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是愈合傷口的最好良藥,與他們在一起的這半個月,林若非恢復了大半的神色,不再抗拒林若軒不在的這個事實。
而她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他們?nèi)酥g維持著一種很和諧的關系。
產(chǎn)期將至,本來想著再留她多待幾日,但林若非執(zhí)意要回去親自照顧李音希,只是簡單說道:“小姨娘在我身邊,于我于她皆安心。”
回去途中,盡量減少了停歇時間,雖算不上馬不停蹄,但卻是緊追慢趕。
唯一不同的是,林若非再也做不到,裝作一切事情都未發(fā)生。
最能代表的便是:回城第一天,升平公主探望李音希時,與林若非前來搭話,她僅表禮數(shù),道了句,“有勞公主掛心!”
升平本想當場質(zhì)問,卻被郭曖拉到了一旁,說道:“少惹是非。”
“何為惹是非?我堂堂一國公主,難道還要受他人之氣?!”
當天的事情,郭曖也有所了解,知道林若非再難境時間,升平并未與她說實話。
“二嫂當日問你,可有大事發(fā)生,你答了何話?”郭曖見她并未醒悟,便質(zhì)問道。
升平全然無所謂道:“從未??!”
看郭曖那副臉色,升平猜了大概,不屑道:“呵,你說一個嬪妃自盡也算大事?!可笑!古往今來,禁宮之內(nèi)有多少生生死死,僅一個嬪妃,算何大事?!”
郭曖本想嚴厲指責她,可悲,身脊突然一涼,只聽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道:“嬪妃而已?那賤婦敢問公主,何等身份之人,能得公主高看一眼?”
“二嫂···”郭曖看著那冷冰的眸子,強行按住升平,說道,“二嫂,升平一向口無遮攔,望二嫂莫往心里去?!?p> 就身份地位而言,就算她往心里去了又能作何?
仍是冷冰冰的眸子,只是,如今看向的卻是手里端著的那盆清水,旋身,走進了屋內(nèi),不做理會。
自那之后,郭家上府之人,再也不見升平的身影,而林若非整日便在李音希身邊忙前忙后,仆人的活她都搶去做,無微不至的照顧她,生怕出一點差錯。
正是這樣拘謹?shù)倪^活,使得林若非有些嗜睡,辰時寤,未初睡,未末醒,戌時寐。
臨近生產(chǎn)的日子,林若非用過午飯,便又去自己的臥房午睡。
趁林若非不在的功夫,李音希舒了口氣說道:“而今看來,若非看開了些。”
尉遲銳有不同的看法,言道:“許是最近忙前忙后,顧不得想了吧。”
坐到李音希的床邊,喂她吃下補藥,握住她稍有些臃腫些的手,囑咐道:”休息會兒吧?!?p> ”你要出門嗎?“
”恩。與父親去辦些事情,很快便回來。“
每每林若非午睡時,尉遲逸便會坐在她不遠處的矮桌上,品茶,看書,偶爾會看她片刻,身旁的白赩則跟著他的動作,累了,便會扒著他的腿,小睡一會兒。
尉遲逸已經(jīng)決定在李音希坐完滿月之后,便帶林若非離開長安,回到武都,若到時她不愿,他便強行將她綁過去。
這個主意,在得到李音希全面贊同之后,更堅定了他的決心。
但當這個決定告知尉遲勝后,他卻請求圣人消去了尉遲逸的一切官職,還罰他在祠堂跪了一日。
然而這一切,林若非卻并未嗅到半點蹤跡···
最近府里,由于李音希臨近產(chǎn)期,上上下下新買進了一批仆人,如今大多數(shù)都交給和田梅朵在教導。
先前在挑選奶娘時,著實也讓林若非傷了很多腦筋,外人信不過,身邊人卻找不著。
最后還是李音希的三哥將他家孩子的奶娘親自送了過來,如今都與穩(wěn)婆在一處候著。
”小姨娘!“顯然此番是做了一場噩夢,尉遲逸快步走過來,看著滿頭大汗的她,寬慰道:“若非,噩夢而已,無事,無事。”
林若非卻慌了神,碎碎念念道:”不行,我要去看看小姨娘。“
慌慌張張穿上鞋,尉遲逸攙著晃晃悠悠撞出門的她,來到隔壁院里,見到床上安詳躺著睡覺的李音希,那顆懸下的心便安然落地。
來時院內(nèi)與屋內(nèi)并未有仆人在,林若非便端起一旁的水盆,準備換熱水,卻被尉遲逸拿過,”我去吧?!?p> 林若非輕聲走到床邊,坐在離進她的肚子側(cè),手輕輕的扶上去摸了摸,漸漸揚起久違的嘴角。
當尉遲逸將水盆端進來的時候,林若非卻突然覺得,身下一熱,用手摸過去,只見,抬手處,一片殷紅。
隨即彈起,身后衣衫盡被染色,她顫顫悠悠掀起被子一角,卻發(fā)覺早已血紅一片。
”醫(yī)師!尉遲逸,快去喚醫(yī)師?。?!“
她身子在尉遲逸快步跑出之后,隨即蹋倒,握住她那冰涼的手,喚道:”小姨娘,你是睡了,是吧?!?p> 雙手緊握,附在臉前,沾染上了淚珠,突然感覺,手間緊了緊,林若非提起精神,湊過去,見到李音希痛苦的睜開了眼睛。
”小姨娘?。。 ?p> 李音希本想提起一側(cè)的那只手,但卻沒有力氣,只聽,她微弱的說道:”林棠,你不許哭了···“
”小姨娘,你別講話,醫(yī)師馬上便來?!八F(xiàn)在害怕極了。
轉(zhuǎn)頭朝外面大聲喊道:”有沒有人在?。。?!嬤嬤!阿萱?。。 ?p> 仍然是沒有人回應,而尉遲逸也不見蹤影,萬分無奈,手間卻給了她勇氣,目光轉(zhuǎn)回來,耳朵湊近,李音希說道:”小棠,你別慌,放心,我不會離開你。我還要與你一同照顧這位小祖宗?!?p> ”好。我們一起照顧他···“聲音全是顫抖。
‘汪汪汪’聽到院外白赩在狂吠,林若非心態(tài)穩(wěn)了一些,強拉著微笑說道:”小姨娘,你聽,白赩也來了。等小祖宗出來,長大些,便讓他騎在白赩身上好不好?“
李音?,F(xiàn)在便是強打著精神,柔弱道:”好···“
神智迷離之際,只覺得耳邊一陣嘈雜,有女人再說‘用力’,有絹布沾水的聲音,身子上還會有一股暖意,雖然很舒服,但卻用不上力氣,睜不開眼睛。
只覺身邊腳步聲頻率越來越快,感知上,覺得眼前忽明忽暗,耳邊越來越吵,當所有力氣都用盡之后,感覺自己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時,耳邊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李希,不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