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港,平安小區(qū)。
平安小區(qū)是一個比較老的小區(qū),已經(jīng)有三十多年的歷史了,不過因為地段的原因,雖然在寸土寸金的滬港,位居六環(huán)開外的平安小區(qū)也沒有要拆遷的動向。
小區(qū)不大,但也有好幾百住戶,只有少部分是土生土長的滬港人,大部分都是外地來到滬港拼搏的滬漂,在這座與首都齊名被稱為“魔都”的城市,平安小區(qū)這樣低廉的房租,實在是太劃算了。
因為住戶較多的原因,小區(qū)附近有不少商戶,雖然環(huán)境一般,但都勝在熱鬧,附近還有不少如同平安小區(qū)這樣給外來打工者租住的廉價出租房小區(qū),所以這一地段很是熱鬧,不亞于一條商業(yè)步行街。
一名推著輪椅的年輕人在天橋上面擺攤,他批發(fā)來的都是一些日用的生活用品,價格比較便宜,質(zhì)量在地攤貨中也還算不錯,所以生意還算不錯,當然,他的輪椅也可能為他加了不少同情分。
這名年輕人就是張駿,也就是景億的鄰居,和景億都住在平安小區(qū),不過他們不是租戶,而是少數(shù)的本地住戶,腿受傷后一直待在家里不愿意出門的他,靠母親一人打工供養(yǎng),前段時間注意到母親消瘦憔悴了很多,一直逼問母親也不說原因,直到他自己發(fā)現(xiàn)母親正在吃高血壓的藥,才知道母親的高血壓已經(jīng)非常嚴重了,他竭力勸母親辭職休息,或者找一份清閑點的工作,自己出門到天橋上擺攤。
到今天為止,他已經(jīng)做了半個多月了,收入還算可觀,拋開進貨的費用,純收入能有兩三千。
每天下午,下班的母親會把用三輪車把他的貨帶到這里,為他擺好攤,而后趕回去上晚班,直到晚上十點多,再回過來幫他一起收攤,每天,張駿會在這里固定擺四個多小時的攤。
“小伙子,你是哪人???”旁邊賣玩具的大叔今天剛剛過來,看到張駿吆喝談價錢非常老道,加上他坐著輪椅,很是好奇的打起了招呼。
“本地人。”張駿說道。
天橋上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堅持擺攤的,生意有好有壞,人也有各種各樣的變故,以前坐在張俊旁邊的也是一個賣玩具的,不過是一個婦女,他兒子得了白血病,這位母親白天當搬運工,晚上擺攤賣玩具,昨天她最后一次擺攤,她說賣完這批就不賣了,張駿問她為什么。樸實的她故作輕松地笑了笑,眼睛卻紅紅地說:“兒子沒救過來,沒了?!?p> 她那心酸凄慘的神情,張駿一輩子都忘不掉。
“那挺好啊,本地人擺攤的真不多見,俺是河南來的。”大叔很是直爽的笑道。
“老家在鄉(xiāng)下,也沒有滬港的城市戶口,算不上多好?!睆堯E回答道。
“這樣啊?!贝笫蹇戳丝磸堯E的腿,問道,“你的腿是咋傷的?”
“哦,車禍?!睆堯E隨口說了一個理由。
“這樣啊,別怪俺多嘴,俺有個堂弟也是坐輪椅的,他是工地的,保險沒拉緊,摔下來的,那工程隊也是私人的黑心工程隊,就賠了一千多……”大叔有些嘆息的說道。
張駿耐心地聽著,很多生活不如意的人都有屬于他們的故事,就像那個失去兒子的母親,她還是要一個人生活下去,也許會有一段很平凡的人生,但會有多少人知道她的過往,多少人會去同情她?
和大叔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張駿這邊倒是賣出去不少東西,但是大叔的生意就比較一般了,因為今天下雨,出來的小孩不多,玩具自然是賣不出的。
十點多的時候,張駿的母親披著雨衣走到了攤位上,開始幫他收攤,張駿和那名大叔告別后,也坐著輪椅從天橋的無障礙通道被母親慢慢推下去,母親說下著雨,幫他叫輛車,張駿說不用,拿了把傘,單手推輪椅往家里走,而母親也無可奈何,只能騎著三輪車往小區(qū)走。
張駿其實對很多東西看的不重,曾經(jīng)選秀冠軍的他何其風光,差一點就要成為一名身價千萬的中超球員,現(xiàn)如今擺攤拿著微薄收入和母親相依為命,他除了感覺對母親有愧,也沒有太多的其他心思。
他記得有名醫(yī)生說過,自己的腿是有希望治好的,不過要到美國,而且還需要天價的治療費用,他不僅僅是被打斷跟腱,腿部有多處骨折和關(guān)節(jié)壞死,國內(nèi)也有能做這手術(shù)的,但成功率相對較低,即使這樣,國內(nèi)手術(shù)費用也是一個駭人聽聞的數(shù)字。
張駿不由得想起那天景億帶到他家來的青年,他誠懇地告訴自己,會幫自己討回公道,當時青年那份真誠的語氣,那堅定的眼神,確實讓張駿有些感動,不過他并沒有當真,這里面的水太深,利益網(wǎng)縱橫交錯,具景億說那青年也只是一個剛剛出道的小球員,他能改變什么?
他打著傘推輪椅的速度很慢,打開手機,看到母親已經(jīng)到家,告訴他在樓下等他,母親還告訴張駿,明天雨會更大,還可能有臺風,讓他待在家里。
張駿看到明天不能去擺攤,想了想,打算買點小吃和啤酒晚上陪母親看看電視聊聊天,順便勸她換一份輕松點的工作。
選好吃食和啤酒,張駿走到收銀臺結(jié)賬,看到收銀臺老板的電腦上,放著一場nba的球賽。
張駿除了足球也很喜歡看nba,腿傷之后,更是只看nba,他好奇的看了兩眼,發(fā)現(xiàn)是兩個下游隊伍,便失去了興致,正要走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下面滾動的賽事預報出現(xiàn)了中國隊對陣德國隊的字樣,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世青賽四分之一決賽的通告。
中國隊都打進世青賽八強了?張駿感覺到很好奇,注意到直播是在凌晨一點,他想著反正明天不用備貨,看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