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2:陋漢娶美女
楚向哲走進司法局大院，撥開圍觀的人群，只見水泥地上躺著一個青年男人，已經(jīng)死去，渾身血肉模糊。
勘驗完現(xiàn)場，把死者的尸體運走，楚向哲和徐歌等人回到公安局刑警大隊。
死者的身份很快查清楚了。他叫楊建軍，是水布埡鄉(xiāng)火光村的農(nóng)民，31歲，初中文化。1小時前，因妻子汪倩倩提出離婚，楊建軍在縣法院接受離婚訴訟裁決。
汪倩倩為什么要離婚？楊建軍的死與離婚有關系嗎？是自殺還是他殺？
徐歌認為應該先去找汪倩倩談談，了解情況，楚向哲也贊同。
于是，他們立即開車去了水布埡鄉(xiāng)火光村。
然而，當他們趕到火光村卻撲了空，汪倩倩沒有回家。
他們找楊建軍的鄰居打聽，鄰居張嫂聽說他們是市公安局的，熱情地把他們讓到屋里，搖頭嘆息說：“汪倩倩要攀高枝，留不住的！”
然后，張嫂講述了楊建軍和汪倩倩的婚姻情況。
那是8年前，楊建軍和汪倩倩結婚時在火光村曾引起一場不大不小的震動，他們的婚姻一度成為全村人茶余飯后的話題，全村的老少爺們是既羨慕又嫉妒，原因是汪倩倩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而楊建軍又委實太一般了，其貌不揚，家境也不富裕，人又特別老實，老實得三拳砸不出一個響屁來，兩人的結合，用時下話說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村里不少人說，楊建軍這是走了狗屎運，村委會主任說得還直接一點，除了有點蠻力氣，他哪點都配不上汪倩倩，娶到這樣的老婆真是天大的福氣。
當時村里就有人斷言，兩人相差甚遠，莫說白頭到老，這樁婚事恐怕最多維持個十年八年，一語成箴啊。
汪倩倩比楊建軍小3歲，是水布埡鄉(xiāng)旭光村人。她天生的一副美人坯子：妙曼的身材，瓜子臉，柳葉眉，大眼睛，殷桃唇，白皙的皮膚連太陽都曬不黑。
當初為他們牽紅線的是楊建軍的遠房表姐，她當時也沒敢想能促成這樁婚事，因為受楊建軍父母所托，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把他們約到一起見了面。
在表姐家里，楊建軍見到汪倩倩，當時就被迷得神魂顛倒，恨不得立即把她娶回家，但一想到自己一無是處，家境寒酸，心里又像三九寒天灌下了一瓢冰水，涼徹了五臟六腑。汪倩倩見到楊建軍，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主動和他打招呼。
吃飯的時候，表姐暗示楊建軍給汪倩倩夾菜。楞頭傻腦的楊建軍憨笑著，自己不吃，便不停地給汪倩倩碗里夾菜，直到她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富士山。
汪倩倩最后吃不了，擱下碗有些難為情地對表姐說：“實在不好意思，我吃不下了?！?p> 楊建軍拿過汪倩倩的碗說：“我吃?！?p> 汪倩倩看著他的臉，勸說：“不好！我吃過的，臟了?！?p> 楊建軍滿不在乎地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著一邊說：“沒關系！沒關系！”
飯后表姐把汪倩倩拉倒一旁問她的意見，也許是被楊建軍的樸實而感動，汪倩倩竟然一口同意了。按照當?shù)仫L俗，表姐把楊建軍買的一件被單給汪倩倩，算是把婚事定下了。
表姐認為原本毫無希望的一次相親，居然陰差陽錯地成功了。
送走汪倩倩，表姐用手指一戳楊建軍的額頭，說：“真是俊男無好妻，陋漢娶美女！你祖上積德，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居然砸在了你的頭上。”
結婚后，小兩口恩恩愛愛甜甜蜜蜜，出雙入對如膠似漆，一起下地干活，一起牽牛放羊，一起趕集逛街，對旁人詫異的目光和閑言碎語不值一顧，日子過得雖不富裕但卻很甜蜜。
一年后，汪倩倩生下一個兒子，一家人更是高興壞了，楊建軍每天進進出出都笑嘻嘻的，猶如掉進了蜜罐里似的，特意給兒子取名叫“樂樂”。
悲愁恨日長，高興嫌日短。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間樂樂5歲了，楊建軍家里也發(fā)生了些變故，他父母在一年內(nèi)相繼去世。
眼看兒子要上學了，汪倩倩開始有些發(fā)愁，村里沒有學校，要上學就得去鄉(xiāng)里的小學，火光村到鄉(xiāng)小學有20多里路程，雖然現(xiàn)在修通了一條簡易公路，但卻沒有班車，學校也沒有校車，孩子上學靠步行怎么行？
近些年來，村里的年輕人有的外出打工，有的找些山貨土產(chǎn)藥材到城里倒賣，不少人發(fā)家致富了，翻蓋了新房，買了手機家電摩托車，唯有楊建軍依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汗滴禾下土的侍弄那幾畝農(nóng)田，過著安貧守道的日子，家里還是8年前的老樣子。
其實，楊建軍也不是沒想過外出打工掙錢，但一想到要把貌美如花的妻子單獨留在家里，心里就莫名的緊張和恐慌，就會想起村里的“先生”寫的一首打油詩：“家有如花美嬌娘，外出打工心發(fā)涼，若是籬笆沒扎緊，妻能獨自守空房？”就下不了決心作不了決定。
那是有前車之鑒的，楊建軍不能步其后塵。
“先生”是鄉(xiāng)中學的一名老師，火光村唯一一位“特殊時期”期間推薦上大學的“工農(nóng)兵大學生”，退休后回到村里頤養(yǎng)天年，又過起了田園生活?！跋壬睂戇@首詩是根據(jù)鄰村發(fā)生的一件真事有感而發(fā)。
鄰村一個小伙子結婚后便外出打工，兩年后方才回來，錢倒是掙了幾萬，但妻子確耐不住寂寞，半年前跟一個經(jīng)常進山收購山貨土特產(chǎn)的中年男人好上了，還懷了孩子。小伙子也是個有情有義的血性漢子，他對妻子不打不罵，只是問清了那中年男人的情況，將幾萬塊錢留給妻子，叫她好好過日子，便離開了家。他找到那個中年男人，幾刀將其捅死，然后去公安局自首了。
楊建軍自知沒有鄰村那個小伙子的血性，但再柔弱老實的男人也有自尊，不愿給自己戴頂綠帽子。因而猶猶豫豫中蹉跎了歲月，他守著嬌妻便也背負著貧困。日子過得清苦一些倒也無妨，眼下當務之急是如何解決孩子上學讀書的問題，別人家可以騎著摩托車接送孩子上學，有的干脆在鄉(xiāng)小學附近租一套房子照顧孩子讀書，楊建軍兩者都做不到。
如此，汪倩倩當然不滿了，時常找楊建軍吵鬧。楊建軍總是讓著或者躲著，任汪倩倩吵也好罵也好，在他身上抓也好掐也好，不還嘴也不還手，一點脾氣也沒有，好似一團橡皮泥，她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汪倩倩氣得六竅生煙，但又無可奈何，惡狠狠地罵他不是個男人。
汪倩倩忽然有了靈感，她想到了對付楊建軍的辦法：連續(xù)一個多月，不讓他碰自己。若敢硬來，就離婚！
這是楊建軍的軟肋。他有自知之明，若是離了婚，莫說找像汪倩倩這么俊俏的媳婦，就是村里的王寡婦也看不上他，恐怕這輩子就只能打光棍了。
苦苦尋思了幾天毫無辦法，楊建軍便去找村里的“先生”討主意。
“先生”聽了楊建軍的講述，見他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幽幽地嘆了口氣，給他出主意道：“眼下要解決的主要矛盾是你孩子上學的交通工具問題，你得想辦法買輛摩托車，哪怕是二手車也行。那樣，你媳婦自然就不會再鬧了?！?p> 楊建軍哭喪著臉說：“我也想買，可是沒有錢??！要幾千塊，地里一年的收成留下自己吃的，也就能賣幾百塊錢?！?p> “先生”說：“出去打工?。∧悴皇菚竟せ畹氖炙噯?？現(xiàn)在城里人搞住宅裝飾的多，住宅裝飾離不開木工，憑你這手藝應該能掙到錢?！?p> 楊建軍想起兩年前鄰村那個小伙子的悲劇，猶猶豫豫地說：“我出去了，留下汪倩倩一個人在家，萬一有人……”
“先生”說：“當今這個社會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也是不能的，問題在于你如何把握其中的尺度。錢不在多，能解決問題就行。你記住一條，出去后錢好掙也不要貪，少則一月多則三月，掙夠買輛摩托車的錢就回來?！?p> 從“先生”家出來，楊建軍拿定主意，決定按照“先生”的賜教，外出打工掙錢買摩托車。
回到家，他收拾好木工工具，信心滿滿地笑著對汪倩倩說：“媳婦，我出去打工了，不出兩月，保證買輛摩托車騎回來。你在家好好地帶著樂樂??！”
汪倩倩拿白眼看著他，什么話也沒說。
楊建軍心里很不是滋味，悶悶不樂地離開了家門。但他萬萬沒料到，等他再次回到家時，情況卻發(fā)生了顛覆性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