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再見
呂飛上午就知道呂魚回來了,但他沒有去找呂魚,在他看來,他一個村主任,又比呂魚大那么多,主動去找呂魚這么一個小年輕,有些掉份,于是他就一直在家里等著呂魚上門。
上午等過去了,呂魚沒來,中午呂魚沒來,這都下午了才看到呂魚一臉?biāo)怆鼥V的找了過來,一看就是剛睡了午覺,還沒清醒,呂飛心說:“這小子還真沉得住氣!”
“小魚屋里坐!”呂飛招呼呂魚進(jìn)屋,他媳婦去打麻將去了,家里就他一個人在,也就只好親自動手幫呂魚倒水了。
簡單的客套幾句,呂飛就進(jìn)屋拿出兩張信簽紙,遞給呂魚:“這是這次要去的人!”
呂魚看著上面密密麻麻記錄的名字,心里熱切,但是表面不動聲色,只是大概的看了一眼就把名單收了起來,放進(jìn)自己的褲兜里。
其實上面的名字,他看了也沒用,能對得上號的沒幾個。
“真的太感謝呂飛哥了!”呂魚由衷的說道。不管呂飛做這事是不是帶有私心,但畢竟是幫了呂魚大忙,如果這事是呂魚自己來辦,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這么多人,但他知道他絕對沒有呂飛做得好,來得輕松,還能節(jié)省這么多時間。
“打算怎么感謝我??!”呂飛一副玩笑的口吻問道。
“你說了算!”呂魚大氣的答道。
呂飛不置可否。
他不知道呂魚幫包工頭找人,包工頭每個人給他多少好處,但他估計不多,再加上來回折騰的時間,還有路上開銷,他不認(rèn)為呂魚能掙到多少錢。
至于呂魚那個所謂的工頭,在呂飛看來,要是他是那個包工頭,在呂魚幫他把人招夠了過后,就該飛鳥盡良弓藏了,即便包工頭怕引起其他人的不滿,讓呂魚繼續(xù)當(dāng)工頭,但是那電廠說要08年之前完工,而基建就要更早上一兩年,等電廠工程結(jié)束,呂魚也就被打回了原形。
所以他只想得到他要得到的,并不想占呂魚的什么便宜。
況且他如今正是攢聲望的時候,要是讓人知道他幫呂魚找人,還要呂魚請客吃飯啥的,還不知道別人怎么看他呢!
“別說這些客套話了,我?guī)湍阌植皇菆D你什么!”呂飛擺手說道。
連同名單遞給呂魚的還有呂飛幫忙買的火車票,呂魚掏錢,說道:“呂飛哥,我把錢給你!”
“嗯!一個人一百六!”呂飛說道。
去河府的硬座火車票,一共128元,加上服務(wù)費(fèi),也不到140,呂魚愣了一下,不知道呂飛這一百六是怎么來的,但是他沒問,直接掏錢出來,點了一百六遞給呂飛。
呂飛也沒有解釋,接過錢隨意的塞進(jìn)褲兜里,說道:“我為了幫你聯(lián)系這些人,腿都跑細(xì)了?!?p> 呂飛說這話,只是是例行公事的刷好感,就像他去幫呂魚聯(lián)系人,幾句話就對他聯(lián)系的人說:“我為了你去呼電上工怎么怎么樣……”反正就是怎么能博好感,怎么能突出他在里面的存在和作用,就怎么說。
呂魚再次對呂飛道謝,又聊了一會,呂魚就打算告辭了。
“不再坐會?”呂飛問。
“不了,我去那些人家里走走。”呂魚答道。
這件事里面,呂魚的作用已經(jīng)很大了,呂飛是需要其他人記得他的作用的,所以他并不想?yún)昔~再在這里面體現(xiàn)什么存在感,他甚至想讓其他人只記得他在弄這事才好,最后只感謝他一個人最好。
聽呂魚這么說,呂飛連忙說道:“走啥啊,你等著大后天,把人帶走就行了?!?p> 呂魚聽呂飛這么說,想了一下也就點頭應(yīng)承下來,不是他猜出呂飛的想法,而是他想到要騎那么久的自行車,腿肚子有些抽筋,懶癌眼看著就發(fā)作了。
告別呂飛,呂魚在回家的路上想著:“一個村主任,幾天的功夫就幫他找了這么多人,要是再多幾個村主任幫他做這事……”
呂魚心里漸漸有了一個大概的規(guī)劃,他覺得需要好好縷縷,說不定以后招人就輕松了。
回到家,老人正在柿子樹下忙活著弄一臺機(jī)器。
即便間隔這么多年了,呂魚掃眼一看還是認(rèn)出來這是一臺在收割小麥水稻的時候用來脫粒的脫粒機(jī),
機(jī)器是老人自己做的,除了脫粒用的齒是掰彎的釘子釘?shù)?,其它地方全部都是木頭的,
框架是木頭的,轉(zhuǎn)動的滾筒是木頭的,就連裝皮帶的飛輪都是木頭的,然后用一個電機(jī)帶動。
他們家電機(jī)的工作量有些大,平時磨米的時候裝在磨米的機(jī)器上,收麥子、收稻子的時候裝在脫粒機(jī)上,剝玉米的時候裝在剝玉米的機(jī)器上……
所有的這些機(jī)器,都是老人自己做的,也是這些年老人越來越干不動了,家里又沒錢買機(jī)器,請別人家的機(jī)器要么花錢,要么花人情。不管花錢還是花人情,老人都是不愿意的。于是老人就自己想著法子,把這些機(jī)器用他的木工手藝做了出來,雖然效率沒有買的機(jī)器那么高,但比起手動來說,確實省時省力多了。
老人看到呂魚回來了,問道:“去找你呂飛哥了?”
“嗯!”呂魚點頭!
老人從身前的盒子里拿出一個釘子,放在嘴里抿了一下,然后用榔頭當(dāng)當(dāng)當(dāng)?shù)耐鶛C(jī)器上釘,同時問呂魚:“前幾天呂飛找你爸拿名單,說是你說的,這幾天我聽說他都在跑招工的事。他怎么會幫你跑這事?”
老人有些疑惑,雖然村里辦紅白喜事的時候,呂飛時常幫忙,但這事跟辦紅白喜事不一樣,這事說起來其實還是要擔(dān)一些風(fēng)險的,畢竟誰也不能肯定不會出現(xiàn)意外情況,不說工錢之類的,就工地那地方,說不吉利的話,人去了回不來也是有可能的。
呂魚看出老人的疑惑,把心中的猜測解釋給老人聽。
“兩個村要合并?”老人問了一句,停下手里的活,看著呂魚又接著問道:“呂飛告訴你的?”
消息沒有傳開,村里人都還不知道,老人也是在這時候才從呂魚口中第一次聽說這個消息。
這話沒法回答,呂魚只能含糊的答道:“算是吧!”
幫著老人把機(jī)器抬進(jìn)屋,呂魚又去割豬草,給稻田放水,一下午就這么過去了。
晚上,呂魚熬了一鍋粥,把放在水井里的菜拿出來,熱了一下,晚飯就這么解決了。
吃過飯,等呂父回屋了,老人告訴呂魚,說:“昨天我在溝口碰到你大姨了,她說讓你回來了去她那一趟,她有些東西想讓你給你媽帶過去!”
呂魚不置可否,而是說道:“她不知道把東西拿過來,還要我去取?”
“你這孩子!”老人沒好氣的瞪了呂魚一眼,說道:“人家再怎么說也是長輩?!?p> 呂魚撇嘴,不再說什么!
晚上,呂魚坐到他房間里的書桌前,在書桌上翻找著,打算找一個本子,把他下午從呂飛家回來的路上,心底的想法寫出來,再仔細(xì)的對照著修改。
無意間就拿到了他重生回來之初記錄他重生記憶的那個本子,呂魚翻開。
事還是那些事,他人還是這個人,前段時間對他沒用的重生記憶,此時依舊沒用。但是他如今事業(yè)眼看著已經(jīng)要有了起色,曾經(jīng)的那種慌亂無助,此時卻沒有了,此時的呂魚對他還有他們家的未來越來越有信心了,曾經(jīng)那種對于未來的彷徨,也就被丟到臭水溝里了。
把本子上記著的東西再次看了一遍,呂魚起身,出了他的房間,來到廚房,拿起放在灶門旁的火柴,呲的一下擦燃。
微弱的火,點燃本子,變成熊熊的火,燙得呂魚拿本子的手生疼,把燒著的本子扔進(jìn)灶里。
他看著依舊燃燒著的本子,輕聲說了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