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就是皇上?別說自己當鎮(zhèn)長的時候,就是當初剛轉(zhuǎn)業(yè)回來,掛個副鎮(zhèn)長,下面人也沒敢這樣懟過自己。
這是皇上和大臣嗎?
趙禎這時候好像也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了。他以為放衙了,中樞也就留下一兩個相公在,誰曾想差不多全在了。
政事堂和樞密院,居然一個不拉的,甚至連御史也在。
也是沒跟下人交代清楚……
趙曦看老爹這副樣子,這種場景,這樣的神情,都要忍不住出口了。
被皇后拿眼神制止了。別說是趙曦,就是她這時候都不適合摻和。
總有給坡的,否則這驢沒法下。
“陛下興師動眾,確有不妥之處。事關鄂王爺,或許陛下如此這般,確有其必要。既已至此,還請陛下明示?!?p> 嗯!這位老爺子說的在理,不沖動,善解人意,不急不躁,還兩邊不得罪,都給了面子。
“杜相所說甚是,還請各位稍安勿躁,且看鄂王爺是何嬉戲,以至于陛下如此?!?p> 又一個會調(diào)和氣氛的。
原本極度興奮的趙禎,這時候也冷靜下來了,沒了在慈明宮那時的激動,也有條不紊的指揮太監(jiān)擺放積木。
“各位相公,此乃鄂王爺自創(chuàng)嬉戲。不限數(shù),可橫取,不可越?!?p> 太監(jiān)擺的太整齊,連積木的間隔都看不出差距來。幸虧是長條的積木,若是方塊,就沒有橫豎之分了。
“各位相公,現(xiàn)在由鄂王爺坐莊,各位可以共商,也可單人。最后取木者輸?!?p> 這太監(jiān)對于規(guī)則倒是背的挺快。一點不差,就是這樣。
趙曦欠欠身,算是跟相公們施禮了。連他皇帝老爹都被訓了,他一個皇子,暫時還是別招惹這群特別會噴的,噴衣服上無所謂,噴臉上味道太大。
這群人都是人尖,可不是宮里的宮女太監(jiān),也不是老爹和皇后娘娘,他們都是從千軍萬馬中殺過來的精英。
雖然趙曦這些日子有點了解,知道這時代對數(shù)學并不注重,最起碼考試沒數(shù)學。
但他接觸的人群太特殊,除了宮女太監(jiān),就是皇親國戚和貴婦。
這算是他第一次接觸這個時代的精英,第一次接觸士大夫。心里還是有點小緊張的,也自然不再掉以輕心。
先是范仲淹,老頭子很惱火,并不覺得一個三四歲孩童能做多高難度的游戲來。
也知道皇子聰慧,在他看來,也就是略比常人強一點而已。有了皇子的身份,即便是那么一點,也會被吹破大天的。
所以他連思考都沒有,直接就拿了,拿的相當隨意。
很尷尬,老范很尷尬,自己的惱火還沒泄完呢,再伸手時,發(fā)現(xiàn)桌子上就剩下一塊積木了。
這時候他也知道輸了,連怎樣輸?shù)亩疾恢馈?p> 很率真的老頭子,灑脫的把積木一放,爽快的說:再來!
是再來了,他卻是再輸了。直到五局結(jié)束,他終于先撤下來了。
這……這個是數(shù)理,但他需要思考。
都在思考,可總不能讓場子冷了吧?一個孩童挑戰(zhàn)中樞,沒人敢迎戰(zhàn)?即便是嬉戲,這群相公們也丟不下這臉。
可惜,注定這就是個丟臉的傍晚。
對于趙曦這個跟他們智力相當,年歲相當,對游戲熟悉程度不知多多少倍的妖孽孩童,他們整個中樞的相公,全翻船了,在一個小小的陰溝里翻船了。
看到一個個相公越來越凝重的神情,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趙禎這時候那就一個爽……太舒爽了。
不是說朕興師動眾不值當嗎?你們倒是把我兒贏了呀?
這段時間被這新政煩的,連跟我兒的親近都少了,連曦兒有如此能耐都不曉得。
也好,這樣也可以震一震這群書生。我趙禎是差了點,可我有個聰慧到妖孽的曦兒!
趙禎都忍不住要放聲大笑了。
從范仲淹一直到御史臺的歐陽修,一輪轉(zhuǎn)完了,每人不少于五局,居然沒一個人贏過一次。
“此嬉戲何來?”
終于忍不住問了。
“范相公,此乃曦兒與下人因搶奪積木而創(chuàng)。朕今日也是初見,自覺無力窺透數(shù)理,故邀各位相公評判?!?p> 趙禎倒也沒得意忘形,仍然是很謙恭的解說,只是他臉上的表情很明顯是顯擺了。
不玩了,忒沒面子。
各位相公也知道這里應該有個簡單的規(guī)律,只是數(shù)術之道需靜心推演,此時并無適宜環(huán)境。
所以不玩了。而趙曦的妖孽似乎要坐實了。
就各位相公的見識,放在整個大宋朝,應該算是頂尖的。他們并沒從他處對此嬉戲有所見聞,且對于內(nèi)苑的了解,也沒誰有此能耐,剩下也只有這個王爺了。
這不是會玩,或者玩久了,這是獨創(chuàng)。
大宋并沒有宵禁,此時的開封城,真正屬于士子們飲酒作詩的時間尚未開始。
延福宮的窗帷也是剛剛落下,巨燭點亮,整個延福宮燈火通明。
恪盡職守的太監(jiān)和宮女這時候也都伸長了脖子,側(cè)著耳朵,特想清楚王爺和相公們的交鋒。
鄂王爺?shù)穆敾酆兔骼恚恢本驮趯m里口口相傳。只是他們的值守不同,一直沒機會見識鄂王爺?shù)娘L采,而今天……可惜了不能圍過去。
“陛下,各位,可否等我一時?”
盡管諸位并不清楚老成持重的杜衍杜世昌為何有如此請求,倒也都頷首示意了。
反正也被皇帝老兒搗亂了,公干是干不成了,就看看杜世昌所謂稍等是為何吧。
杜衍走了,很匆忙的樣子,剩下的幾位總不能就這樣干坐著。
所以,在趙禎吩咐備膳時,富弼討來了紙筆,有輕快的太監(jiān)已經(jīng)研磨了。
趙曦不知道要干啥,想來無非是考驗自己唄。
一個新出現(xiàn)的嬉戲,他們根本無法評判,接下來肯定會拿一些有評判依據(jù),可以根據(jù)嬉戲?qū)τ淄橇τ性u估的讓自己嘗試。
恐怕走了的那個是去翻箱底了。
趙曦并不擔心,在后世,他孩童的時代是匱乏,但他兒子,直到他成人之后,一直就沒停止過玩益智游戲,不說大話,就傳統(tǒng)的所謂各家族密不外傳游戲,他沒有不熟悉的。
場子鋪開了,那就讓相公們也認定自己妖孽吧,也好讓自己能早些認識這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