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終于被抬進(jìn)了寨子。
首先映入它眼簾的,是那四堆金燦燦的金石堆,每一堆都有人那么高,至少幾百上千斤,雖然不是純金,那也從來不曾見過。
它咧著嘴笑了,想翻身,卻扭著了傷口,想喊又喊不出。
蠻族人本身就怕它,金石在他們眼里和泥土石頭沒有區(qū)別,想不出這魚妖激動個啥,險些丟下它。
魚妖自覺表現(xiàn)過度了點(diǎn),不住地對蠻族人點(diǎn)頭示意感謝。
又走幾步,看到每個茅草屋子前掛著又純又大的金塊,這下不能自持,喉嚨里咕嚕咕嚕冒煙,眼睛久久離不開那些寶貝。
其實(shí),勞家寨子的金塊、金石、碎金遠(yuǎn)不止這些。因?yàn)橐淮未斡米畲髩K的金塊替代之前的,那些原先較小的金塊,被丟在屋前屋后,地上到處都是,陽光下變成一個金光閃閃的世界。
還有,去河灘的路上,也隨手丟著許多的金石碎金。多少年了,這些金子沒有什么變化,連光澤都還是那么鮮亮。只是除了辟邪,毫無用處。
這個神秘的地方盛產(chǎn)黃金。
恰巧的是,勞家寨的先人選擇了此地定居。
老族長把魚妖安排在右側(cè)最邊上的那間破爛的茅草屋子里,這是一間已經(jīng)被遺棄的屋子。
然后,他帶著幾個族人去給他診病。
魚妖感覺到了安全,進(jìn)屋后,疲勞使它不顧一切地睡著了。
老族長是草醫(yī),他有一定的見識。隨手一診斷就有了判斷:這只所謂魚妖,它流的血,是人類的血,溫?zé)岬难?,鮮紅的血。
這個怪物不是妖,他是異族人,是和族人一樣的人類。
異族人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他是怎樣穿越大山進(jìn)來的?為什么森林里的猛獸毒蟲放過了他?
這些問題困擾著族長,更困擾著所有的族人。
他的身上,到處都是傷痕,不僅有森林里所受的傷,還有利器傷害而形成的疤痕。
他不能說話,主要是由于過度叫喊失聲的。
他的鱗片,其實(shí)是一件可以抵擋傷害的衣裳,厚實(shí)而堅(jiān)硬。
異族人,他們顯然過著和蠻族人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他來勞家寨子所為何事?
不得而知,不得而知!
診病后,族長帶著這些問題回到了象征族里權(quán)威的石屋,他把族人召集起來,一起來討論這些問題。
“這是個異族人,他受了很重的傷,但是并不難醫(yī)治,作為族長,我不敢現(xiàn)在就給他用藥?!?p> “不是魚妖嗎?”眾人不解。
“不是魚妖,妖怪的血是冷的,據(jù)說也不是紅色的?!弊彘L說,“如果真是妖,餓得都快死了,早就把我們吃了?!?p> 沉默,大家都在思索。
“那么,他來我們寨子做什么?”有人問道。
誰也不知道。
“如果是人,他就會說話啊,他怎么不說話呢……”良久,勞竹插嘴說。
“休息幾天,吃飽了,不用幾天就能說話了,他在大山里喊啞了嗓子。”族長一邊解釋,一邊憂心忡忡,“不知道這個異族人傷好以后會怎樣啊……”
“異族人?怎么祖宗從來沒有說過有異族人?”有人不解。
“天神還是山神派來的?!?p> “不用擔(dān)心,他的腿傷應(yīng)該沒那么快好,”勞雷說,“他真要反了,我就摔死他。”
眾人點(diǎn)頭稱是,最終決定不能見死不救,先讓異族人開口說話,了解他的底細(xì)再說。
族長也勉強(qiáng)同意,他叫人給異族人送去了最有營養(yǎng)的竹雞煮筍,自己動用了祖?zhèn)鞯慕^密醫(yī)術(shù),給異族人用了藥。
才三天過去,異族人便恢復(fù)了血色,慢慢地,他開始發(fā)聲。
族人匆忙間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異族人說的話,他們一句也聽不懂。
蠻族人天真地以為,只要是人類,應(yīng)該都說一樣的語言,顯然,蠻族人幼稚得可笑。
于是,出現(xiàn)了半躺著的異族人和十幾個甚至更多站立著的蠻族人,手舞足蹈地比劃一整天的畫面,雙方都搞不明白對方說了什么意思。
蠻族人要問的問題很多,人也多,七嘴八舌,手腳并用。
總而言之目前就幾個問題:你到底是人還是妖?你吃人嗎?你會把我們都吃了嗎?你還有同伴嗎?你從哪里來?你要干什么去?
異族人看著眼前一伙披頭散發(fā),描紅畫綠,衣裳襤褸的蠻族人,他們個個群情亢奮,哪里抵擋的住,精力也吃不消啊,就敷衍著回答。
他更想知道,你們這么多金子,能不能給我拿一些?
雙方根本談不攏。
又幾天過去了,異族人除了行動不便,身上的傷都在快速恢復(fù),他不禁對原始人的草醫(yī)技術(shù)暗暗稱奇。
族長是用了點(diǎn)心眼的,他有意不給異族人的腿傷用藥,只要異族人還癱著,族人就不怕他。
時間雖然過去了,雙方的溝通卻沒有什么進(jìn)展。問題不是雙方笨,而是蠻族人太多,不曉得應(yīng)該回答哪一個。
族長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幾天下來,這么個搞法不妥啊,族里的事情也耽誤了。
族長下令成年人和女人不能再靠近他。
看來這件事,又得讓勞竹去做,一個是可以不用讓勞竹跟族人去出工,另一個是考驗(yàn)一下勞竹的能力。
勞竹對這件事也很上心,他孩子般的好奇和善良,容易取得異族人的信任。他一口答應(yīng)下來,由他和異族人深入溝通。
可勞月牙擔(dān)心勞竹被異族人吃了,幾乎形影不離跟著,族長也沒有強(qiáng)行不讓,由著她。
只有他們?nèi)齻€人的時候,溝通就方便多了。而且給異族人吃飽了,不至于會吃掉勞竹和月牙。
經(jīng)過幾天的交流和比劃,勞竹不能完全肯定,但差不多搞清楚了一些基本情況。
異族人指著自己,說:“盧,盧?猛——”
“是不是叫你盧?”
異族人點(diǎn)頭,又搖頭:“盧——猛?!?p> 他叫盧猛。
“你吃人嗎?”勞竹長大嘴巴,假意對著勞月牙咬去,然后疑惑地望著盧猛。
盧猛搖頭,指指自己,又指指勞竹,兩手握在一起。
勞竹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是,他不吃人,和我們族人一樣,可以在一起。
不過,最令勞竹不解的是,盧猛似乎一直要問關(guān)于金子的事,總是指外面,比劃著發(fā)光的樣子。
金子那么多,你要的話,自己拿啊,有什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