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號,開業(yè)前一天。
呂魚帶著老人和呂父去到城里置辦衣服。
老人的衣服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添置過了,就連這次,要不是呂魚和呂父反復(fù)勸說,老人也不愿意添置。
在城里的商場,呂魚給老人買了兩套中山裝,又買了一件厚外套。
至于呂魚和呂父,兩人都各一套西服。
不止老人沒新衣服,就連呂魚也沒有什么衣服,買了西服,呂魚又給自己還有父親添置了一套休閑服。
最后呂父又看到領(lǐng)帶,說光西服沒有領(lǐng)帶不像樣。
呂魚本來不想買的,他一直沒有打領(lǐng)帶的習(xí)慣,不過最終呂魚還是買了兩條。
不止這些東西,鞋子又每人買了兩雙,皮帶每人兩條,還都不是什么便宜貨。
老人全程看著呂魚大手大腳的花錢,他雖然不是什么摳門的人,可是見幺孫這種暴發(fā)戶似的買東西,還是覺得有些心疼,都要懷疑自己把家庭財政大權(quán)交出去是不是正確的了。
總算,在老人忍耐度到了極限之前,呂魚花了幾大千之后,終于停手,不然說不準(zhǔn)這小子剛到手幾天的家庭財政大權(quán)就要旁落。
11月3日,星期一,開業(yè)當(dāng)天。
天都還沒亮,呂魚就被老人從床上拽了起來。
正在穿衣服的時候,呂父走進呂魚的房間問呂魚:“兒子,會不會打領(lǐng)帶?”
“爸,你不會?”
“我哪會這東西!”
然后兩父子各自拿著自己的領(lǐng)帶,大眼瞪小眼的一起懵圈。
“要不就不系了?”呂魚本來就不想系這東西,見這情況,直接把領(lǐng)帶隨意一扔,直接就打算不系了。
可呂父不愿意,拿著領(lǐng)帶在自己脖子上來回的嘗試。
可領(lǐng)帶這東西,沒學(xué)過的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該怎么系,鼓搗半天,呂父也沒有系出個倒三角出來,只能不甘作罷。
吃飯的時候,村里的廣播響了。
先是新聞,新聞過后第一條從前幾天的化肥廣告,變成了呂魚的招聘廣告,呂魚知道,可能是兩盒中華煙起的作用。
為了把持住新聞后的黃金時段,呂魚決定,有空再去廣播站送幾盒中華。
廣播詞呂魚也沒弄得花里胡哨的,只是一個簡單的通知,就是告訴別人,京電建二公司招工人,在呼電工業(yè)園上班,工資待遇怎么樣,在哪報名,聯(lián)系電話是多少。
呂父本來沒有關(guān)注廣播的,結(jié)果聽到自家的公司名字,霎時來了精神,問呂魚:“你弄的?”
“要不然呢?難道誰還會好心幫我們弄?”
“不錯!不錯!”呂父滿臉笑意的說道,特別聽到聯(lián)系人是他的時候,就更高興了。
“又亂花錢!”老人笑著說了呂魚一句。
“沒事不貴!”
早上七點還不到,呂魚家就來人了,來的是呂魚的大姑一家和他大伯一家,
呂魚看到一起來這兩家人,知道肯定都是坐的第一班公交,然后在公交上遇上的。
互相都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呂父就急急忙忙的回屋拿出領(lǐng)帶,讓他姐夫幫他弄。
呂父拿出來的不是一條領(lǐng)帶,連呂魚的領(lǐng)帶也拿了出來,等他姐夫幫他系好過后,又拉過呂魚,讓呂魚的姑父再幫呂魚系上。
在呂魚的姑父幫呂魚系的時候,呂魚才想起,他結(jié)婚的時候,好像就是他姑父幫忙系的領(lǐng)帶。
“你表姐他們還在門市那里呢!”等呂魚系好領(lǐng)帶,他大姑說道。
“你哥哥也在!”呂魚等大伯補充道。
然后呂魚推出自行車,急急忙忙的往鎮(zhèn)上趕。
門面房這里,呂魚兩個表姐,兩個表姐夫,還有堂兄,在門口等著。
他們都不是空手,都帶著東西,沒有去呂魚家就是為了把東西直接送到門面房這里。
東西有他們準(zhǔn)備的,也有呂魚姑父和大伯準(zhǔn)備的,甚至呂魚的姑父還做了一個鵬程萬里的牌匾。
說著話,呂魚打開門,他的兩個表姐夫把牌匾抬進門面房里,喊呂魚找釘子榔頭,兩個表姐擺著花籃,只有呂魚的堂兄,一臉羨慕的在一旁看著。
他堂兄呂嚴輝,如今在城里開著一家理發(fā)店,那理發(fā)店還沒有呂魚這個門面房大,甚至在城里,租金都沒有呂魚這租金高,可想而知他堂兄的理發(fā)店有多么小,多么偏僻,甚至連裝修都比不上呂魚這里,雖然呂魚這壓根沒怎么裝修,可他堂兄的理發(fā)店更是寒酸,也就難怪他堂兄羨慕了。
呂魚他大伯家雖然不富裕,但是也比呂魚家好很多,而呂魚的堂兄,作為他大伯的唯一兒子,按理說開個理發(fā)店應(yīng)該不那么寒酸的,只是呂嚴輝有些敗家,很是折騰了他們家一些錢,這次要開理發(fā)店,他大伯也是不看好,就更不愿弄多大的投資了。
可是地方偏僻,沒有裝修的理發(fā)店,理一個頭才兩塊,而且一天也沒幾個客人,所以,差不多這時候呂嚴輝都在準(zhǔn)備關(guān)門歇業(yè)了。
漸漸的又有一些人來,都是帶著東西不好往呂魚家送,于是直接來到門面上。
有貔貅擺件,有牌匾,大多數(shù)是花籃,漸漸的門前就擺滿了。
呂魚忙著迎人進門,可門面房很小,凳子也沒幾個。還好這種情況呂魚一家早有預(yù)料,隔壁就是茶館,也早就給隔壁老板說好了的,煙都擺在桌子上了,把人往隔壁一帶,甚至端茶倒水都不用呂魚再操心。
其他人也知道呂魚忙,也沒有拉著呂魚問東問西的,都是呂魚家的親戚,即便有些人之間平時沒什么來往,但是也在呂魚家碰過許多次面,于是湊在一起也有的聊。
八點一刻,老人和呂父帶著家里那邊的客人來到門面上。
呂魚掃了眼人群,沒有看到他大姑,連忙問老人:“我大姑呢?”
“你大姑沒白養(yǎng)你幾年,我們這一群人呢,你就只記掛著你大姑!”呂魚的大伯呂安文笑著說道。
“你大姑說,她在家看家,別有人找到家里去沒人!”老人說道。
一般這種時候,他們這邊都是留著女主人看家,可他們家沒有女主人,于是他大姑就扮演了這么一個角色。而且說起來,本來就是他們家嫁出去的女兒,對于他們家的親戚,呂魚的大姑都認識,做這事沒有一點問題。
只是在呂魚他們家公司開業(yè)的時候,呂魚想要一直疼愛他的他大姑在這里。
老人看出呂魚眼里的失落,安慰道:“你大姑只在家待一會,一會就過來,肯定趕的上開業(yè)的!”
九點還不到,他大姑帶著呂魚的表叔兩口子來到門面這里。
不怪呂魚的表叔來得慢,呂魚看著被他表娘和大姑攙扶著的他表叔,知道他表叔時間不多了,好像是明年還是后年就會離世。
其實來這里的呂魚家親戚都不怎么年輕,除了只比呂霞年長大半年,剛剛22歲的呂嚴輝,呂魚的表姐、表姐夫都已經(jīng)三十多四十歲了,這就是現(xiàn)場最年輕的三個呂魚家親戚,
其他人……
退休的小學(xué)老師剛被攙扶到這里的呂魚的表叔;退休的工商局局長呂魚的霍姨父;退休的勞動局干部呂魚爺爺?shù)母擅梅颍煌诵莸牡ぐ蜕ぞ致毠昔~的姑父;即將退休的中學(xué)數(shù)學(xué)老師呂魚的大伯……
再加上他們的愛人,林林總總的,沒一個年輕的,總算還有呂魚家一房的其他呂家人,這才把平均年齡拉到五十歲左右,這里面還有一個退休的鞍鋼鍋爐工人呂魚的幺爹。
他幺爹看著呂魚帖在墻上的廣告公司打的字,特別是正對大門那面墻上的“三人行人力資源”幾個字,嫌棄的撇嘴,不滿的對呂魚說道:“打印的字難看死了,怎么不找我來幫你寫?”
“怎么,貴哥你還有學(xué)領(lǐng)導(dǎo)題字的愛好?”呂魚的大伯笑著問道。
這當(dāng)然只是開個玩笑,呂魚笑著說:“你要不嫌麻煩,回頭我就把這些字扯了!”
“東西準(zhǔn)備好,過兩天我就來寫!”呂安貴豪氣的說道。
人齊了,眾人一起動手,幫著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鞭炮擺到街邊。
呂嚴輝點了一支煙,蹲在鞭炮前等著,一群人站在門口,最后實在站不下,一些人也就自覺的不往里面湊了。
老人站在中間,呂魚和呂父站在老人旁邊,頭頂就是蒙上紅布的公司的牌匾。
呂魚的二姐夫拿著相機蹲在路邊。
九點剛到,一直看著時間到呂嚴輝點燃鞭炮,然后呂魚一家三口一起拉開牌匾上的紅布。
對著相機,映襯著滿街邊的花籃,一家人露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然后呂魚的二姐夫趕緊按下快門,記錄下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