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莊霜司回家做檢查的日子。
揮手和朋友們告別，少女臉上的笑容緩緩?fù)嗜?，目光掃視，見沒人注意自己后便快步走進一個小巷。
在對面，有個黑色豪車停在那里。
“小姐?！彼緳C立馬從車?yán)锍鰜?，朝著莊霜司微微彎腰，打開了車門。
“嗯，走吧。”莊霜司淺笑著點頭示意。
莊氏集團，是在歸都、乃至整個天臨域都極為有名的集團。如果說天鬼族是歸都暗處的霸主，那么莊氏集團可以說是明面上的龍頭。
揮手打發(fā)了所有迎上前來的傭人，莊霜司走上了別墅二樓的書房。
墻角的書架擺滿了書，全是些生物、異常醫(yī)學(xué)之類的科研雜志。
莊霜司抽出旁邊的兩本書，將手伸了進去，轉(zhuǎn)了轉(zhuǎn)一個拇指粗細的開關(guān)。
悄無聲息的，書架被分為了好幾塊，朝著四周移去，露出了書架后的一個金屬圓門。
輸入密碼，識別瞳孔，然后刷卡，金屬門打開。
蜿蜒向下的樓梯深處，黑暗如同一張巨獸的大嘴一般，擇人而噬。
莊霜司沒有猶豫，借著墻壁上昏黃的燈光，走了下去。整條通道寂靜無聲，只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在她走下去后，金屬圓門自動關(guān)閉，書架也回歸原樣。
地下室里是一個實驗室，除了照明的白色光芒，也只有幽藍的微光不時閃爍幾下。
實驗室大概兩百平，放眼望去，玻璃試管、培養(yǎng)皿幾乎到處都是。六臺電腦仿佛正在運行什么程序，主機發(fā)出嗡嗡嗡的散熱聲響。
“爸。”莊霜司走進，輕輕喊了一聲。
身穿白卦的中年男子將視線從顯微鏡里移了出來，扭頭望著莊霜司，一時竟有些恍惚。
“已經(jīng)這個時候了嗎？”他的嗓子有些沙啞，語調(diào)有些奇怪，顯然是長時間沒有說話所導(dǎo)致的。
“您多久沒休息了啊?！鼻f霜司露出一抹笑容，望著父親布滿血絲的雙眼，感覺有些心疼。
莊正初望著墻上掛著的液晶時鐘，重重地嘆了口氣。
“時間過得真快啊?！鼻f正初站起身，走到操縱臺，打開了幾個開關(guān)。
休眠的機器突然運行，藍色光芒綻放，刺痛了莊正初的眼。
“先做個檢查吧，看看你最近的狀況如何?！?p> 大概每隔一個月，莊霜司都會來到這里做一個全面檢查。她的身體狀況不是普通醫(yī)院能夠查明的，只有這里，只有這些機器才能全面解析她的身體。
莊霜司非常聽話地躺到機器外的一個金屬床上，戴上了床上的銀色頭盔。
機器震動，金屬床被緩緩拉近它的內(nèi)部。
莊正初望著墻壁上的屏幕，看著上面一系列錯綜復(fù)雜的數(shù)據(jù)，眉頭緊鎖。
檢查大約進行了半個小時才得以結(jié)束。
“怎么樣？”莊霜司捋下卷起的袖子，小聲問道。
莊正初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的埋頭敲著鍵盤。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因他的操作而不斷變動。
時而出現(xiàn)幾張表格，其中沒有漢字注釋，只有孤零零的數(shù)字。
又有時閃過幾張圖片，黑色的曲線無一不是蜿蜒且堅定地上升。
“爸！”莊霜司的聲音大了一些。
莊正初手指頓住，抬起的頭面色有些復(fù)雜。
“比較穩(wěn)定，暫時不會出現(xiàn)問題?！彼┯驳匦α诵?。
莊霜司怎能不了解自家老爸？
“還剩多久？”
“……”
莊正初呼吸一窒，面露痛苦地捏緊拳頭。
“爸，這種時候您不會還想欺騙我吧？”莊霜司拖著一個板凳坐到父親身前，素手輕輕握住那骨節(jié)分明、隱隱有些發(fā)白的拳頭。
“八十七天……”莊正初垂著腦袋低聲說道。
莊霜司的壽命，還剩八十七天。
少女笑了，眼中皆是溫柔。
“您應(yīng)該知道的，這種結(jié)局早就注定了，不可避免。三年前天鬼族說我只能活一年不到的時間，還是您研發(fā)了特殊藥物讓我的生命得已延續(xù)兩年之久?！?p> “您女兒這條命，從出生到現(xiàn)在，可都是依靠著您的?。 ?p> “所以，不用這么悲傷，女兒我現(xiàn)在很幸福?！?p> ……
莊霜司安慰著傷心欲絕、不斷流淚的父親，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
都說父親寵女兒，莊正初自然沒有逃脫這種命運。自莊霜司出生至今，他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是完完全全的將其當(dāng)作了心頭肉。
在得知女兒生命盡頭的那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絕望。無數(shù)個日夜，埋頭于此，就是想要盡可能延續(xù)女兒的生命。
索性他還算有些科研天賦，并且家底殷實無比，能夠容許他沒日沒夜的做實驗。
天可憐見，兩年前的某一天，他終于研制出了能夠抑制女兒病情擴散的藥物。只不過抑制終究不是根絕，該來的終究還是會到來。
莊正初望著女兒柔美的臉龐，深吸一口氣，終于拿出了一絲父親的威望。
“我一定會救你的！”
“您就不能好好休息嗎?。俊鼻f霜司有些無奈地說道。
只不過還沒等她抱怨完，便被莊正初轟出了實驗室。
——
站在別墅下面，莊霜司輕笑著，搖頭離去。
還有八十七天，這剩下的時光她是時候做個規(guī)劃了。
“嗨，司司！”
混在人群中、滿是心事的少女抬頭望了過去。
那是她的好友，陸琴。雖說有段時間沒見面了，但倆人的關(guān)系倒也沒有因此冷淡。
想著想著，她就笑了起來。
或許這八十七天的時間，彌補一下以往十五年缺少的友情也未嘗不可。
“司司，好久不見??！”陸琴一把抱住她，興奮的說道。
莊霜司從好友陸琴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陰冷，血腥。
這就是妖鬼族嗎？置于陸琴肩膀上的小腦袋不由得想道。
種族對她來說都是無所謂的，好友是人、是妖亦或者是鬼怪，她都能夠以一種平常心來對待。
倆人很輕松的聊著天，然后，伏途出現(xiàn)了。
這個平時在班級里沉默寡言的少年，一下子便引起了莊霜司的注意。
氣息不同，如果說陸琴是陰冷中帶著無情，那伏途便是冷靜中有些悲傷。
這種感情，是她不曾體會的。
于是她朝著伏途揮了揮手，以為對方會像平常一樣無視自己。誰知道，伏途卻是朝這邊看了看，然后緩緩走來。
……
“我有潔癖。”在伏途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莊霜司是有些尷尬的。
不得已她只有趕緊拉著陸琴離開。
……
陸琴無故消失，在她拿起手機的那一刻，突然仿佛想到了些什么。
難道伏途察覺到了陸琴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