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乎情理中之中,又全然意料之外的表情凝視著沈慕楓,只聽他說道:“郎君在看完大,二娘留下的布帛,便知曉了?!?p> “他可還說了些什么?”
沈慕楓便將尉遲逸請求李慧珍準(zhǔn)許他忙完此番戰(zhàn)事,便來蘇州的事情全盤告知。
她的心神向往,自那天起,時(shí)不時(shí)便會幻想,尉遲逸的到來,及這孩子到來的幸福美滿場景。
他們?nèi)齻€(gè)的異舉,她便忘到九霄云外。
大歷二年(公元767年)四月三十日。
兩年前的今日正是林若非出嫁的日子,她雖表面上什么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林澤也看得出來,這些時(shí)日,她很想念尉遲逸。
用完晚飯,林澤將她扶到自己屋子里,讓她坐在林澤疊了四五層的軟墊上,他則坐在瑟前,任由手指在上游走,普出端莊,雅正的瑟音。
一聲聲,一陣陣,傳到林若非的耳朵里,‘火鳳’是他們兄弟二人改編曲目,亦是他們夫妻結(jié)緣曲目。
五月初五,端午節(jié)。
這天府里上上下下其樂融融的在一處包粽子,肉餡,豆餡應(yīng)有盡有,全府上下皆知林若非喜歡吃甜食,這豆餡便是由秦娘子特意為她準(zhǔn)備的,還有辣餡自然是為了整蠱林澤,這是萬年不變的定力。
林澤親自去紫竹林將江華請過來,卻帶來了,她要離開的消息。
原來林若非隨著肚子漸漸的增大,身體卻越發(fā)吃不消,雖然表面相安無事,卻難逃江華醫(yī)術(shù)的診斷。
眼看如今的藥物作用起的甚微,江華便向他們此行,前去購買草藥。
林澤在大家面前執(zhí)意要陪同她一起前去,由頭便是人多力量大,但還是被江華一口回絕。
她離開時(shí),交于了蘇好兩劑藥方,并未多做交代,蘇好便將其中一個(gè)交給從長安趕來侍候林若非的阿萱。
阿萱到時(shí),恰巧他們一行人正在送別江華。
待江華走后,林若非才好好的與阿萱敘舊。
得空時(shí),阿萱的兩眼便掛滿了淚珠,口口聲聲都是指責(zé)自己為何沒有陪在林若非身邊,讓她自己經(jīng)歷了那么多。
林若非用自己的手帕給她擦拭淚珠,費(fèi)了一番功夫哄她,然后又詢問了些蓉嬤嬤和藍(lán)兒的情況,得知她們安好,她心里也就踏實(shí)了許多。
“嬤嬤本也想一同回蘇州,奈何藍(lán)兒離不開她?!?p> 林若非說道:“藍(lán)兒與我一樣,我幼時(shí)也總是粘著嬤嬤。藍(lán)兒可穿上我做的衣服了?”
“穿了穿了,可喜歡了,那雙眼睛總是巴巴瞅著那些新衣服,一天要換一件呢!”
她腦海中仿佛出現(xiàn)了那畫面一般,直到眼睛里出現(xiàn)沈慕楓的身影,林若非說道:“阿萱,我先去睡覺了?!?p> “二娘,我扶你去?!?p> “不必?!?p> 待林若非走后,沈慕楓開口,“阿萱?!?p> “有事嗎?”
“這些時(shí)日,你過得可還好?”
“好不好自己沒眼睛看嗎?!”
許是跟在尉遲逸身邊就了些,沾染了些他的脾氣,說道:“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未來,所以,日后,我也不會再招惹你了?!?p> 霎那間,看著沈慕楓轉(zhuǎn)身而去的背影,她突然想要抓住他,想跟他說,“不是這樣的!”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每次面對他,都是這番語氣。
到晚上吃粽子時(shí),林若非從他二人舉手投足間的隔閡,便知,那場談話定是不歡而散。
飯后,送走秦娘子與蘇好,林若非他們回到房里,拿出秦娘子帶來的蒸餅,香氣撲鼻,湊到阿萱的嘴旁,“想不想吃一口???”
“不想?!?p> ‘啊’超級夸張的自己咬下一口,“那我可吃完了?!?p> 見她還是不怎么理會,林若非也沒了心情,放到一旁,“阿萱,可是沈慕楓那小子惹你不開心了?”
“不是他,是我自己。”
林若非也記得曾經(jīng)阿萱對沈慕楓的態(tài)度,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像哄孩子一般,說道:“日子啊,總是令人猝不及防,沒準(zhǔn),過些時(shí)日,便好了呢?!?p> “但愿吧?!毖劬戳丝赐饷娴臅r(shí)辰,又說道,“二娘,你該休息了。”
攙著她便向床邊走,林若非有些依依不舍,“可我蒸餅還未吃完?”
“明日便有新的從來,今晚這個(gè)不吃完也無妨!”
想是她也累了,沾了床不到一會,便立馬睡沉,阿萱為她吹了蠟燭,輕輕掩上門窗,走出去,見到站在院內(nèi)的林澤。
見她出來,林澤輕聲問道:“小棠睡了?”
“剛睡下。”
“那你也去休息吧。”
“是。”
她也進(jìn)了門,屋檐上的沈慕楓才下來,他們二人坐在涼亭里,白赩改成趴在林澤一旁,他手捋著毛,調(diào)侃的語氣問道:“你心上人?”
“不是?!?p> “算了吧,瞧你那眼神,都要碎在心里去了!”
見他低頭不語的形態(tài),林澤又道:“大丈夫扭扭捏捏像什么樣子啊,喜歡就去追啊!這有什么?!”
“我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p> “呆子!給不給得了,你說了不算,你得看她要什么樣的!”
這種話,林澤不是第一個(gè)說給他聽的人,可,每次只有他自己在改變,只有他自己再爭取,在這條所求無果的路上,如今,他只想借用林若非的一句話,久未果,難以持之。
江華一路向東,前往十幾年都未踏足的地方,路途走至一半,便見到了那約定中的人。
又是一間茅草屋,她下馬,走進(jìn)去,見那人泰然自若的飲茶,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霸俳o我一顆藥?!?p> “緣由?”
“救人?”
那人哂笑,“若我沒記錯(cuò),你只殺人,不救人!”
“需我如何,才肯給我?”
云淡風(fēng)輕,夏風(fēng)吹開窗子,聽聞二字,“回家?!?p> “待我確保她平安,便答應(yīng)你?!?p> 終于放下手中的茶盞,終天衡看著那頭戴淺露遮面的江華,婉婉道來,“若是這樣,你還需在此小住一段時(shí)日。外面我新得了些茶,幫我煎好?!?p> “是?!?p> 終天衡做事,他們這群人從來不會過問,江華照他的命令,時(shí)而煎茶,時(shí)而作畫,仿佛又像之前在嵊山一般,只不過身邊已經(jīng)沒了那圍在自己身邊,眨著水靈的眼睛,問東問西的人了。
她的畫中,千篇一律皆是那株海棠,無關(guān)眼前景色如何,筆下之物,唯有海棠。
終天衡在她身后飲著茶,目光落到那幅畫上,淡淡道:“有緣相遇,無緣相聚,海角無望,惟愿相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