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層們涌向電梯口,紛紛朝里面張望著,嘴巴里面一口一個傅董。
陸西辭站在電梯門口,冷冷地朝一群中老年的高層開口:“生怕你們老板死不了?都散開點,別圍在這里。”
聞言,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這冷漠醫(yī)生,有些人不曾見過陸西辭,只覺得區(qū)區(qū)一個醫(yī)生架子倒是不小。
角落里的傅年深無力站起,掀起眼皮去看陸西辭:“西辭,別嚇著他們。”
聽見他的聲音,陸馨兒也顧不上剛緩過神來的瑾歌,只是擠過群人,一眼便看見電梯內(nèi)臉色蒼白如紙唇角鮮血殷紅的男人。
“年深!”
在黑暗中身處太久,此刻看東西也只有影影綽綽的人影,瑾歌抬手遮在眼皮上方,朝電梯的方向看去。
擔架橫在電梯門口,醫(yī)護人員將男人抬在擔架上。
他怎么了?
視線逐漸趨于清晰,瑾歌看見他的臉正對著自己,英俊且蒼白。
陸馨兒趴在擔架旁邊,擔憂形于色:“你有沒有事?。俊闭f完一道狠厲的目光掃向瑾歌,“你憑什么毫發(fā)無傷?!”
傅年深微喘兩口調(diào)整呼吸,覺得喉間嘴中猩甜得很。
他抬手輕輕捉住陸馨兒的手,目光卻仍在她臉上:“不怪瑾歌,她已經(jīng)被嚇壞了?!?p> 說著最溫善的話,對著瑾歌微笑,那表情好像在說自己沒事。
慕瑾歌僵在遠處,手也跟著無力垂下,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滿眼隱忍傷得如此重?
眼前不禁浮現(xiàn)起電梯里的那聲悶響,在下墜最后一秒,是他用身體給她做肉墊!
“傅年深......”她吃力從地上站起,腳尖動了動,想要走過去卻發(fā)現(xiàn)陸馨兒滿眼厭惡地看著自己。
她便站著沒動,她也明白,原本他就沒必要進到電梯里救她的。
所有人開始圍上去,而瑾歌站在數(shù)米之外,只能透過人與人間的縫隙看他。
“瑾歌......”
他有些無力,看她站在那里無助的模樣,心間突兀地很是疼痛。
陸西辭站在擔架旁,眉眼間始終有著涼:“先管好你自己,再去管女人?!闭f完后吩咐人將他抬上救護車。
男人目光清和溫潤,蒼白一張臉看向她的時候帶點憐惜,原想說些什么,卻只覺得喉間猩甜難忍。
“唔——”
傅年深一口鮮血噴出,從喉間涌出,濺在陸西辭的白大褂上。
“傅年深!”
瑾歌心跳加速,好像剛才在電梯里那種感覺再次涌上來,有些窒息。
可是,她依舊沒有舉步上前,她看見陸西辭涼涼掃她一眼后吩咐:“內(nèi)出血,趕緊抬上去?!?p> 直到他徹底消失視線中,瑾歌腦中如走馬燈般,不停回放著電梯里那溫存一幕。
他不停在耳邊呢喃:“瑾歌別怕,有我。”
哪怕他用身軀抵抗沖擊護著她,哪怕她不顧他受傷將他推開,哪怕......哪怕她那么過分,他依舊護著她,心甘情愿。
在那一刻,在慕瑾歌的心底某處,悄然崩塌。
醫(yī)護人員將傅年深抬上救護車后箱中,正當要關(guān)閉車門的時候,遠處的瑾歌突然意識到什么,抬腳朝著那個方向奔過去,“等等!”
她的喊聲被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中。
陸馨兒陪在擔架旁,她看見了,看見慕瑾歌張望著朝這邊奔過來,恰好在男人轉(zhuǎn)頭視線要落過去的時候,她輕輕握住了男人的手。
“年深,我剛才真的很擔心你?!?p> 注意力被陸馨兒吸引過去,傅年深有些疲憊地掀起眼皮:“我沒事,不必擔心,倒是瑾歌,她有沒有——”
“瑾歌沒事,她好端端兒的回去了?!?p> 后車廂的門徹底閉合,陸馨兒打斷著他,并且安撫:“現(xiàn)在你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先照顧好自己,看見你受傷我真的很難過?!?p> 為他難過,于情理于臺面上都說不過去。
畢竟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就很微妙,她是顧行之的未婚妻,而顧行之是他最好的兄弟。
對于傅年深來說,他貌似受不起,只好緩緩閉上雙目:“馨兒,如果你因為我作為行之好友的身份關(guān)心,那我感謝你,如果是其他原因,那便不必?!?p> 話說得很直白,直白到陸馨兒一度懷疑自己的聽覺。
從前,他的口中對她從來都是溫柔包容,從不會說什么過分的話;可眼下,他說的話卻像是一盆冰涼的手從頭頂上灌下來,有著徹頭徹尾的寒。
難道是因為慕瑾歌的出現(xiàn)?
在慕瑾歌未出現(xiàn)前,哪怕他不似從前那般,也不會覺得有任何不妥,但自從慕瑾歌出現(xiàn),那種危機且厭惡的感覺,一刻也沒消散過。
她不再說話,他亦沉默。
停車場內(nèi),人群散去,獨留愣在原地的慕瑾歌,立在那里看著車輛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范圍內(nèi)。
連塵土都卷走。
最后,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周遭寂靜無聲,直到只剩她一人。
瑾歌軟軟跌在地上,想起不久前的畫面,陸馨兒將他的手握住滿臉的關(guān)切,而他根本沒有留意到自己。
是,怎么會輪得到她呢?
陸馨兒是誰?
那可是傅公子放在心尖兒上寵愛的人,多年來榮寵不衰,無數(shù)名媛淑女皆被比下去。
她不過是傅公子一時興起在雨夜撿回去的落魄千金,用區(qū)區(qū)八十萬就可以隨意玩弄的東西,怎么能和高高在上的影后相提并論呢?
這一刻,瑾歌明白,自己如他說的那般,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