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初夏,此刻清風(fēng)徐來,綠樹成蔭,蟲鳴鳥叫,深山里萬籟有聲,聲色迷人。
盧猛如今也打扮成了蠻族人模樣,穿著麻衣,除了還沒有抹碳紋身,和蠻族人沒有什么兩樣。
河灘上三個蠻族人影心情愉快,勞竹也覺得有必要表演一下自己的拿手好戲。
在左河上游,那里有一片高聳入云的絕壁,是歷代族長的葬身之所在。
蠻族人實行的是懸葬,也就是現(xiàn)在所見的懸棺。只是蠻族人那時候還不能制作棺木,而是簡易的木板,把尸體放在木板上,然后懸于絕壁上,任其風(fēng)干。其目的不言而喻,山里猛獸太多,不管葬在哪里,都會被野獸吃了。
他們崇拜和敬重祖宗,尤其是族長,所以想到了懸葬方式。
每次懸葬,則全族出動,用最牢固的藤條,將尸體和木板吊于空中,由攀爬好手爬上絕壁,實行固定,整個過程要三天才能做完。
蠻族人不缺攀爬好手,不過,類似勞竹這樣天生高手,卻不多見。
為了實行懸葬,族里不少攀爬者摔死于懸崖下,這也是壯年漢子死于突然的一種。
勞竹一手拿著心愛的寶劍,一手拉著盧猛,進(jìn)入小路,繼續(xù)前行。
小路在此分成三條,去往三個捕獸點,但已經(jīng)沒有了路,只是經(jīng)常走動形成的小道,僅僅是分開兩旁的荊棘野草,只夠一個人進(jìn)入,一隊人則必須前后行進(jìn)。
勞竹10歲以后就跟隨勞雷他們來收取獵物,這一帶很熟。后來族長看上他對他進(jìn)行培養(yǎng),才比較少出來?,F(xiàn)在他練習(xí)攀爬,一般都在寨子附近只有幾丈高的懸崖上,或者只練習(xí)爬樹。
走到日上中天,三人才來到絕壁處,這里族人叫連天崖。即表示絕壁很高,也表示葬于此地的族長可以很快升天。
勞月牙可是第一次來,路上不斷叫苦,勞竹帶著月牙到連天崖,如果被族長知道,可是要受罰的。因為月牙是女孩,來到離寨子這么遠(yuǎn)的地方,這么危險的大山深處,族人都不會答應(yīng)。
盧猛還不知道勞竹要他來這里做什么,問了幾次,勞竹都神秘地笑笑,孩子的心理大體是這樣,希望給人驚喜,讓人夸贊。
盧猛抬頭望去,連天崖高不可攀,上面懸空掛著五六塊木板,已經(jīng)不多了,有些已經(jīng)風(fēng)化腐斷。
勞竹邊比劃邊解釋說這里是葬祖先的地方,那頂上大木板,躺著族人的祖先。
盧猛似懂非懂地點頭。
絕壁上長著零落的樹木,石壁嶙峋突兀,飛鳥盤旋。
勞竹將麻衣脫下,只留著遮羞之處,運了一口氣,飛身先上了一個蒼天大樹,嗖嗖地吊上樹枝,如猿猴般靈巧,又從這一棵樹跳往那一棵樹,再跳躍,連著過了幾棵樹,逐步靠近絕壁。
在離絕壁最近的一棵樹上,勞竹又一次運氣,瞅準(zhǔn)壁上一個抓手的石塊,說時遲那時快,縱身而去,牢牢地把住了那塊石頭,他已經(jīng)像壁虎一樣貼在了絕壁之上。
勞竹這時回頭,對著懸崖下方的兩個人點頭頷首,一臉驕傲。休息片刻,便又運氣,兩腿發(fā)力一蹬,奮力向上。
剛開始似乎還有些吃力,左右搖擺不定,但此后越爬越快,盧猛連抓手的地方都還沒看清楚,勞竹便竄身,手腳并用,一眨眼,就到了數(shù)丈高的地方。
盧猛暗自稱奇,想不到蠻族寨子,竟然有這等神人?他由此想到自己以后的任務(wù),覺得勞竹會是自己一個很好的幫手。
勞竹在絕壁上站穩(wěn)了,空出雙手朝他們招呼。
嚇得盧猛額頭冒汗,手腳冰涼,在底下發(fā)聲狂喊:“下來,勞竹,快下來,別出事??!”
勞竹抿嘴一笑,轉(zhuǎn)身繼續(xù)向上,此時已經(jīng)到了絕壁三分之一的高處,遠(yuǎn)遠(yuǎn)地看他十分享受攀爬的過程。
勞竹一直向上,差不多絕壁一半的高度,那里有一個懸葬,停了下來。
這時候,雙方的喊聲都早已聽不見了。勞竹在絕壁高處,風(fēng)聲呼嘯,哪里能聽見盧猛的喊聲。
盧猛也不敢再喊了,他擔(dān)心孩子分神,一不小心就墜落下來,那他一定成了族人的罪人。他只能屏住呼吸,等待他安全歸來。
勞竹爬在興頭上,不僅沒下來,還跳躍著翻身爬上了懸葬的木板。那里原本擺放的尸體早已風(fēng)干,他站在獨木上,喊道:“上來啊,上?。 ?p> 底下兩個人哪里聽得見。
不過隨即,勞竹就蹲下了,在上面研究著什么,好像是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但只有一會兒,便又恢復(fù)了孩子似的頑皮。
勞竹啟動了表演模式,慢慢走到木板的最邊緣,其所作所為讓人心驚肉跳,假如獨木腐朽斷了,可就不得了了。
良久,他跳離獨木,再次附身在石壁上,開始下來。
盧猛半刻不敢分神,呼吸變得無比急促,焦急萬分,勞竹下來的每一步都讓他提心吊膽,月牙嘴里也一直在怪罪勞竹,念叨著說:“快下來,我不要哥哥上去,下來哥哥?!?p> 一直等勞竹往下跳到一棵樹上,兩人還是不放心,生怕樹枝斷了,摔傷了他??蓜谥癫⒉辉谝?,他又在樹上猴子一般蕩了幾圈,方才跳到地面上。
下來后,勞竹首先比劃著說:“太奇怪了,上面木板上,有好幾個竹筒,很大,里面有水?!?p> 盧猛先是趕緊伸出兩個大拇指,對他表示佩服,并且一把將他抱在懷里,心里說:“這個小祖宗,你可安全回來了?!?p> 勞竹比劃著環(huán)抱的樣子,指著大毛竹,盧猛明白了他的意思,問他:“怎么會呢?”
勞竹搖搖頭表示他也搞不懂,他指著空中其他懸葬說:“不知道那些是不是這樣?”
盧猛覺得現(xiàn)在沒工夫管這些,這地方萬年不見人跡,難道還真有鬼不成?一定是懸葬的某種需要吧。
首要的任務(wù)是趕緊送這兩個孩子回寨子,出了差錯,自己雖然能再次跑進(jìn)森林,可這回不見得還有那么好的運氣,躲得過猛獸毒蟲,能安全穿越大山嗎?而如果回寨子,馬上就將被蠻族人殺了吃肉。
勞竹得意萬分,拍了拍手,重新拿過心愛的寶劍,指著懸崖頂處,笑著說:“我還可以上去的?!?p> 盧猛不住點頭表示同意,勞竹的身手或許對自己將來有著莫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