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簾再次被揭起,譚蘭欣以為是沁香,抬眼一看,是周允宸?;謴统IT蘭欣伸手過去,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她才會和周允宸唱反調,因為大周比西蜀更嚴格的,就是綱常。
回到瑾王府,并不是意味著可以休息了,還要接受妾室的拜禮。所有人都早早在前廳等著了,譚蘭欣看了一眼,只有李嘉未到,據(jù)說是因為周兮婼中午鬧肚子,現(xiàn)在有些高熱,又吐了奶,脫不開身。周允宸吩咐杜大夫和于大夫都去沐清園隨時候著,轉身上座。
譚蘭欣一言不發(fā),這份偏愛,當真是無人能及。安靜坐著,譚蘭欣懶得說話,默默受禮,只是點頭示意,只有在蔣清茵跪地的時候,唇瓣微微一笑,和蔣清茵友好對視。
妾室都離去后,譚蘭欣舒了口氣,現(xiàn)在她可以去洗漱換衣服了。起身對周允宸屈膝,接著轉身就走。但是右臂被身后的人大力拉回,譚蘭欣吃痛的咬住下唇,左手撐在周允宸胸口。
“王爺,小郡主身體不適,你還是去看看的好?!弊T蘭欣低頭說著,眼前周允宸的衣服,映在眼里,衣料華貴,繡工精致。想起自己剪掉的那條腰帶,正合他平時喜歡穿的衣服顏色,只不過都用不到了,又不由想笑自己。
他從不缺少錦衣華服和女人的討好,自己還去自找難看。不過那種事,她再也不想做了。
“怎么,現(xiàn)在是瑾王妃了,再沒有人能忽視你的存在,也沒有人會輕易動你了,是不是覺得你也不需要看我的臉色,不需要謹小慎微了?”周允宸低頭看著她,那礙眼的珍珠眼簾,讓他看不清譚蘭欣的表情。
“王爺所言極是,本來臣妾還想,還要怎么做才能回到過去,現(xiàn)在看來不需要了。畢竟過去,也只是那樣不堪回首而已。”譚蘭欣說著唇瓣微揚,的確如此,他們之間的美好回憶,寥寥可數(shù),有什么可懷念的,以后這樣相見不歡的日子,還很長。
“來人,王妃累了,帶她回去歇息?!敝茉叔钒櫫嗣?,松開她,門外丫頭魚貫而入,請譚蘭欣去了掬水園。
“都下去吧。”到了浴房,譚蘭欣對身后的丫頭說,丫頭們面面相覷,只好退到門外。這個浴房,她也不是第一次進了,只是不知道,還有誰用過。想這些也是毫無意義,有些東西存在,就是給人用的,有些人活著,就是為了得到某些東西。
豹頭的噴水口,涌出溫熱的泉水,巨大的水池里,已經撒了很多花瓣和香料,整個房間里,馨香溫暖。自己卸下釵環(huán),褪去衣物,沒入池中,有時候,譚蘭欣覺得識水性也是一件壞事。她多想,用這池水淹沒自己,一了百了。
很久之后,蒙歡敲門了,譚蘭欣都忘了自己在水里泡了多久,聽到聲音,起身去里間穿好單衣,才讓她們進來。
丫頭們動作輕柔的為她擦干頭發(fā),簡單的梳起,穿上輕便的衣服,蒙歡說周允宸讓去用晚飯。
反正是兩個人簡單的吃個飯,也不需要多準備,譚蘭欣嗯了一聲,既然他還是讓丫頭來說了,剛晉了王妃,那么多人盯著,自己也不能太過分,還是去了。
周允宸已經換了一身墨色衣服,是漱洗過了,頭發(fā)半散著,這樣的時候,他看上去才近人情些。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抽空去沐清園一趟。
譚蘭欣自然不會問,看到桌上蓋著銀盤的飯菜,想是因為自己來的慢了,就先蓋著,不過她雖然餓了一天,卻也不怎么想吃。
丫頭們麻利的撤了銀盤,房間里瞬間都是香味,一色蜀菜,還是熱的。但是譚蘭欣并沒有多少情緒波動,又是這樣,吵過鬧過情緒了,轉身做些小把戲來哄,時間長了,傻子也長記性了。
周允宸伸手拉她入席,譚蘭欣不著痕跡的故意縮了一下手,并不接觸他,反正旁邊丫頭都低著頭,根本看清兩人的小動作。
周允宸看她一眼,也沒有說什么,連臉色都沒有變化,入座安靜的吃飯。
“臣妾吃好了,王爺慢用?!睕]吃幾口,譚蘭欣就放下了碗筷,利索的擦手凈面,并漱了口。周允宸并沒有轉頭看她,卻也不吃了,銀箸不輕不重的一丟,丫頭看他臉色,識趣的迅速撤了碗碟,低頭退去。
丫頭走了,就沒人伺候周允宸漱洗,安靜了片刻,譚蘭欣才去洗了帕子,遞過來,周允宸接過擦了,自己端了茶水,漱了口。
譚蘭欣放下托盤,看他無事了,又要轉身,卻被周允宸擋住去路,門被他一下關上。
“王爺金屋藏嬌,又有佳人解千愁,何必總跟臣妾這個不識趣兒的過不去?”譚蘭欣這才和周允宸對視,她越來越看不懂,他的表情和眼神,那些是真,那些是假。
本以為要有一場爭吵,周允宸卻給了她一個擁抱,譚蘭欣沒有拒絕,但是一切都太晚了,她根本不會再輕易感動。
如果那個雷雨之夜,他愿意俯身抱她一下也好,她要的并不多。周允宸的唇瓣,吻在她左耳耳垂上,譚蘭欣忘了,什么時候不再那么敏感了。但是她還是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氣息撲到脖頸上,他說了什么,只是聲音太小,她并未聽清。
這一夜,譚蘭欣睡的很不好,她已經不再想習慣這種感覺了。但是以后作為王妃,一個月里,按規(guī)矩,最少要有兩天,周允宸應該留宿綾玥居的。
早上,周允宸睜開眼,看到雙眼微紅的譚蘭欣已經醒了,抬手撫過她的臉頰,譚蘭欣閉上了眼睛。
有時候,失落不是從那個人的疏遠開始的,而是她不愿意再為你落淚的時候。
輕輕吻了一下譚蘭欣的額頭,周允宸起身拉了鈴,丫頭們捧著銀盆進來了,周允宸漱洗的時候,譚蘭欣也起來了。
周允宸束完發(fā),她也差不多收拾好了,只是簡單洗了臉,不出門的時候,她就沒心思做多余的裝扮,收拾起來并不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