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收手吧,別……”
她按了按眉心,只覺眼前景是人間慘案。
寒風(fēng)夾雜著碎雪狠狠地抽在她臉上,撕扯著她的視覺神經(jīng)。
果然這男人要是妖媚起來,可就沒她什么事兒了。
君墨堯收了手帕,左右瞧了瞧,才恢復(fù)尋常淡漠的神情。
“為何跟來?你應(yīng)當(dāng)在蘭逸。”顧絕兮冷了臉,忽而又一陣惡寒,“穿成這樣又為哪般!”
“微臣不放心陛下一人私會情郎,便跟了來,喬裝一番,免得惹人生疑。”君墨堯畢恭畢敬道,倒是半點(diǎn)姑娘的妖媚也無。
“情郎?你道那孱弱少年是?”她攏了攏斗篷,閉眼長嘆。
君墨堯近日真愛作妖。
“孱弱少年,稱呼都這般親昵,看來微臣此番前來果然沒錯(cuò)!”君墨堯桃花眼微微一瞪,心下又肯定了幾分。
“你盛裝打扮而來,千里尋夫的,又哭又鬧又上吊,與那沈玉潭沒有濃濃深情,我才不信。”
顧絕兮后退了幾步,靠著一棵枯木歇腳。
君墨堯:“……”
這姑娘為何就避著有關(guān)風(fēng)月之事?
“陛下!你為何……”君墨堯扯住姑娘的衣角,忽而有幾分錯(cuò)愕,他低頭一看,“這、這不是天音衣的斗篷么?莫非,商流之主才是你的小情郎!”
委委屈屈,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嚯,回吧,蘭逸我也懶得去。”顧絕兮打了個(gè)哈欠,眼含淺淚,“商流之主著實(shí)美貌,我是斷然不會介紹于你的?!?p> 君墨堯眸色一暖,“陛下不去瞧一瞧小希么?”
“怎地,你還嫌沒被她罵夠?”
她撣去發(fā)上尚未消融的雪,戴上帽子,暖和了些許。
“這倒是,次次去,次次被打罵?!本珗蜉p笑一聲,“我這兄長怕是只會惹人厭煩。”
顧絕兮眨了眨眼,未曾言語。
因是親人,才肆無忌憚,發(fā)火、謾罵,因?yàn)橹劣H絕不會逃離。
被偏愛,才會有恃無恐。
她再和君落希親近,也不過是個(gè)“外人”。
要緊之事,皆“不足為外人道也”。
往昔,她顧絕兮以嫂子的身份自居,現(xiàn)今看來,倒是可笑至極。
“回吧,凍死老娘了。”
“是?!?p> 且說顧絕兮入世這些年,將五國攪得天翻地覆,往昔以男兒為天的國度,都慢慢轉(zhuǎn)變了念想。
棲遲國圣主橫空出世以來,人人皆言生女作門楣,有朝一日,保家衛(wèi)國。
“陛下,我騎了驢來,要不要……”君墨堯積極引薦了被大雪凍掉一身絨毛的小呆驢。
“不必,我?guī)Я梭@鴻來?!鳖櫧^兮一揚(yáng)手,小黑便化作那天上有地下無的獨(dú)角獸閃亮登場!
小黑看了一眼禿了的小毛驢,癟癟嘴,它低頭托起顧絕兮,招呼也不打便往棲遲的方向去了。
瞬間不見蹤影。
徒留一身裙裝的君墨堯和小呆驢相看兩生厭。
君墨堯愣了半晌,才喃喃道:“這小妮子真夠狠的。”
棲遲元年,七月,圣主將丞相棄于荒野,磨煉其心智,以待人才歸。
當(dāng)日丞相騎著禿毛驢回棲遲的宏大事跡,為后人傳道。
可,史官和丞相的梁子,就此結(ji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