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一旁朗朗讀書聲,透過海棠花雕琢的窗欞,只見翠衣翩翩的女子在學(xué)堂踱步,觀察小郎君和小娘子們茶藝手法。
嘴里仍細致講著:“茶藝之本為純,茶性之純正,茶主之純心,化茶友之純凈;茶藝之韻為雅,沏茶之細致,動作之柔美,茶局之典雅,展茶藝之神韻;茶藝之德為禮,感恩于自然,敬重于茶農(nóng),誠待于茶客,聯(lián)茶友之情誼;茶藝之道為和,人與人之和睦,人與茶、人與自然之和諧,系心靈之摯愛。皆懂否?”
朗朗上口,“懂?!?p> 一位身著道袍郎君推門走進,學(xué)生皆受禮,后,專心泡茶。
道袍郎君與女子掩住門,來到庭院中,郎君開口稱贊:“先前所請泡茶娘子皆不及你半分,若不嫌棄,就請留于此?!?p> 娘子一口回絕,“甚感嫌棄。丹藥可帶?”
拿出一個棕色藥瓶,“自然!”
“多謝!”將藥瓶小心放于自己袖中,“馬匹在何處?”
郎君指路,卻聽到頭山盤旋白鷹一聲敖叫,落于娘子肩頭。
娘子卻突然加快了腳步,箭步上馬,飛快駛于蜿蜒小路,片刻不曾停歇,來到了吳郡林府。
奴仆看到小娘子肩膀上抓著白鷹,便知來者身份,急匆匆地引領(lǐng)著來到產(chǎn)房。
小娘子進到產(chǎn)房后將白鷹扔給一旁的侍女,徑直走向李楊帆。
“江華···”李楊帆有氣無力喚出來者地名字,并死死的抓住她的手。
江華一手緊握她的手,另一只手探上她的脈搏,片刻,李楊帆滿臉淚珠,“江華,幫我保住孩子?!?p> 拿出棕色藥瓶,倒出丹藥,“服下?!?p> “不要,江華,孩子!我只要孩子?。?!”死死的攥緊她的手。
江華將丹藥收好,拿出了針包,瞥了林博識一眼,“都出去!”
林博識得到李楊帆的點頭后,將侍從全部屏退,自己焦灼的站在門外踱步。
三針下去,自然生產(chǎn),卻傷了母體的元氣,屋外眾人聽到嬰兒啼哭聲后也沒敢推門而入,直到滿手是血的江華走出,眾人才急忙進去。
合家團圓大和諧。
侍女將房間收拾干凈,一個個進獻美言,得到了賞賜,最后屋子里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林博識將孩子抱在李楊帆身前,“你看,是女兒?!毖哉Z中盡是欣喜之意。
“嗯。賜名吧?!?p> 欣喜掛于臉上不曾消退,完全沒有快到而立之年的成熟,“糖兒怎么樣?”
“取于何字?”
“蜜甜純正為糖也?!?p> 李楊帆片刻搖搖頭,“江華之愛,垂絲海棠。不如便取此字?”
“娘子秒哉!”環(huán)抱林棠滿屋亂轉(zhuǎn),懷中嬰兒除了剛出生時的幾句啼哭聲,在生父懷里卻只是呼呼沉睡。
將嬰兒交給奶娘,幫已經(jīng)熟睡的娘子掖好被角,出了院門,發(fā)現(xiàn)江華并未離去。
看到林博識走出,江華對他并未有什么好臉色,“楊帆如何?”
“多謝江娘子妙手!我家娘子與女兒并無大礙?!?p> “鱉頭五個,龍滑八錢,燒煅共研細末,燙水沖服,每日三次,每次六至九克,此藥可適當放些蜂蜜,定要讓她次次服下?!眹诟劳旰?,便甩手離去。
林博識并未感到失利,反而在她離去的方向恭敬作揖,以表感謝。
回到暫居的竹屋,較小柔弱的聲音從她耳畔中傳來,“所殺何物?”
“暫且未殺?!?p> 院中小娘子起身,嬌小的身影圍著她打轉(zhuǎn),嗅了嗅她的手,“嬰兒?”
“嗯?!?p> 向后退了退,露出邪魅笑容,“扔在何處?”
“此番是救人,未曾殺生?!?p> 看著她認真甚至有些惱怒的表情,認定所說是真,便了無情趣,盤腿坐下,“無趣!”
江華亦是落座于她的對面,斟上一壺江華苦茶,習(xí)慣的氣味,珉上一口,端然若存。
放下茶盞,“此番你來所為何事?”
低沉的目光審視著江華,悠悠開口:“蒙肅安否?”
“尚且悠哉。”
小娘子邪魅一笑,眼神中盡是不屑,“悠哉?怕是不記得觀前杏樹。時候不早了,先行告退?!?p> “慢走。”
微風(fēng)揚起,紫竹沙沙作響,給這份平靜增添了些許情趣,江華進屋拿起琵琶,淡淡彈起。
三日之后,江華在院中作畫,李楊帆走進,滿臉笑意,“江華?”
停下正畫海棠枝椏的筆,“月子未滿,不宜下床?!?p> 江華將她引進屋內(nèi),為她身上多加了一層衣物,“女兒尚且安好?”
“一切安好。姑娘名喚林棠,垂絲海棠?!泵鎺σ饪粗A的反應(yīng)。
江華只是淡淡一應(yīng),看了看窗外,“微風(fēng)暫且小過,此時回府尚佳?!?p> “送我可好?”
默默跟在身側(cè),任憑李楊帆談笑生風(fēng)生,江華偶爾會恢復(fù)淡淡一笑,直到在府門前看到無人照料的棄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