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早,聞人今夕便與滿月、符斜三人乘坐馬車前往景仁宮。
景仁宮主殿為前院正殿,面闊五間,黃琉璃瓦歇山頂,檐角安放五只走獸,檐下施單翹單昂五踩斗栱,龍鳳和璽彩畫。
明間的前后檐開門,次間、梢間皆是檻墻、檻窗,門窗采用雙交四椀菱花槅扇式。
明間室內(nèi)懸掛著“贊德宮闈”金匾,屏風(fēng)為《夢蘭圖》,天花為二龍戲珠圖案,內(nèi)檐為龍鳳和璽彩畫。室內(nèi)采用方磚墁地,殿前有一座寬廣的月臺。
景仁宮正殿前的東、西兩側(cè)有配殿各三間,明間開門,黃琉璃瓦硬山頂,檐下繪有旋子彩畫。配殿之南、北各有耳房。
此主殿自然不是聞人今夕可住的。
景仁宮后院正殿五間,明間開門,黃琉璃瓦硬山頂,檐下施斗栱,繪有龍鳳和璽彩畫,兩側(cè)也皆各有耳房。
景仁宮后殿前之東、西兩側(cè)也皆有配殿各三間,明間開門,黃琉璃瓦硬山頂,檐下繪有旋子彩畫。
后院西南角有井亭一座。
然,聞人今夕如今要前往的,是景仁宮西偏殿——長安閣。
途中,滿月見自家主子面色不甚好,且還有些昏暗,方問道:“昨夜長使又是未得入眠了?”
聞人今夕于一旁,方將面容側(cè)向馬車窗處,不使?jié)M月看見其面色。
滿月笑言:“不過是一個(gè)影子,這夜間什么影子皆沒有?宮人們飼養(yǎng)的什么貓貓狗狗,殿外的什么枯枝老椏皆有影子?!?p> 聞人今夕雖于一旁仔細(xì)傾聽,可卻未搭理于她。
一路默然至長安閣,一個(gè)與聞人今夕年紀(jì)相仿的宮女走上前,跪下俯首請安道:“奴婢暮云,見過長使?!?p> 大程的內(nèi)廷帝妾,凡是長使一位皆可有兩婢一奴。此前皇帝雖晉封了聞人今夕為長使,可因皇后之故,未敢宣揚(yáng),故聞人今夕新得的婢女亦是遲遲未分發(fā)下來。
雖然其覺得有滿月一人便可,可這終究是不合規(guī)矩。若是傳至外人耳里,還不知是否會成為一個(gè)笑柄。
如今暮云到位,想來亦是鐘離北望之功。
聞人今夕輕聲言說:“起來吧?!?p> 暮云起身,側(cè)往一旁:“奴婢帶長使入屋。”
往景仁宮西側(cè)走去,忽抬頭看見前面一帶粉垣,里面數(shù)楹修舍,有千百竽翠竹遮映。
滿月情不自禁道:“瞧著便是個(gè)好住處。”
于是眾人進(jìn)入,只見入門便是曲折游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
上面小小兩三房舍,一明兩暗,里面皆是合著地步打就的床幾椅案。
進(jìn)入房內(nèi),見明間前后檐開門,次、梢間均為檻墻、檻窗,門窗雙交四椀菱花槅扇式。天花圖案為二龍戲珠,內(nèi)檐為龍鳳和璽彩畫。
暮云因道:“千歲重視長使,故而讓人將這長安閣裝扮得如景仁宮主殿相似?!?p> 聞人今夕點(diǎn)點(diǎn)頭,未語??尚牡?,想必此人亦是鐘離北望之人,如若不然也不會處處贊言鐘離千歲。
眾所周知,此事雖為鐘離北望親自安排,可名義上到底還是皇太后之名。
從里間房內(nèi)又得一小門,出去則是后院。后院有三間房屋,明間開門,亦是黃琉璃瓦硬山式頂,檐下施以斗栱,飾龍鳳和璽彩畫。
此當(dāng)真與景仁宮主殿裝飾相似。
后院內(nèi)有大株梨花兼著芭蕉,又有兩間小小退步。
后院墻下忽開一隙,清泉一派,開溝僅尺許,灌入墻內(nèi),繞階緣屋至前院,盤旋竹下而出。
紫微城之中,唯景仁宮長安閣中以竹子最盛。
翠竹象征著不屈不饒之可貴品質(zhì),高潔中又帶著一絲儒雅,含蓄內(nèi)又透著一絲活力。
此番恰好符合聞人今夕如今于外人眼中之印象——高貴而自然脫俗,婀娜而風(fēng)姿綽約。
鐘離北望安排得如此周到,果不愧是宮中一大老手。
聞人今夕只道:“鳳尾森森,龍吟細(xì)細(xì),一片翠竹環(huán)繞。果真是一個(gè)好所在!”
旋即與滿月、暮云二人入殿,見符斜突步入堂內(nèi),對聞人今夕言道:“長使,聞人尚儀來了。”
未來得及開口,聞人尚儀便已入內(nèi)。
見長安閣如此氣派,聞人尚儀不免感嘆:“長使好福氣,住的地方皆是如此氣派。”
方又令手下宮女將東西皆呈上來,又笑道:“此番我前來,是替太后娘娘為長使送禮的?!?p> 聞人今夕如數(shù)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皆是些碧色彈墨并蒂蓮平素綃水袖宮服、銜珠云形琥珀絹花、雕金蓮花銀簪之類。
滿月于一旁看得竊喜,太后娘娘如此看重自家長使,想必日后長使于宮中亦是有太后娘娘如此靠山了。
“太后娘娘賞賜之物,如何讓尚儀大人親自來送?”聞人今夕方問道。
自她入宮之后便再也未見過聞人尚儀一面,如今見面自然是有許多話要說的??墒巧硖幓蕦m,說話做事皆需小心謹(jǐn)慎,如此于外人面前,聞人今夕不敢與其多言無關(guān)緊要之事。
況且,聞人今夕此番入宮,不想令外人知曉其與聞人尚儀之關(guān)系,更不想他日因自己而連累了此位恩人。
聞人尚儀淺笑良久,方回答:“近日聽聞皇太后抱恙,我本于慈寧宮伺候,正好聽了太后娘娘欲賞賜長使,故而請命前來賀喜?!?p> 聞人今夕微微低首,謝言:“如此,便有勞尚儀大人此番一趟了?!?p> 聞人尚儀笑笑,不言。
其后聞人今夕命暮云前去與聞人尚儀沏茶,而后者因著許久不見聞人今夕,也未推辭,與聞人今夕一同跪坐下。
滿月此時(shí)亦是隨暮云一同下去,殿內(nèi)唯有聞人今夕與聞人尚儀二人。
見周圍無旁人在,聞人今夕方問:“尚儀大人乃是尚儀局女官,如何也需去侍疾?”
見其不解,聞人尚儀方解釋:“長使有所不知,皇太后素來厚待我與……你母親。故而此番她老人家抱恙,我自然是要去探望的?!?p> 聞人今夕方一驚,皇太后素來厚待聞人尚儀與自己的母親?那……皇太后豈非識得自己母親?
旋即聞人尚儀又解釋:“你的母親是皇太后方入宮為后之時(shí)的教禮尚儀,皇太后的宮中禮儀皆是由你母親所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