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非頓時呆住,尉遲逸將它打開,遞過去,問道:“不癢嗎?”
“還好···”
“涂上它,便不會癢了?!?p> 她接過,一手放在袖口處,剛準備掀起時,突然停住動作,抬眼看了看尉遲逸,他反應過來,聊表歉意,“抱歉?!?p> 尉遲逸轉過身,阿萱退出門外,她自己掀開涂上,片刻之后,說道:“好了。你轉過來吧?!?p> 她將那瓶藥返還回去,尉遲逸推辭道:“我天生不招蚊蟲,此物留在我身旁亦是無用?!?p> “尉遲逸,章郎一家與白赩是何關系?”
他說道:“算是白赩恩人。”
“怪不得白赩那么喜歡阿無?!?p> 她又開始吃自己的宵夜,尉遲逸聽完這話之后,問道:“你可喜歡阿無?”
林若非將面湯吞下,說道:“阿無那么可愛,任誰不喜歡呢?!”
見他沒有往下搭話的意思,林若非便扭頭繼續(xù)開吃,看到菜里有豬肝,她便問尉遲逸道:“你可要吃些豬肝?”
“不用。你先慢慢吃,我出門一趟?!?p> 她急忙放下湯匙,追問道:“你要去何處?可安全?”
“去南院?!蹦显耗壳笆枪┙o暗衛(wèi)的住處。
林若非松下一口氣,露出笑容掩飾尷尬,說道:“那快去快回。”
門外阿萱行禮道:“郎君慢走?!?p> 她將門外的阿萱招呼進來,讓她坐在一旁,問道:“阿萱,你可知現(xiàn)在沈慕楓在何處?”
“不知!”
“阿萱”林若非換了一副洞察秋毫的表情,審視著她問道,“你不正常啊!”
阿萱委屈的狡辯道:“阿萱哪里不正常了?!?p> 林若非觀察她的表情道:“你看啊,凡是提到沈-慕-楓三個字,你絕對臉色大變?!?p> “有嗎???”
“當然??!”林若非眼神變得犀利了些,“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阿萱羞紅了臉,說道:“沒有!”
“當真沒有?”
她妥協(xié)道:“我承認,有?!?p> “有什么?”
“他曾救過我,之后有些誤會,反正就是不大待見他?!?p> “有誤會,解開不就好了。再說,沈慕楓也算得上一表人才,與你正好相配!”
“二娘,你是想做媒婆嗎?”
“不是不可以考慮?!?p> “還是算了吧。我們兩個八字不合!”
阿萱將飯食都收拾好,林若非說道:“我看你倆就挺合得來!”
“二娘,天色晚了,洗洗睡吧?!甭洱X笑,端著盤子趾高氣昂的走出門。
這偌大的房屋中又只剩下她一個人,她環(huán)顧了四周,步態(tài)輕盈的走到木制屏風前,伸手摸了摸上面雕刻的海棠花紋。
上面的紋路雖比不上長安房中那扇,可也算得上好手藝。
半開的窗子吹來稍稍刺骨的冬風,但此時林若非倒是很享受這種感覺,不由自主地來到窗子前,任由寒風在臉上拂過。
尉遲逸拿起一旁衣架上的披風走過來,蓋在她的背后,說道:“天氣漸涼,仔細著別著涼?!?p> 她將前面的袋子系好,看著外面略顯漆黑的月色,說道:“也不知肚子里那位小祖宗現(xiàn)在如何了?!?p> “明日暗衛(wèi)會去送信,你可以寫一封問問情況。”
林若非聽聞,旋即轉身,尉遲逸離她只差一拳,她說道:“可我有些字仍是不會,你可愿替我代寫?!?p> “我亦可替你補充?!?p> “好!”
她便想去書房開始奮筆疾書,尉遲逸攔下她問道:“你去何處?”
“去寫信?!?p> “送信不急,明早再寫,仍是來得及?!?p> “那,好吧?!敝荒芡讌f(xié)。
尉遲逸隨后說道:“今日時日已不早,去睡吧?!?p> “那你,”
二人尷尬站立,就像等待這另一個人的命令一般。
沉默片刻,仍是林若非率先開口,似乎是故意大聲朝外面喊道:“二叔!今日若非膽小,二叔可否哄若非睡覺?”
露出喜悅的笑容,聲音變小,問道:“如何?”
話音落下,便傳來關門聲,先是院門,而后是屋門,院門是長壽所關,而屋門自然是阿萱。
尉遲逸則悵然走到矮桌旁,安然坐下,林若非將披風解下,放在衣架上,朝門外道了句,“阿萱,去沏壺茶!”
“是!“靈巧的腦瓜一轉,故意朝著門縫喚了聲,”大娘子!”
”臭丫頭!快去沏茶!“絕對是報復?。?!她心里默默地想。
這句稱謂令她也不知該如何作在尉遲逸面前,所以步子便慢了些,隨后聽到尉遲逸說道:“明日之后,我便會隨章兄處理一些事務,阿無和章嫂便交由你照顧了?!?p> “啊,恩?!?p> 尉遲逸拿出一塊手令,起身走到林若非面前,準備交給她道:“這塊令牌可是隨意差遣暗衛(wèi),送給你。”
“送給我???”林若非驚詫問道。
他肯定答道:“是,章兄在吐蕃擔任要務,暗衛(wèi)亦可保護她們母女安全?!?p> “尉遲逸,章郎到底于你有什么情分?你會如此護他們?”
那一個月是他最不愿意回憶,最不愿意提及,最落魄的一月。
若沒有章藏謝一家的掩護,若沒有白赩的舍命相救,恐怕他早已被吐蕃的軍隊撕成粉碎。
仍然是暴雨天,本該是去幫助郭子儀的尉遲逸抄小路卻遇到伏擊,若不是先前與一條渾身雪白狗有投食之恩;若不是在危難關頭它擋下一刀,給了尉遲逸還擊的機會;若不是白赩冒著生命危險前去找人求救;若不是章藏謝曾受恩與尉遲逸,就沒有然后了···
“我失蹤那一個月,全靠他們救我性命?!焙喓唵螁尉蛯⒆约涸浀目喑豁摲^,他不曾對任何人提及,因為他覺得,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畢竟與大局沒有什么關系,與自己身上,就當是小事,全然掀過便好,不值一提。
林若非知道肯定不是像他的語氣這般輕松,沈慕楓曾經說過的那幾句話,她自然知道是何感覺。
而如今,她也只能當作全然不知,會心一笑,說道:“你放心,我定會保護她母女二人安全?!?p> “你自己也要當心。這座府邸夠大,很多地方也未曾收拾過,若你無聊,你可以隨意布置。府內除了東院和這處以外,全是當地人,你大可讓他們出去采辦。錢財都在書房案桌后面屏風處,你一去便知。若找不到入口,就去問沈慕楓?!?p> 這也算得上是說話最多的時候吧,沒想到是交代這些雜七雜八,想來他從不會管的事情。
或許,這就是一家之主該有的風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