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錦書也是一嚇!不自覺摟了摟胸前的衣襟,這等隱秘之事,這老和尚怎會知曉!
“施主勿急,和尚本是遁入空門之人,清凈得很?!崩虾蜕邪矒嶂殄\道:“江姑娘當初食了靈殊的心頭血,你是知道的,所以那紅痣的出現(xiàn),是必然。”
伍錦瞬間焉了怒氣,重新靠回老和尚的肩道:“原是如此,您說話抖清楚嘛,嚇得我差點兒就把您當作是那花和尚了!”
老和尚一合掌,連聲道著善哉善哉,江錦書卻是有些難受,她看向那撐得筆直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醫(yī)道有云:心頭血即為心尖上的血,心所主之血,一身精微之所在,如此地方,若要取之一兩滴,她在想,不論凡人還是妖,那痛苦都是可想而知的。
“疼嗎?”她沖那背影問道,總覺得什么地方有一處東西要呼之欲出。
靈殊身子一僵,仍是不作答,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的場景。
疼,他怎會不疼,他是樹靈,他沒有跳動的心臟,所以他的心頭血來自于精魄,那是他周身最隱秘的所在,也是自己最為重要的東西,可是為了救她,他仍舊剝離出幾滴最為珍貴的給她,讓自己變成了一個不再完整的樹靈??蛇@些他不能說予她聽,因為人類的情緒是復雜多變的,上千年來,他由始自終都是獨自一人坐在枝頭,作為旁觀者看著這世間的一切,突然讓他參與其中,他會生出些慌張和無措來,如此為了掩飾這份不自然,他干脆將自己隔離開來。
“反正,反正應該是不好受?!?p> 伍錦見江錦書臉上掛著失落與擔心,忙替靈殊回道:“當時他臉色怪難看的,哎呀不過丫頭,你也不必覺著有什么,我們和你們人類不一樣,挨餓忍痛的本領一流,沒你想的那樣脆弱?!?p> 老和尚卻道:“施主你又錯了,他跟你可不一樣。有心和無心的,怎能一樣呢?空心的竹節(jié)里面取不出水來,如若非是要取,只能動其根部,傷其根本?!?p> 江錦書心中一抽,面色更加難看,自己無端欠下他這么大一恩情,卻不自知,簡直要不得。
歉疚的情緒似洪水,她看著那背影,眼眶紅了起來。伍錦見狀,趕緊捅捅老和尚,示意他說點讓人好受的話來。
“老衲只會道實情,哄不來姑娘?!?p> 伍錦:“……”
“無凈,不曾想你竟是個話多之人?!?p> 那一直不言的靈殊終于淡淡開了口,老和尚彎眼笑道:“年輕時話可多了,你多半是忘了?!?p> 靈殊回眸道:“就算如此,你這先揚后抑的功夫也少下,反正我最后摸了她的記憶,就沒想過要承什么恩情,而給她心頭血,一部分也是因為自己的盤算和……”
“咳!……”
靈殊話還未說完,便被伍錦一聲撕破嗓子的咳嗽打斷。
他斜眼一撇,不做理會對江錦書道:“我本是有一劫難要受,躲不過,便會修為散盡,好在遇到了和我靈性相通的你,因此給你心頭血,其實也是為了自保而已。我雖救了你,但是我的劫難,你也會相應的承去一部分,所以江錦書,其實我們兩不相欠?!?p> 江錦書茫然:“……”
老和尚卻語重心長道:“不曾想,你這說話當刀使的功夫這樣深。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