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尉遲銳毫無生氣的反問道,“你以為我不想死嗎?”
“可李希不想死?!绷秩舴前逭溃八热魏稳硕枷牖钪?!”
“那有何用呢?”萬念俱灰,“她如今,還不是躺在這里···”
林若非道:“尉遲銳,小姨娘是產(chǎn)前出血,你難道沒所懷疑嗎?”
見到他神情有所動容,林若非又道:“必然也好,偶然也罷,個中緣由,你應(yīng)是比我要懂!”
尉遲銳的神色又變得有些萎靡,最后一加強(qiáng)震計,“粥放在這里,若想讓她枉死,那便餓著吧。”
剛抵達(dá)屏風(fēng)一角,便聽到尉遲銳問道:“查出是何人所為了嗎?”
“還沒有。不過你放心,在我死之前,定會將那人碎尸萬斷?!?p> 如煙,我姑且放過你一次,此番,若讓我尋得蹤跡,那便命你永無寧日。
她來到廚房,周遭的冷冽不允任何人靠近,仆人僅是遠(yuǎn)遠(yuǎn)避開,也不敢過來與她搭話,如今府內(nèi),仆人最不敢招惹之人,便是她了。
“新熟瓜果,還有嗎?”
仆人面面相覷,有一個站出來,答道:“尚且留有一些含桃?!?p> “替我取來。”
“是?!?p> 看那仆人走后,林若非吩咐道:“這里沒你們事了,都去睡覺吧?!?p> “是?!苯允莻}皇而逃。
小婢女將含桃洗凈,放在案板一側(cè),規(guī)矩擺好,林若非瞧見,“你也回去吧?!?p> “是···”走前還有些猶豫,見此,她補(bǔ)充道,“這里不需要幫忙,好生去睡吧。”
恭敬行禮:“娘子安!”
林若非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卻叫住她,“你等等?!?p> “娘子有何吩咐?”
“你來府中多久了?”
小婢女顯然有些膽怯,回道:“七日了?!?p> 她仍然面不改色,嫻熟的將含桃的核取出來,又問道:“府中你可有相熟之人?”
“原本有一個,不過今日惹上風(fēng)病,便被送出府了?!?p> 將去核含桃放進(jìn)沸水中,開始用湯勺攪拌,語氣略帶憐憫,“那真是可憐,這府中若是沒了相熟之人,日子還是難熬···”
加了些調(diào)料進(jìn)去,熬成稠狀,接著道:“不過,也無妨,你如今在何處做事?”
“柳園?!?p> 攪拌的手突然頓住,說道:“幫我取個碗來?!?p> “給,娘子。”見她也不像那些仆人說得待人冷冽,便熟絡(luò)問道,“娘子,這是在做何物???”
林若非將面團(tuán)取出來,分成一個個小面團(tuán),用勺子,將熬好的含桃加進(jìn)去,回道:“我給它取名,如煙。含桃冒煙在內(nèi),面皮包裹,咬下一口,便如同煙霧一般散現(xiàn)而出?!?p> 一個個整齊的擺放在案板上,只聽那小婢女說道:“娘子,我那熟人,也喚作如煙?!?p> “那真是好巧。不知,你與她,是在何地相識?是自幼玩伴嗎?”
又將它們盡數(shù)放進(jìn)蒸籠里,只聽小婢女答道:“我與她是在武都相識。娘子可去過武都?”
林若非將蒸籠蓋好,“沒有?!?p> 只聽那小婢女侃侃而談,“武都也稱為雍涼之地,有山有水,四季分明,瓜果口感甚佳。若有時間,娘子還是值得去上一趟呢!”
“既然武都那么好,你們又為何來長安呢?”
小婢女喜悅之色漸變,“我們是被牙子抓來,販賣到這里?!?p> 長安城中,凡是有官職或是爵位在身的世家,絕對不會去口馬行買奴隸來用。
她便在次問道:“你們是被直接賣到府上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時頭上一直被套著麻袋,只能隱隱約約聽到些聲音,之后在睜開眼,便混在一群仆人中間,恍恍惚惚便進(jìn)了府?!?p> 林若非佯裝有些好奇問道:“那你們沒想過逃走嗎?”
小婢女顯然有些糾結(jié),“我想過,可是如煙說,這種富貴人家若出現(xiàn)奴婢私逃,會被活活打死。所以便沒再想了···”
她的臉色變得如往常一般冰冷,眼神只是盯著蒸籠,冷淡道:“你不用看我,我不會告知他人,這里沒你事了,下去吧。”
“是?!泵恢^腦。
算算時間,含桃包應(yīng)是蒸好了,她用筷子一個個夾出來,端著走出廚房,來到竹園,推開院門,尉遲逸便佇立在醒目的地方,等候著她。
一見她進(jìn)來,便問道:“怎么去了這么久?”
她將手里的東西展示給他看,邊向屋里走去,便說道:“去做了些小吃,嘗嘗吧?!?p> “大哥可吃東西了?”
“應(yīng)該是吃了些。”
那碗粥意料之內(nèi),并沒有動多少,尉遲逸還刻意用袖子擋了擋,林若非便當(dāng)作不在意般,夾了一個,放在他眼前的餐盤內(nèi)。
“第一次做,試試口味如何?”
收起袖子,咬下一口,口味正當(dāng)適好,口溫也正當(dāng)合適,咽下嘴中之物,說道:“口味甚佳,不錯,廚藝有長進(jìn)?!?p> 林若非單手扶額,幽幽道來,“適才在廚房中,遇見一個女婢。她與如煙在武都相識,后被送至府上。你有何想法?”
“預(yù)謀已久。”
如今的她,要冷靜了許多,“牡丹曾與我說過,如煙背后大有人在。當(dāng)初她假冒我一事,而今看來,十之八九,是被人操縱。只是不知此人目標(biāo)在誰···”
尉遲逸聽懂了她這言外之意,若起初那目標(biāo)便是林若非,那如今的李音希便是被牽連致死。
“絕對不可能是你!”尉遲逸語氣無比堅定,“大嫂產(chǎn)前出血,是因服用了紅花?!?p> 對于未有身孕之人,紅花可以避孕;而對于有身孕之人,紅花亦可以墮胎。
“和田梅朵嘛···”毫不掩飾吐露出來,在得知是如煙后,她便猜測,下毒之人是和田梅朵。
隨之林若非冷笑,“她亦折騰不了幾天,待安排好小姨娘,我便會讓她們一一還賬!”
如同一眨眼長大般,林若非處理起事情來僅僅有條,待客也好,舉行儀式也罷,都頗有主家風(fēng)范。
李象本意是將李音希的尸首接去,與李光弼他們葬在一起,但被尉遲家回絕了。
前三天棺材前,林若非還是安然無祥的模樣,抱著尉遲藍(lán)跪在靈前守靈,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看開了。
直到釘棺入殮那天,林若非扒著棺材蓋死死都不放手,揚(yáng)言,誰若私自釘棺,便令他死無葬身之地。
嚇得釘棺者紛紛退下,靈臺之上,只留有貼身仆人,與那兩兄弟。
聽著林若非痛徹心底的哭聲,尉遲銳終是壓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悔恨,失聲痛哭,一時之間,偌大的靈房,被哭泣之聲填滿,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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