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出了西街之后尉遲逸松開了手,林若非見他面頰微紅,問道:“你竟怕狼?”
“不是?!?p> “既然不怕,那又為何如此緊張?抑或是”打量一圈說道,“慌張!”
尉遲逸岔開話題道:“前方幾步有家食肆,去那里吃點東西吧。”
“都行。”若有所思,跟在尉遲逸一側(cè),是不是回頭看看那草地處,卻不想在剛走幾步后,里面竟有一衣冠不整的男子站起,隨后懷里還有一個青樓裝扮的女子。
她隨即轉(zhuǎn)過頭,快步追上尉遲逸,眼神亂轉(zhuǎn),心跳加快,臉也越發(fā)紅潤。
如此一來,那草地里是何‘惡狼’便一目了然!怪不得當(dāng)初林澤不讓她去里面。
“尉遲逸,其實在你去戰(zhàn)場那一個多月,牡丹來找過我?!?p> 食不言寢不語是在于闐國與道觀養(yǎng)成的習(xí)慣,所以放下了筷子,認真答道:“我知道。”
“我從未與你透露過半句吧,你是從何處得知?”
“暗女?!?p> “暗女?”她認真想了想,問道,“父親設(shè)宴那次,可是暗女將我抱回?”
尉遲逸點了點頭,“是?!?p> “但,為何我感覺那人不是暗女呢···”
“她自不是暗女?!?p> “何解?”慢慢的接近自己心中難以置信但萬眾期盼的那個答案。
尉遲逸答道:“那人自稱是你姨娘?!?p> “江姨娘?!”
激動的聲音惹得店內(nèi)的人都紛紛看過來,略顯尷尬。
“她并未透露姓氏,只道是你姨娘?!?p> 林若非又問道:“那你看她樣貌如何?不對,她頭上可戴了惟帽?”
“并未。年歲應(yīng)與大嫂相仿。”
“那便對了!我這位姨娘醫(yī)術(shù)了得,沒準還能治好母親身上所纏之惡疾呢!”
尉遲逸略顯失望道:“可她已離開長安了?!?p> “那倒是有些可惜···不過也無妨,如今那惡疾已被醫(yī)師控制住,堅持吃藥便無大礙,你也不必太憂心?!?p> 眼神略顯溫柔,說道:“多謝?!?p> “啊,無事,有什么可言謝呢···”緩解尷尬氛圍,撥了撥頭發(fā)。
尉遲逸伸手為她盛了一碗湯,遞過去說道:“這些時日你不辭辛勞照顧母親,當(dāng)很讓我心中有愧。”
“是你母親,也是我母親??!我理應(yīng)如此!”獻上一笑。
用完飯,二人便接著在大街上漫步,偶爾看東看西,不知道的地方就問尉遲逸,他也耐心為她介紹。
談東談西又回到了江華身上,林若非驚訝問道:“三哥與你告別時,身側(cè)當(dāng)真是我那位江姨娘?”
“恩,是。而且薔薇也是他們二人親手抓獲?!?p> 林若非嘀咕道:“他們兩個之前可是冤家,怎會在一處?”
不過想想蒙絡(luò)和蘇好那種性格迥異的人都能共事,想來也是沒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那為何三哥都未來看我一眼?”
尉遲逸為林澤找理由道:“應(yīng)該是身纏要事,脫不開身吧。盡管如此,在你昏迷時,他還來過數(shù)次?!?p> “你少為他開脫。三哥什么樣我還不清楚?!?p> “不過啊,說來也奇怪,你這人說剛正不阿一點都不過分,怎么到了三哥這處,便處處包庇他呢?!”
還沒等他回答,她便接著道,“看來你與三哥當(dāng)真是好兄弟呢!相比之下,蒙絡(luò)就差了些?!?p> “也不差?!蔽具t逸接著說道,“我們?nèi)穗m獨立,但亦有相同之處,相較于其他師兄弟,我們算是互為知己吧。”
知己啊,我曾經(jīng)也有過一個知己···只不過如今天涯異路,再無相交時。
見她突然停住腳步,尉遲逸問道:“怎么了?”
“無事,只不過想事情有些入迷?!?p> ‘汪汪!’身邊傳來狗吠聲,林若非頓時一驚,伸手拉住了尉遲逸的衣袖,四處張望道:“狗在哪?”
一旁蒸餅店的主人走出來,賠禮道歉,“郎君,娘子實在對不住,我馬上將他弄回屋里。”
林若非識得這女子,她家蒸餅做得極為好吃,緩解了情緒,眼睛卻令自己大吃一驚。
“等等!”林若非喚住那女子。
那娘子并沒有回頭,而是微微側(cè)身,像是在掩藏什么東西,“娘子還有何事?”
“剛才那幾聲犬吠,可是”
“若娘子無事,小店要關(guān)門了?!?p> 林若非上前走了幾步,勸阻道:“如果真是,我可以救他。”
蒸餅?zāi)镒訉⒛怯淄υ谥由?,看著他像狗一樣的發(fā)瘋,止不住的流眼淚。
在尉遲逸的陪同下,林若非靠近些看了看他的狀態(tài),松了口氣道:“還好,中毒不深?!?p> “有救嗎??”聲音都是顫顫發(fā)抖,充滿無助。
林若非從袖中拿出一個精致小瓶,遞給尉遲逸說道:“先碾碎,兌水讓他服下。”
“我去吧!”
“你先做下,與我好好講講這是怎么一回事?”
那藥服下之后,幼童倒是安生了不少,而后便陷入昏睡,好在身上并沒有開始長狗的毛發(fā),也并沒有特別怕水。
“看這娃娃病癥應(yīng)是剛被咬傷不久,為何都沒帶他去抓藥呢?”
那婦人聽了這個之后淚流滿面,哭道:“都怪我這命不好,連累了我兒??!”
林若非見她并沒有想說明白的意思,便問道:“孩子他父親呢?”
“他?!”竟不想這一問,問到了痛點上,那婦人指著里屋罵道,“若不是他,阿寶如今也不會是這副模樣!那錢明明是要給阿寶抓藥用,可他!可他···卻帶去了···帶去了平康坊?。?!”
尉遲逸剛將藥端出,就聽到林若非怒拍桌子,不快道:“不是人!王八蛋!他在哪??”
“還能在哪···”
林若非看了尉遲逸一眼,又向那婦人說道:“這藥你先讓他服下,還有這些錢,去給孩子買些補品?!?p> “不行不行!娘子已經(jīng)幫我們多次,這錢是萬萬不能收??!”
“你就收下吧!大不了日后多送我?guī)讉€蒸餅!”
那婦人準備向林若非下跪,卻被她扶住,只聽婦人抽噎道:“賤婦何德何能遇到娘子你啊??!”
“你正德正能,自然能遇到我。好了,快讓孩子吃藥吧?!?p> “恩恩!”
他二人相看一眼,便齊步出了店門,尉遲逸問道:“現(xiàn)在可要去?”
“先不,要帶點東西?!?p> 進了院門之后,便命女婢去傳阿萱,阿萱火急火燎跑過來,見他二人并肩站一起,先是吃了一驚。
“阿萱,你快過來!”
“是!”
林若非坐在銅鏡前,指著自己臉頰說道:“這,幫我在這畫點東西。”
“???”
“別啊了,快畫吧?!?p> 阿萱看了尉遲逸一眼,而后便拿起筆細心的為她在右側(cè)臉上畫了一個海棠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