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璃!”嚴景念聽到話筒里傳出的哽咽聲,似乎比電話這頭的千璃更加緊張,焦急的問,“怎么了,小璃,別急,慢慢說……”
千璃已經(jīng)顫抖到斷斷續(xù)續(xù)說不清話,“嚴景念……發(fā)燒、發(fā)燒……好燙……怎么辦,怎么辦啊……”
“等著我!”也來不及問到底是誰發(fā)燒,嚴景念翻身下床,抓起還亮著通話屏幕的手機就沖出門去。
千璃似乎已經(jīng)好久沒有給自己打過這樣的電話了,上一次……
上一次應該是明恩,急性腸胃炎,也是這樣一個清冷的深夜,他把他們姐弟倆送進醫(yī)院。
明恩留學之后,千璃好像就成了鋼筋鐵骨的女戰(zhàn)士,就算生病再難受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急迫。
急促的開門聲驚醒了立在客廳里茫然無措的千璃,一抬頭,心急火燎的嚴景念就沖進門來,卻看到千璃指了指樓上,有氣無力的說了聲,“在臥室……”
見千璃無事,本來懸著的一顆心稍稍安定,但是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嚴景念又覺得事情蹊蹺起來。
嚴景念自然知道千璃性子清冷,不喜歡熱鬧。雖然他有別墅的鑰匙,但是他很少過來找她,怕會打擾到她,卻沒想到她的家里會住了外人,而且,居然還是易璽!
易璽去向成迷的報道鋪天蓋地,各種猜測席卷各大媒體的頭條。嚴景念怎么也不敢相信,千璃信誓旦旦用來擊垮易晟的籌碼,竟然就藏在她的家里!
此刻嚴景念才恍然大悟,為什么當初她讓許立浩和張濤去散播消息!但是那時候自己居然沒想到,易璽失蹤的消息她怎么會那么篤定!
注射了一針退熱劑,易璽仍舊還在渾身顫抖,嚴景念只好又預備了一針鎮(zhèn)定劑,明晃晃的針頭還未湊到易璽臂膀處,嚴景念就被猛然翻過身來的易璽給鎖住了喉嚨。
力氣之大,嚴景念用盡全力都沒有掰開,看著他眼里帶著些許茫然的狠厲,嚴景念當機立斷揚手把針劑給他推進了頸下!
易璽開始恍恍惚惚的沒了力氣,嚴景念趕緊掰開他的手,將他甩到了床上,看著他沉沉睡去,嚴景念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起身下樓。
“小璃!”
嚴景念看著窩在沙發(fā)里的那個小小的身形,壓抑著滿腔怒火低低的喊了一聲,語氣里滿滿的不可思議。
見她沒有回應,他又問,“什么時候的事?”
千璃還是不答。
“是你上次去醫(yī)院?”嚴景念也突然想起來,千璃問的那個奇怪的問題。
千璃依舊不答。
“小璃!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干什么?”
千璃垂著頭,把臉深深地埋在臂彎里,含糊的回答,“你什么都不要說了,我知道。”
“你知道???”嚴景念想起方才的驚險一幕,快步走到千璃面前,厲聲質問,“你知道這個人有多危險嗎?!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關注他的去向,你居然還敢把他留在這里?!”
千璃煩躁的拍拍頭,慌亂的打斷了嚴景念的話,“行了!我都說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小璃!”嚴景念終于壓不住火氣,吼了一聲,“你是瘋了嗎!”
千璃倏地在沙發(fā)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嚴景念,使出她刻意用來遮掩心虛的聲音,“對!我就是瘋了!嚴景念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
嚴景念的腦海里“叮”的一聲嘶鳴,記憶的那根弦瞬間崩斷,“嚴景念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像是山洪一般,排山倒海襲來。
他的確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她。
也許是因為母親早早去世的緣故,千璃從小就格外的強勢,打架斗毆就跟家常便飯一樣,好在那時候都是孩子,家里又有錢,基本上都被明爸爸給擺平了。
他跟著媽媽搬來這里的第二天,他的媽媽就給他立了不準和明家那倆孩子玩的規(guī)矩,因為明家的姑娘太暴力,已經(jīng)遠近聞名。
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地方哪能沒有交集,不出一周的時間嚴景念就站在了千璃身邊,原因嘛,是因為千璃幫他打跑了欺負他是轉學生的校園一霸。
至此,他才知道為什么千璃要表現(xiàn)的那么霸道,因為她要保護年幼的明恩,沒媽的孩子總要多一份偽裝才會覺得有安全感。
最嚴重的應該是明爸爸出事第二年的春天,千璃正在為了生計四處奔波,原先的一個客戶假意帶她應酬交際,卻不懷好意的想送她進風月場,千璃那時候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受這種侮辱,最后因為把人家打殘了而被拘留。
派出所里,不管怎么詢問家庭情況,千璃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句話,“沒有?!?p> 她已經(jīng)沒有了她堅強的后盾。
最后是明恩跑到醫(yī)院找嚴景念去保釋了千璃,嚴景念剛剛實習,東拼西湊才湊齊了保釋金。
因為怕她會再受傷,嚴景念那時也急切的吼過她,“你這個臭脾氣!怎么就不能改一改!”
可是,話一出口,嚴景念就覺得后悔了。
千璃緩緩的抬起頭,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眸子里全是渴求,“嚴景念,是不是我的壞脾氣改掉了,世界就會對我溫柔以待了?”
嚴景念一時語塞,他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他確實不敢保證能夠讓她一直溫暖下去,有時候真的好恨自己沒用,什么也幫不到她。
那時候,她也問,“嚴景念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
不是,所以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睚眥必報的個性,嚴景念就是看不得傷痕累累的她,才下決心學的醫(yī)學外科專業(yè)。
“小璃……”回過神來,嚴景念仰視著又一次發(fā)狂的千璃,心如刀絞,憐惜的拉住她無力垂在身側的手,柔聲說,“你想怎么擊垮易晟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但是……這個人絕對不能再待在這里了!”
嚴景念又頓了頓,不由得想起方才易璽令他望而生畏的眼神,“小璃,聽我說,我怕你會受到傷害……我明天,想辦法把他送走……”
千璃置若罔聞,漠然的搖搖頭,“不?,F(xiàn)在把他送走才更危險!等我……等我收購了易晟的百貨,他才能走?!彼袷窍铝撕艽蟮臎Q心,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到時候……我會親自送他走!”
嚴景念看著她緊張的神情,心突然像是被撕裂開了一道傷口,很疼很疼。
人心在緊迫的情況下做不得假,不管她是不是有千萬個理由不想承認,但是她的緊張已經(jīng)出賣了她。
她恍然未覺,但是不可否認她已經(jīng)動了心。
當局者迷罷了。
“小璃……”嚴景念突然伸手緊緊抱住千璃,心里五味雜陳。這個位置,他剛好可以抱住她纖細的腰身,他的臉就以這個怪異的姿勢貼在千璃的腹部,近乎祈求,“小璃,我怕我會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