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明宮中一片漆黑,蕭衍在黑暗中昏昏沉沉的爬了起來。
“來人,朕有點渴了,來人??!”蕭衍覺得口中有些干渴與苦澀,于是翻身起來喊道。
可是,廣明宮中空無一人,連在塌下伺候蕭衍的小太監(jiān)都不在。大殿之中燈火全滅,蕭衍睜大眼睛卻什么也看不到。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大殿的一角響了起來。
“父皇,兒臣知道你干渴,特地來送水。”燭光從角落里慢慢的亮了起來,蕭綜端著一碗鮮血緩緩地向蕭衍走來。
“綜兒。”蕭衍看見走來的是蕭綜,先是驚喜,但看到他手中端過來的那碗鮮血,又大驚失色的說道:“你,你想干什么?”
蕭綜單手那碗,另一只手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笑著說道:“多謝父皇鴆殺我父,我特地來探望父皇,父皇飲了這碗蜜水吧!”
蕭衍大驚失色,看著蕭綜說道:“綜兒,朕養(yǎng)育了你十八年,難道朕在你心中只是一個殺父仇人嗎?”
蕭綜依然拿著匕首逼近蕭衍,笑著說道:“父皇,你還是喝了它吧!”說完,蕭綜便拿著匕首向蕭衍猛撲了過來。
啊!蕭衍驚得一身冷汗,從榻上坐了起來。
廣明宮內(nèi)燈火通明,祁公公親自跪在塌下伺候著皇上。
“皇上剛才做噩夢了吧!”祁公公連忙起身,看著蕭衍說道。
蕭衍看了看立在旁邊的祁公公和燈火通明的廣明宮,說道:“嗯!給朕倒碗水來?!?p> 祁公公連忙從旁邊的小太監(jiān)手里取過茶壺,倒了一杯茶水遞給蕭衍,蕭衍接過杯子一飲而盡,問道:“我睡了幾天了?”
祁公公回答道:“回陛下,那日你昏倒后睡了兩天了,這兩日您昏昏沉沉的,所以奴才斗膽取消了早朝。對了,這兩日太子日日在宮門前守候后,昨夜子時剛走?!?p> 蕭衍看著祁公公問道:“太子來干什么?”
祁公公看著蕭衍說道:“日日在廣明宮外為陛下祈福,以求陛下能夠康復(fù)龍體?!?p> “豈有此理!身為一國儲君,朕生病之時不能為國事操勞,反而日日跪在大殿門口為朕祈福?難道他是和尚嗎?身為儲君,簡直是誤國誤民?!?p> 祁公公連忙跪下,他有些后悔提太子的事了。他早就知道皇上不待見太子,但太子這幾日日日守在廣明宮前,連絕不敢參與政事的祁公公都有些感動,故此向蕭衍提了一下,結(jié)果換來的是斥責(zé)。于是連忙跪下說道:“奴才該死,請皇上息怒?!?p> 蕭衍擺擺手,說道:“好了!對了,吳淑媛怎么樣了?”
“回皇上,已經(jīng)打入冷宮悔過了。”
蕭衍沉吟了一下后說道:“吳淑媛不能留啊,一會兒,你去派人給吳淑媛賜予毒酒。她死后依然葬入皇家陵園,就當(dāng)是朕給她最后的恩賜?!?p> “是,皇上!”
“你說為何棕兒要逃往北魏,難道朕十八年的養(yǎng)育之恩真的比不過弒父之仇?”蕭衍想起了夢中的情景,失魂落魄的問到。
祁公公連忙跪倒說道:“還請陛下保重龍體,不要太過煩憂啊!”
蕭衍看著驚慌失措的祁公公說道:“也罷,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回皇上,已是卯時!”
“準(zhǔn)備上朝吧!”
天色緩緩亮了起來,陳慶之穿好官服坐在院中看著從東邊緩緩升起的太陽。他從膝上拿起血歿,將劍拔了出來,銀白色的劍刃在朝陽中折射著紅光。陳慶之看著鋒利的劍刃自言自語道:“我確實有些厭倦這樣的生活了,也許那日的鮮血與殺戮才是我真正渴望與興奮的。我要讓世人們看看,庶族又怎樣,我依然能夠封侯拜相?!?p> 這時,有慶忽然打開門跌跌絆絆的從屋子里沖了出來,口中語無倫次的說道:“老爺,該起床了?!彼麆偝龇块T便看到了坐在院中的陳慶之,有些目瞪口呆的說道:“老爺,你已經(jīng)起來了啊!”
陳慶之看著有慶,嘴角翹了起來,翻白眼說道:“我不起來,難道還要您老人家來叫我!好了,天色還早,你先睡吧!”
有慶訕笑著看著陳慶之,慢慢的退回房中,剛才起來的太急,沒有穿衣服。有慶一邊穿著衣襪一邊思考著,他覺得老爺這幾天有些不對啊。自從前日他從重遠(yuǎn)寺回來后便一直坐在院中發(fā)呆,有時還自言自語的說些什么。
若是像往常,老爺要是有不上朝的機會,立刻會跑去酒樓喝酒,鬼混到夜里醉醺醺的回來,但如今老爺不出去喝酒了,并且有慶感覺老爺有些地方明顯的變了,但他又說不出哪里變了,只是覺得他的眼睛中忽然有了異樣的東西。
卯時,大殿外站滿了上早朝的大臣。
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討論著蕭綜叛逃之事。一些大臣揣揣不安,他們原本投靠在豫章王的羽翼之下,此時豫章王叛逃,他們自然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聚集在一起討論著日后的出路,他們的眼神時常向威王和太子投去。有些大臣則在這兩日早已拜會了威王蕭續(xù),蕭續(xù)雖面有難色,但答應(yīng)盡力保全他們,他們此時則顯得臨危不懼。而原本便投靠在威王羽翼之下的大臣們則趾高氣揚的大聲譏諷著蕭綜,旁邊站著的大臣們也紛紛迎合,其中不乏有蕭綜的寵臣。
此時,威王蕭續(xù)正在與安郡公元法僧談笑生風(fēng),眾臣們都明白元法僧已經(jīng)投靠在蕭續(xù)的門下。太子則站在一邊,見到眾臣雖然不失禮儀的打招呼,但依然有些焦慮的看著宮殿內(nèi)。他聽說父皇已經(jīng)醒了,但還是有些擔(dān)心他的身體。川王蕭宏則站在群臣中心事重重,群臣們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看著他。他們都知道川王蕭宏投向了蕭綜,此時自然發(fā)愁。
蕭宏并非為蕭綜之事發(fā)愁,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玉佩心事重重。那日在飛流閣,他見一女子女扮男裝來勾搭他,他也有意迎合,便相互調(diào)笑了一番。等到威王蕭續(xù)從閣樓出來后,蕭宏才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子是自己的侄女永興公主。永興公主臨走前偷偷的將自己腰中的玉佩塞到了蕭宏的手中。
蕭宏此時看著玉佩左右為難,他看著那枚玉佩,想到永興公主的媚笑,心中便奇癢無比。雖然他府中妻妾成群,愛慕他的女子也多入牛毛,但蕭宏明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更何況他的那侄女又那么有誘惑力。但蕭宏也知道此事若是讓蕭衍知道了,一定是重罪。他看著手中的玉佩猶豫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