在劈柴的姑娘。
“怎么回事兒?”南沂堂看了看周圍的家仆,眼睛里滿滿的笑意,但為了他的形象又不敢笑出聲來,只能憋著,所以看起來,有些奇怪。
眾人驚,以為南沂堂要生氣,一個個的臉上仿佛都寫著:仙上,這真不關(guān)我們的事,是她自己要干的!
陳可可感覺到周圍的變化,抬起頭,“你就是救我的人吧?”她打量了南沂堂一番,得出一個結(jié)論:這個男人是她長到這么大以來見過的最好看的。
南沂堂也打量了陳可可一番,然后他就懵了,腦子里在想:這個姑娘是誰???長得還可以。誒?我撿回來的那個丑姑娘呢?
不然說還是璃兮懂南沂堂呢,他很快的就猜到了他家仙上在想什么?!跋缮?,這姑娘就是你撿回來的那個?!彼麥惖侥弦侍枚?,壓低了聲音提醒道。
“哦,不用謝?!蹦弦侍脤擂蔚男陕?,“姑娘,你還是把斧子放下吧,給他們留點事做。”
府里的主人都這么說了,陳可可也不好再說什么,乖乖的放下斧子。
南沂堂帶陳可可去了北苑,那里有一方池塘,兩人就在水邊的亭子里坐下。
“姑娘,在下姓南,名沂堂。你且在我府里休息,過兩日我遣人送你回家。”南沂堂溫柔一笑,做出一副翩翩公子樣子。
聽到“回家”兩個字,陳可可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安唬也换丶?。那些人太壞了?!?p> 村里人肯定都以為陳可可已經(jīng)被河神收了去,如果她這個時候回去,肯定會被他們弄死的!
“……”這就讓南沂堂很難辦了。難不成要讓她一直住在河神府嘛?萬一哪天陳可可發(fā)現(xiàn)他就是河神,那豈不是很尷尬?
“不過,公子不必?fù)?dān)心,我不會賴在這兒不走的。”陳可可自然是看出了南沂堂的為難,畢竟她也不笨。
“我還有個舅舅,應(yīng)該可以去他家住的?!闭f到這里,陳可可自己都開始不相信自己說的鬼話了。她那個舅舅,恨不得永遠(yuǎn)不要跟她有牽扯才好。
南沂堂點點頭?!澳窃谙戮筒涣艄媚锪恕!钡且惨任裔炌牯~你才能走!
后半句讓南沂堂吞在了肚子里,沒敢說出來,他了不能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不遠(yuǎn)處的花圃后面探出兩個腦袋,一個一臉冷漠,另一個滿臉的吃瓜表情。
“哎,阿澈啊,我怎么有種預(yù)感,仙上跟這個陳可可掰扯不明白了呢?”璃兮用胳膊肘戳戳瞳澈,并且表情逐漸變態(tài)。
瞳澈對此表示不屑。然而,之后的事情證明,璃兮可能自帶未卜先知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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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都,未央宮。
陰暗的密室之中,昏暗的燭光搖曳著。
玖靈盤坐在法陣中央,渾身散發(fā)著隱隱的紅光。他不時皺起眉頭,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了數(shù)千年以前的畫面:
神族引起戰(zhàn)爭,他的父君領(lǐng)著幾個哥哥出征。那時他還小,被父君鎖在了房間里。之后他打暈了送飯的侍從,跑去了戰(zhàn)場。
然而,他跑到那里看到的是尸橫遍野,是已經(jīng)倒在血泊中的幾個哥哥,是神族之主那刺中他父君的心臟的一柄長劍……
幸存的士兵將玖靈送回妖都,繼任妖族之主。然而自他的父兄慘死的那一刻起,復(fù)仇的種子,在他心里發(fā)了芽,他與神族,必然無法和諧共存。
現(xiàn)在的玖靈,還不能和神族之主抗衡,但是,他已經(jīng)找了方法,相信很快就可以做到了。
未央宮外,夢星闌冷著雙眸,看著那座宮殿。晚風(fēng)吹拂之中,他敏銳的捕捉到了異常的氣息。果然,神主的消息還是可靠的,之前是他失察了。
“這群妖怪又在搞什么鬼?”夢星闌最近讓妖族搞得有些頭大,一會兒狐妖禍?zhǔn)?,一會兒妖都異動?p> 他掐指算了算,然后眉頭微蹙。今日所布星象,又亂了。
因為喜歡安靜,夢星闌并沒有隨從,此時的縱星宮里只有幾個侍者。所以,星象亂了還得他自己回去理。
他又瞥了一眼未央宮,淺嘆一口氣后轉(zhuǎn)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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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南沂堂鬼鬼祟祟的出現(xiàn)在了河神府后院。他觀察了一下,府里的人應(yīng)該都睡下了。
找到陳可可的房間,他躡手躡腳的推開門進去。
陳可可早已睡熟了,十分安靜,但是這睡相……
大半的被子已經(jīng)掉在了地上,陳可可睡在了床的對角線上,四仰八叉,睡姿囂張。
南沂堂也是驚了,滿臉的嫌棄。這場面看的他嚴(yán)重懷疑懷疑陳可可是個假的女孩子!他記憶力的女孩子都是文文靜靜的,哪有這般模樣的。
“算了算了,湊合著吧。”南沂堂搖搖頭,伸出手指,驅(qū)動靈力,在陳可可眉心點了一下。
陳可可被施了安魂術(shù),陷入沉睡?,F(xiàn)在就算你捶她兩下她也不會醒,所以南沂堂就這么大搖大擺的把她扛走了。
陌川河畔,璃兮和瞳澈已經(jīng)在等著了。
他們把陳可可放在實現(xiàn)準(zhǔn)備好的小船上,讓小船隨著水流漂在水面上。然后,三個人躲進了河畔的草叢里。
“哎,你們都看仔細(xì)一點啊。”南沂堂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小船,也沒注意那兩個小朋友。
半晌,無人回答他,他才想起來回頭看一眼。
不回頭不要緊,這一回頭,就剛好對上了璃兮幽怨的眼神,給南沂堂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來。
“哎,你干嘛?”南沂堂看那表情,覺得有些瘆人。
璃兮也不回答他,哼了一聲,瞥過頭去。
“仙上,他是在鄙視你利用女人?!蓖阂贿吥坎恍币?,認(rèn)真的盯著小船,一邊替璃兮回答了問題。
璃兮思前想后一下午,最后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他家仙上的方法沒問題,并且深刻地認(rèn)定,那是一個莫得感情的渣男!
但是鄙視歸鄙視,南沂堂的計劃他還是要配合的,所以就出現(xiàn)了現(xiàn)在這個情景:璃兮一邊“助紂為虐”,一邊冷著臉鄙視南沂堂。
南沂堂遭到屬下的鄙視,覺得有一點點的沒面子,現(xiàn)在又不能動手收拾他,怕打草驚蛇。誒,好難過啊。
這邊三個人正走神的時候,水底下有了動靜。
船底下有一個黑影游來游去,不時的還吐出一個大泡泡,弄得小船晃來晃去。
陳可可睡著睡著,就感覺自己漂在水上,晃晃悠悠的,還有一絲絲的冷。她想睜開眼,卻又睜不開,也動不了。
然后她就在心里琢磨,這感覺貌似有些熟悉啊?怎么跟那天被綁在船上一個感覺呢?我這是做噩夢呢?
不覺間,水里那玩意兒伸出了兩根觸手一樣的東西,漸漸靠近陳可可。
“仙上,仙上!那玩意兒上鉤了?!绷з獐偪竦拇聊弦侍茫铧c沒給他肋骨弄折幾根。明明剛才還在鄙視南沂堂,現(xiàn)在卻又如此激動,這可真是個善變的男人。
南沂堂拍來璃兮的爪子,“善變的狗男人,拿開你的爪子?!彼彩怯行∑獾模 半S機應(yīng)變,準(zhǔn)備抓它?!?p> 水底下那玩意兒還沒有察覺到這是陷阱,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慢慢爬上了船。
就在它最后全身離開水面的那一刻,一邊的南沂堂忽然眼睛一亮,手掌猛然握起,緊跟著那艘小船突然化成了絲絲縷縷的光,又快速的織成了一張牢不可破的網(wǎng)。
璃兮和瞳澈二人飛身而出,一人一邊,調(diào)動靈力快速的收緊網(wǎng)口。然后,陳可可就被迫和那團濕噠噠的東西擠在了一起。
“任務(wù)完成,打道回府?!蹦弦侍貌戎L(fēng),悠哉悠哉的飛出來,伸手抓住了網(wǎng)口,往家里拖。
璃兮看了一眼網(wǎng)里那個一身白衣的姑娘,再一次鄙視南沂堂。這個渣男,竟然沒給人家穿件外衫!
再看一看,嗯,還把人家跟水祟放在一張網(wǎng)子里,也不怕人家被水祟吃了。“仙上啊,你看是不是要先把陳可可放出來?”璃兮看不下去了,覺得需要提醒提醒他家仙上了。
南沂堂眼珠子咕嚕一轉(zhuǎn),搖搖頭?!安恍??;厝ピ僬f吧,現(xiàn)在打開網(wǎng)那玩意兒回頭別再跑了?!?p>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抓到的,可不能大意了。
“……”璃兮終于知道了,他家仙上如今一萬兩千多歲,一個追她的姑娘都沒有,是有原因的!
回到河神府,南沂堂把網(wǎng)拖進書房。沒錯,是拖著走的,連水祟和陳可可一起。這是他第二次把陳可可丟在地上,使其與地面親密接觸。
“璃兮,去把鎖靈符拿來?!蹦弦侍米麓跉?,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璃兮在瞪他。“誒,算了算了。瞳澈,你去?!?p> “是?!蓖簞幼髀槔脑跁康墓褡永锓鲦i靈符,貼到那黑漆嘛唔蜷成一團的水祟身上。
之后,南沂堂收回了靈力,那張網(wǎng)自然也就消失了。
靈力消失,陳可可也醒過來。
“哎呦?!标惪煽蛇€沒睜開眼,身體各處就傳來了痛感。她費力的爬起來,“哦吼吼,我的胳膊肘啊?!?p> 掀開衣袖一看,胳膊皮膚都磨紅了。
南沂堂見陳可可爬起來了,驚覺大事不妙。還沒等到他再次施法讓她昏睡,陳可可先一步看見了他。
“嗯?南公子?”再看看四周,“這不是我房間,這是哪兒?。俊标惪煽裳凵窭锿赋鼋鋫?。
這大半夜的,她怎么還莫名其妙的挪了地方了呢?
她又看看旁邊,發(fā)現(xiàn)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上面粘了一張符紙?!澳鞘鞘裁礀|西。”
誒,算了算了,回頭讓小狐貍洗了她的記憶。南沂堂也是懶得瞞,干脆放棄。
不過要想讓晞幫忙,他可又要費勁了。這小狐貍精的很,肯定得趁機敲他一筆。但這些也是后話,小狐貍?cè)ニ凸拮?,還得有些時日才能回來。
真是想想就讓人頭大。
“陳姑娘莫怕,那是陌川底下的水祟。”南沂堂伸手把陳可可拽起來。
“哦?!标惪煽擅悦院狞c點頭,“嗯?那我怎么跑這兒來了?”差點忘了大事。
還沒等南沂堂開口,碎嘴璃兮就把他的老底都給他揭了。
然后,南沂堂第一次見識到人類女孩子的戰(zhàn)斗力。陳可可也不顧什么男女授受不親,畢竟這家伙把她當(dāng)了魚餌。
陳可可追著南沂堂捶了好幾圈,看的璃兮在一邊哈哈大笑。府里的家仆一個個的也被吵醒了,都伸著個脖子看熱鬧。
這下,南沂堂的面子丟的很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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晞送完了罐子,仔細(xì)觀察之后確定司夜神沒有在追趕她,就氣定神閑的御著風(fēng)回了妖都。
進了未央宮,她才喝了一口水,栗塵就告訴她玖靈閉關(guān)了。
晞一想,算了,玖靈閉關(guān)了她就在這兒也是無聊,索性回了菻城。
李凌洲把顏墨傾的孩子照顧的很好,李家和顏家因為被洗了記憶,也不再有隔閡。全菻城的人,也只當(dāng)顏墨傾是難產(chǎn)死了,沒有人再記得她是一只花妖。
如今,顏墨傾曾經(jīng)存在過的證據(jù)只剩下李家后院里那棵,已經(jīng)枯死了的瓊花樹。來年盛夏,再也不能見它繁花滿枝。
至于那肖景,玖靈親自給他下了詛咒,且有的倒霉呢。
晞回到琳瑯閣,推開門,迎面而來一股灰塵味,讓她不自覺的捂住鼻子?!拔疫@才幾天沒回來,這灰塵也太大了?!?p> 打掃一番,時間也不早了。晞躺在床上,淺淺入眠。
窗外月光皎潔,窗對面的屋頂上,坐著個翩翩公子,衣白勝雪。他手里握這一個青瓷酒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
夢星闌不解。師父說這狐貍與蓮易有過節(jié),但他又實在想不出,那清高的八公主為何會與一只平平無奇狐妖結(jié)仇。
最主要的是,她們倆有仇,為什么要拿他當(dāng)槍使?他只想安安靜靜的布星,何必這么為難他呢?
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入了夢鄉(xiāng)的晞,夢星闌也有了倦意,他就這么隨意的躺在屋頂上睡了過去。
“星闌,星闌……”睡夢中,夢星闌仿佛聽見有個聲音在耳邊輕輕喚他。
朦朧之間,夢星闌看見一個女子站在萬丈懸崖邊,身著嫁衣。那嫁衣,紅的刺目。冷冽的寒風(fēng),吹著她的衣衫,她看起來也是虛弱的可憐,在那風(fēng)中都有些站不穩(wěn)。
“你是誰?”夢星闌問她,不見她回答。他想伸手抓住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動彈不得,無法靠近,亦無法看清她的面容。
“星闌,來生再見……”那女子縱身躍下懸崖,漸漸消失在山間水霧里。
此一刻,不知為何,仿佛有一把刀生生的扎在了夢星闌心上,那疼痛,難以言喻。
第二日,晞醒來,外頭艷陽高照,是個好天氣。
至于夢星闌,早就不知去了哪里。
晞美滋滋的吃完早飯,正伸著懶腰,忽然就收到了南沂堂的傳訊,讓她去江湖救急。
“堂堂河神,竟然要求我一個小狐妖幫忙。”晞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剛開口吐槽南沂堂兩句,抬眼一看,就見他頂著個熊貓眼,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
“河神大人啊,你這是……”晞伸手戳了一下南沂堂的傷口,給他疼的一激靈。
南沂堂都快被逼瘋了。他暗戳戳的指指陳可可?!皶?,救命,把她記憶洗掉!再讓她打下去,我就廢了?!边@個女人下手是真的重,只一拳就給他畫了個黑眼圈。
“河神大人,你怎么怕一個凡人?。窟€讓人家打成這樣?”晞看南沂堂如此狼狽,她有點想笑,但是不敢笑出聲,要給南沂堂面子。
南沂堂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跟晞一通訴苦,完全不管旁邊是不是還有別人。反正陳可可讓他施了法暈過去了,他暫時天不怕地不怕。
“你是說,這姑娘的體質(zhì)使她很難受法術(shù)控制?所以你只能單方面挨打?”提到單方面挨打,南沂堂整張臉都黑了。“所以說過不了多大會兒她就該醒了吧?”
“不過我說你也是,你跟人家道個歉不就完了嗎?搞這么復(fù)雜?!睍劖h(huán)抱著胳膊,翹著個二郎腿。
南沂堂好慘一神仙,求妖怪辦事還要被懟?!皶?,你這么善良,怎么忍心看我受欺負(fù)呢?這陳可可是那白月村要獻祭給河神的,回頭再讓她知道我就是河神我可就完蛋了?!?p> “嗯?”晞一愣,“怎么了,你堂堂河神還見不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