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都北城區(qū),斜街,百姓胡同,梧桐小院。
花溪坐在竹椅上,白月霜拉著花溪的右手道:“你是不是受傷了?有一股血腥味,那兩個男人是誰?”
花溪將昨晚發(fā)生的事都告訴了白月霜,當(dāng)然藏在阿銘懷里躲避追查和被阿銘抱著下馬車,花溪都沒說,隱去了。
“花溪,那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我還打算在平樂樓里干活,打探消息?!?p> “這恐怕是不行了。昨晚平樂樓里的人都被查了個遍,你在去那兒無異于是往刀口上撞。昨晚上元大都就開始加強(qiáng)了戒備,花溪這一個月你還是好好養(yǎng)傷吧,等傷好了,再做打算?!卑自滤脕硭幭?,給花溪重新上藥。
“那也只好這樣了。”花溪閉上雙眼,將頭椅靠到竹椅背上休息。
“花溪,襄陽城破了,呂文煥帶著襄陽城降了元軍。”
“呂文煥這個貪生怕死的家伙!”花溪用盡了她的氣力說了這句話。
“花溪,襄陽城破前,樊城就被元軍拿下了,據(jù)說死了好多人,樊城近乎被屠城。襄陽城孤立無援,呂文煥就帶著守軍、百姓降了元軍,保住了性命,沒有什么傷亡,也許他有自己的苦衷。”
“那我哥哥拼了性命去救襄陽,可最后卻落得這個結(jié)果。你說呂文煥他是有苦衷,那我哥哥的命就不是命嗎?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花溪努力地抬起頭,不讓眼睛里的淚流下來。
“花溪,對不起。”
花溪閉上眼睛,一行清淚從眼里流出,淌在有點蒼白的臉頰上,她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花溪,你累了,我扶你去休息?!卑自滤獙⒒ㄏ錾洗玻w好被子,“桌子上有水和干糧,等我干完活回來?!?p> 白月霜鎖好門,就去東城區(qū)的御藥苑干活去了。
馬車在皇宮的門口停了下來,阿銘和烏恩下了馬車,步行至皇宮正門口,侍衛(wèi)見十王子來了,放了行。
阿銘和烏恩從欞星門進(jìn)去,穿過太液池,往太子府走去。
阿銘跨入太子府的大廳中,內(nèi)監(jiān)進(jìn)去通報。
“十王子,有請?!?p> 阿銘進(jìn)入真金的寢宮中,烏恩守在大廳內(nèi)。
“參見太子?!?p> “十弟,請起?!闭娼鹋P坐在羅漢榻上,“來人,賜坐?!?p> 阿銘在錦凳子上坐下。
“二哥,我今天帶了幾只高麗參來看看你。聽說昨晚二哥遇刺了,不不知道二哥可有受傷?”阿銘看著真金說道。
“無大礙,就是劃開了道口子?!闭娼鹂瓷先ッ嫔绯?。
“二哥,刺客抓到了嗎?”
“還沒有,皇宮內(nèi)外加強(qiáng)了戒備,正在搜查。”
“那二哥抓住那刺客打算如何處置她?”阿銘用好奇心很重的語氣問道。
“這個,還沒想好??上Я?,她要是只是一個青樓女子該多好,我便要收了她做妃子。不過我們部族也不會顧慮這么多的,弟弟,你說是不是?”真金若有所思。
“二哥,這是看上這刺客了?”
“十弟見笑了,可惜我還沒見著她的臉,我一定要看看這女子到底長什么樣子?!闭娼鹫f到這女子便來了興致。
阿銘笑了笑道:“二哥被你看上的女子可不簡單呀,還是朵帶刺的玫瑰?!?p> 真金也笑起來,阿銘與真金聊了一些家常便告退了。
阿銘走在皇城又長又寬的石板道上,他抬頭望向天空,不知道這一次,老天也會不會給他這個機(jī)會,成全他一次。
傍晚白月霜回到梧桐小院中卻不見花溪的蹤影。
“花溪,花溪!你在哪兒?”白月霜將梧桐小院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就是不見花溪。
白月霜這下急了,這都快要宵禁了花溪去哪兒了。
花溪此時正在西城區(qū)的鼓樓頂層上面,初春的北方還是非常寒冷的,寒風(fēng)吹得花溪的臉通紅。花溪緊了緊衣領(lǐng),也不知道為何,今天的她心情很不好,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也不知道去哪兒,就尋到了這個平時很少有人上來的鼓樓。花溪在頂層室外環(huán)樓的走廊上吹了一會兒風(fēng)就進(jìn)去了。
花溪坐在鼓樓的臺階上,花溪雙手拖著腮幫子,從鼓樓的窗口之中,望向西邊的天空。一輪火紅的太陽從西邊的天空緩緩下降,燃燒著整個西邊的天空,那么刺目,那么耀眼。這又讓她想起了那日在臨安時看到的火燒云,同樣是夕陽,為什么這里的就這么傷感。
天漸漸暗下來,花溪還是這么坐著,一動不動,仿佛失了神。
不一會,戌時(晚七時到九時)就到了,敲鼓的人要上樓來敲鼓了,花溪聽到腳步聲才回過神來,花溪站了起來,跳上了鼓樓頂層室外環(huán)樓走廊上的木欄桿,輕躍到下層檐的四坡屋頂上,繼而在夜色中飛身下了鼓樓。
“咚咚咚咚……”鼓先快擊十八響,再慢擊十八響,快慢相間計六次,共一百零八響,鼓聲響徹在元大都之內(nèi),提醒人們馬上就要宵禁了。
一個小孩子在月色中看到花溪從鼓樓上飛身下來的黑色影子道:“娘親,有飛俠,從鼓樓那兒飛下來了?!?p> “那都是傳說,我們快些回家,要宵禁了,晚了可回不了家了?!?p> “娘親,真的有,我看到了?!?p> “好啦,快回家?!蹦莻€母親拉著他的兒子快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花溪一路沿著屋頂飛奔,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發(fā)泄她心中的不快,不知為何,她竟來到了東城區(qū)的木府。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跳進(jìn)了木府的院子中。
“誰?”花溪剛剛跳進(jìn)木府院子中,烏恩就發(fā)現(xiàn)了她。
“是我?!被ㄏD(zhuǎn)過身來,看著舉著劍的烏恩。
“原來是你?!睘醵饔謱⑹种械膭Σ迦肓藙η手?。
“烏恩,是客人?!卑懸沧吡顺鰜?,有點喜出望外。
“我們又見面了。”阿銘笑著對上了花溪的秋水瞳。
“府中可有酒?”花溪問道。
“有,你想喝什么?”阿銘又笑了笑。
“葡萄酒?!?p> “好,烏恩在樓臺小閣設(shè)一桌宴席,備上葡萄酒和幾個下酒菜來?!卑懽叩交ㄏ那邦^。
“這位不知名的小姐,請吧?!卑戭I(lǐng)著花溪往樓臺小閣走去。
花溪和阿銘上了樓臺小閣,月光下整個木府的景致盡收眼底。
“你這個地方還挺好的?!被ㄏ挥傻刭澋?。
“有你這句話足矣,喝酒,喝酒。”阿銘給花溪的夜光杯里頭倒上半杯葡萄酒,自己的夜光杯里滿上葡萄酒。
“我的酒杯也滿上。”花溪拿起酒壺就要倒?jié)M。
“你才受傷,還是少喝點的好?!卑憮跸铝嘶ㄏ哪镁茐氐氖帧?p> 花溪的手繞過阿銘的手,還是拿起酒壺,將自己的夜光杯中倒?jié)M葡萄酒。
“不打緊,我酒量好,我今天就是想痛痛快快地喝酒!”花溪說完就仰頭飲盡了一杯葡萄酒。
“我酒量不錯吧?!被ㄏ獙⒕票^來,“你看滴酒不剩?!?p> “豪氣,我佩服!”阿銘笑了笑,也陪花溪飲下一杯。
花溪之后就低頭喝酒,一杯接著一杯,不說話,也不吃菜,就是喝酒,很快空酒壇子碼了起來。
花溪喝得滿臉通紅,花溪覺得喝得肚子發(fā)漲,就抱起了一個酒壇子,站起來,到樓臺小閣的欄桿邊喝。
阿銘也站起來:“你醉了,不要再喝了?!闭f著就伸手去拿花溪懷中的酒壇子。
“我傷心,讓我喝吧。”花溪單手推開了阿銘的手。
“有什么傷心事,說來聽聽。”
“我不告訴你。”花溪仰頭,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得醉了。
阿銘又走近了一步,用雙手抓住花溪的雙臂:“你這樣會壓抑壞的,說出來就好了?!?p> 阿銘用雙眼去看花溪,花溪停止了喝酒,也用一雙秋水瞳盯著阿銘。
半歇,花溪扔掉了手中的酒壇子,雙手摟上了阿銘的脖子,踮起雙腳,閉上雙眼,用力地吻了上去。
“是呀,我太壓抑了?!弊詈笠粋€“了”字,被阿銘的回吻給淹沒了。
花溪的口腔中一陣血腥味襲來,兩人都吻得太熱烈了,似乎是許久未見面的戀人。
花溪睜開眼睛,看到阿銘的眼睛——黎明一般的眸子,花溪猛地推開了阿銘。
“失態(tài)了。”花溪低下頭,“我先走了,謝謝今晚的款待?!?p> 花溪說完就直接從樓臺小閣的欄桿上跳了下去,躍上近處的屋頂。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阿銘趴在欄桿上。
“有緣再說吧?!被ㄏ^也不回地就走了。
“烏恩,跟上她,護(hù)送她安全到家,你再回來?!?p> “諾?!睘醵饕哺松先?。
花溪亥時才回到了梧桐小院中,白月霜在堂屋里點著蠟燭,坐在竹椅上干等著花溪。
花溪推門進(jìn)了屋。
“花溪,你終于回來了,你去哪兒了?”白月霜站了起來,去看花溪,“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就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散散心?!?p> “你以后不要這樣了,我都快急死了,你出了事,我不好交待,說了要護(hù)你周全的?!?p> “什么護(hù)我周全?”
“沒什么,你快些休息吧,你這病號,一點也兒不聽話?!?p> “好,我的好姐姐,我一定聽話?!?p> 過了一會,梧桐小院里的燭火就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