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趙曦他們抵達茗盈州時，整個茗盈州戒備森嚴(yán)，只許進不許出，完全成了兵城。
并不是擔(dān)心儂智高知道王師西進，而是擔(dān)心太子殿下因王師西進而陷入困境。
在王師開拔時，狄青跟余靖聊了。大軍出動，很可能造成儂人境地戒備，從而增加太子殿下行動的難度。
只是看時間……太子殿下應(yīng)該回程了。
“殿下凱旋……”
嗯！這軍卒有前途，開口就不凡。不說回來了，也不說安然無恙，直接喊的是凱旋！
當(dāng)趙曦剛接近茗盈州的西門，守城的軍卒就喊了。這一聲喊，就跟點燃鞭炮了一般，連串的喊起來……
“殿下……”
“殿下……”
還沒到公廨，整個邕州的文武官員全跑出來迎接了。喊殿下時，很明顯帶著不滿，甚至還有準(zhǔn)備來噴的。
“諸位稍等……”
十幾天了，總得讓咱洗涮洗涮吧？若不是這身明顯的衣服，估計守城的都未必能認(rèn)出他們幾個來。
趙曦需要點時間，讓這群憋著氣的文武，多少緩一下。
有時候就是這樣，很多情緒都有個一鼓作氣的說法，需要岔開了，緩一下，就會是再而衰三而竭的結(jié)果。
趙曦也知道自己這次有點過了，特別是讓余靖和狄青背這么大的心理負擔(dān)，確實挺不好意思的。
他沒有太子殿下就高人一等的念頭，在國朝，好像也沒人把太子殿下看的有多高，甚至官家也那樣。
“住所……”
趙曦準(zhǔn)備離開，結(jié)果又轉(zhuǎn)身跟大伙拱手，很不好意思的問自己的住所……他早看見卿蘭妹子了，還有躲躲閃閃的蘇顏，那能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這個動作，多少帶點無賴……這幫文武，看著太子殿下那已經(jīng)看不清五官的臉，搭配著似乎很有歉意的動作和態(tài)度……
“速領(lǐng)殿下前去……”
成了！余靖這話一出，趙曦就知道成了。這該是再而衰了。
也是，十幾天奔襲，剛與大軍匯合，就被一敢人噴，好像也說不過去。
殿下的態(tài)度還是很誠懇的。
……
“此為何意？”
趙曦的這一番動作讓在州府等他的人糊涂了。
沒有拿出安南，或者大理，給儂智高的相關(guān)證據(jù)，而是把護衛(wèi)營的那個半臂鎧甲丟出來了，還帶著一把刀。
“中正……”
趙曦喊了一聲，王中正便掄起刀在鎧甲上砍了幾下，沒一點虛假的，真正的全力去砍了。
腰刀砍在鎧甲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做響，能看到刀刃在鎧甲上砍進去的痕跡，但沒能砍透，刀刃似乎都有些卷刃。
“殿下，護衛(wèi)營鎧甲，吾等在歸仁鋪已見識。此時殿下應(yīng)為此次擅自涉險陳情，而非炫耀鎧甲之堅！”
“殿下親征，臨機決斷之權(quán)，吾等認(rèn)同。但，未通告廣南安撫使衙門，擅自深入險地。吾等可稟報朝廷……”
就知道會有這些話，還好不算尖刻。
趙曦還是沒言語，又將幾塊黑不溜秋的礦石丟出來了……
總算是都有點探尋的意思了。
“殿下可是找到源頭？”
要不說都是聰明人呢。蘇頌這時候參言，立馬就把話題扯到了趙曦的心中想。
“以下議題涉及國朝機密，在座諸位皆廣南股肱，亦國朝重臣，其間輕重，還請自斟?！?p> “吾趙曦在此有言，若有誰泄露者，那怕是大遼大夏，以吾為首的護衛(wèi)營，誓將滅其全族，雞犬不留！別懷疑，護衛(wèi)營有此能力！”
本來是針對趙曦的批斗會，結(jié)果被趙曦這樣一攪和……
一幫人都愣了，很好奇是怎樣的事兒，還至于各位把宗族也連帶上？
“蘇教導(dǎo)……”
剩下是蘇頌的時間。
“此物，殿下謂錳礦。吾等在煉鋼之時，添加少許，即可至鎧甲堅韌，刀槍不能損之，殿下稱為錳鋼合金。”
就這么簡單，本來也不是太難的事兒。如何提煉，添加幾許等等，蘇頌沒多說。只要知道了配方，無非是多試幾次的事。
所以，趙曦很慎重的戴上了國朝機密的帽子。
“錳礦的產(chǎn)地就在此處……茗盈州。護衛(wèi)營南征不為功勞，戰(zhàn)功對護衛(wèi)營此時無用。此番南征的目的，旨在告知朝廷，護衛(wèi)營在軍備上的改進?！?p> “關(guān)于護衛(wèi)營在歸仁鋪所為，想必諸位已經(jīng)有奏報到達朝廷。護衛(wèi)營回朝之時，便是此鎧甲推廣之日?！?p> “在此，吾有籌劃，凡在座各位，皆可于錳礦開采中占份子，不分文武?！?p> “另，須預(yù)留一成份子做機動，為廣南、邕州乃至茗盈州任職之文武所有?！?p> “錳礦開采的管事，必須是出于軍伍，除礦工以外的所有人也必須于軍伍關(guān)聯(lián)。也就是說，錳礦開采之處，可以以軍城來定義。”
“此外，此番征戰(zhàn)結(jié)束，勢必會有西軍留任廣南。吾倡議，錳礦除礦工此等勞役之外的所有事務(wù)，應(yīng)優(yōu)先使用留任西軍之家眷……”
綱領(lǐng)性的能說清，具體到細節(jié)，還是需要有條陳的。這個……趙曦早已備好。
他從礦場的規(guī)劃，管理人員的設(shè)置，到礦工待遇及日常軍事化訓(xùn)練，包括錳礦收益和日常決策等等都有了詳細的說明。
礦場的稅收歸國朝，礦場的決策歸地方官，礦場的收益歸大伙……盡可能的讓所有人都把礦場當(dāng)作自家的一份子，絕不容許任何人染指。
而礦場所在地是茗盈州，是與廣源州，乃至安南、大理相比鄰的州縣。
國朝百萬軍卒，不提火噴子裝備軍伍的事，就單純盔甲一項……別看每個人的份子都不多，可能因地位和資歷的原因還會有區(qū)別，可誰都能看到這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這錳礦將是個聚寶盆
沒有什么比利益更讓人踏實的，也沒有什么比利益更讓人立場堅定。
家國大義，這些士大夫誰都會說，旁征博引，說起來頭頭是道?？扇粽嬗龅筋愃苾z賊作亂的事兒，恐怕還是會出現(xiàn)棄城而逃的行為。因為國朝不殺士大夫！
此番南征，是單純的驅(qū)趕儂智高，還是說進一步行動，打一個南疆百年的和平，在有了錳礦這個紐帶后，最起碼在現(xiàn)在的廣南安撫使衙門，以及整個邕州，會達成一致，從而形成對朝堂形成統(tǒng)一的奏報。這是趙曦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