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心坐在桌邊。一邊等著伙計把早飯送過來,一邊側(cè)耳凝息,想聽聽鄰桌的四人在談?wù)撔┦裁础?p> 哪知,他們卻是一言不發(fā)。
自從昨天,那喚作二哥的青衣男子認錯自己,那雄壯的漢子說自己與那四弟背影很象,以及,那皇上亦說自己與那四弟...
離心的心中,總有一種感覺:這鄭潤?quán)嵦討?yīng)該知道個八九不離十。
難怪在皓月國的這些日子里,這鄭潤不論公務(wù)多么的繁忙,都一天不落的到自己暫住的云苑來看上一看。
語言行止雖淡漠疏離,而今想起,亦不乏溫言關(guān)心之意。
且更為巧合的是:那四弟懷有身孕,而自己亦是。
從這些種種的跡象來猜測:自己還真有可能是他們嘴中的四弟。
想至此處,內(nèi)心便隱隱有一種喜憂參半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他日之不知為何,咬牙一怒,竟是落得,今日再次相逢,與他們卻已是陌路。
若自己真是他們之四弟,接下來,又該如何以女子的身份與他們相處?
且聽那皇上之意,腹中孩兒竟是與他相親而得,而自己又被封為離妃,亦不算有何不貞不潔之處。
那么,鄭潤前些日子所言與昨兒晚上他倆所言的朝堂之上,這皇上為救我而封離妃,倒亦算是冥冥之中的正確安排了。
然而,鄭太子的那一滴真情之淚,又當如何面對?
我之對那皇上之愛,應(yīng)是一見傾心,再不會能容納他人。
或許,隨心所欲而不逾距的以友相待應(yīng)是最好。
這些天來,記憶里一無所有,蒼白之時,總覺得酸甜苦辣的五味雜陳才是活生生的紅塵人世。
而今,畫面一幅幅的打開,才驚覺,蒼白有時亦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安穩(wěn)歲月。
大約,人性便是這般的莫名難言。
其實:無論是酸甜苦辣的五味雜陳還是蒼白的安穩(wěn),都是歲月的恩賜。我們,只有學(xué)會:無論上帝給予的哪種,享受當下,努力當下,然后,安于當下,或許便是極好的人生了。
正沉浸于自己的內(nèi)心之中,伙計端了早飯過來,細心的一一擺到桌上,離心微笑示謝。
伙計亦微笑著一拱手:“客官慢用?!?p> 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忙去了。
離心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早飯來。
等吃完,站起身來時,發(fā)現(xiàn)鄰桌的四人早已吃完,不知去向。
去二樓拿了些銀子,離心來到塞外的集市。
昨晚上聽到隔壁房間的“明天晚上...”之后,今天早上其實早已起來看了個大概,原來住在自己隔壁的是鄭潤與那粗壯的漢子。
那么,他們今晚會有什么事情呢?
信步,在塞外的集市上逛了幾圈,買了幾包繡花針。
原想今晚便回神醫(yī)谷,但自從聽了昨晚隔壁的那幾個字“明天晚上...”之后,這似從娘胎里帶來的好奇心便如瘋草般的不受控制。
算了,那就過了今晚再回...
想起在皓月,自從對自己摘葉為器的精準手法感到驚奇后,在云苑的某一天,看清香拿著繡花針在繡帕子上的花鳥。
天上,正好有一只麻雀飛過。
一時興起,拿起一根繡花針隨手一拋,不知是手法精純還是只是巧合,麻雀“撲嚇”一聲,掉了下來。
清香見了,死活纏著自己要學(xué),可真正教起來,自己又不會了。
不過,很奇怪的是:自己天天早上在云苑后面的小樹林里練功時,每每以針射那些弱眼幾不可見的蚊蟲,竟又能百發(fā)百中。
就如自己的輕功,心之念處,便能如影隨行。
想想,這兩天來,自己想知道的前塵往事,十分迷惑已解了七八之分。
或許真如清香所言,什么都不記得了,亦是幸事一件。
管他什么是非曲折,何必非要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今晚一過,明日便回那神醫(yī)谷。
聽那谷靈風(fēng)的話,真正在神醫(yī)谷里將養(yǎng)幾天。
等到與天涯約好的日子一到,便啟程回皓月國。
安安心心的做那質(zhì)妃,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他日,若誕下的是男孩。
也許,身居他國,沒了皇位權(quán)謀之爭,于自己與孩子而然,反倒是幸事一樁。
而今,才發(fā)覺:皇上之愛離心,與離心之愛皇上一樣的情真不可深測。
憶起那皇上昨日念及離心時的那一口鮮紅的血。又豈是能輕易裝來?
至于自己是不是他們口中的四弟,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那個四弟沒來,而自己竟依著心靈的指引來到這里,便已有了九成九的相似,大凡便已事實清明了。
離心此時,頓覺心凈澄澈,這些天來的郁郁已隨風(fēng)而散。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只要曾經(jīng)彼此真摯的相愛過,心動過,便已是如這夏花般的絢爛至美了。
一生,能有一次這樣的兩情相悅,惺惺相惜,即便不能日日耳鬢廝磨,脈脈相對,已然值得用余生去細細回味。
...
一路思來,不知不覺已到了“塞上人家”的門口。
抬腳邁進,已是輕快欣然,與昨日之步步沉重相比,已然是天壤之別。
進屋,開始收拾昨日擱在柜子里,尚還未全部打開的行囊。
嘴里竟是難得的輕輕哼起那:“一彎月,兩廂情,淺淺清輝意盈盈...”的曲調(diào)來。
只覺:此時此地此刻,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諧美好而又豐盈。
若問離心:此次到這塞外是對還是錯?
此時的她定會巧笑嫣然:“對...對...是對。”
隔壁的房間內(nèi)。
桌上擺著繪制好的兩張地圖,一張是“何府地形圖”,一張是“何府布防圖”。
劉惜一指著“布防圖”道:“這是打入何然內(nèi)部的何府管家成浩所繪,雖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證正確,但成浩在何府隱居這十多年來,已得何然九分信任,除了傳言中何然的密室沒有去過,其它的地方已是了然于心了?!?p> “嗯,大家仔細看清,熟記路線,這次,主要是先熟悉一下,至于那藏于密室之中的貪臟枉法的證據(jù)...”
劉純一皺眉沉思了一會兒,繼續(xù)道:“聽那成浩的意思,何然已知‘暗夜組織’已到塞外,目標是‘何府’,所以,近日亦是加強了防范,還請了西域幾位名聞天下的江湖人士,勢必要將‘暗夜’組織一舉消滅。”
他目光環(huán)掃了一下三人:“你們,務(wù)必要格外小心。雖我心里亦是恨不得此時此刻便把那何然抓來,但凡事講究一個有理有據(jù)。來日方長,一切以安全為先,不必急在一時?!?p> “是?!比她R齊應(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