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查赤金護衛(wèi)影山蘇醒
二人出了內(nèi)室以后,空牧生便奉命一直守在影山身邊。兩個人在外間露臺上坐了許久,回去的時候正遇上影山身上發(fā)汗之時。
“姐姐,你替他換衣吧,空牧生,跟我出去了?!?p> “是,樓主?!?p> 近日里一直都是青宛七一人在照顧影山,原本她也心中羞怯,畢竟男女有別,可是一不能讓別人進這內(nèi)室,二不能將他移出去,所以她也就自己親自為他換衣洗漱了。
一開始青宛七也是閉著眼睛小心翼翼的,不過后來她想了想,反正以后他肯定是她的夫君,她也只會嫁與這一人為妻,就當是提前練習(xí)一下了。所以… …她也就沒什么好避諱的了。
不過影月樓里的影衛(wèi)都因當日青宛七如此緊張影山之事深為震驚,樓主在他們的眼中從來是從容不迫的,從未見她如此失態(tài),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小小的影衛(wèi)。
當日他們原本是要趁勝追擊的,卻收到了樓主的死令,全部人馬都回守到了樓下,但樓主卻沒有下一步的指令,只是讓他們在樓下等候,直到一刻鐘時影樺帶著影山歸來,而后樓主又直接將影山帶上了馬車回了影月樓。從那時起到現(xiàn)在,影山卻一直未出現(xiàn)在影月樓中。
底下的人閑時便八卦了起來:
“哎,你們說,這人是生是死?”
“噓,別亂說,你沒見月堂主日日都往無影樓去嗎,定是去救人的。”
“可是都這么久了,只怕是懸了?!?p> “樓主可是專程從外面請了人來救命的,只是不知來的是何人,好像是個丫頭?!?p> “你說,樓主是不是對那影山… … ”
“都讓你別亂說了,就算心里這么想,嘴上也不能這么說,知道嗎!”
“哦哦,不過你說要樓主真是對影山有情,那… … ”
“這事兒啊,我跟你說… ”
?。?p> 若是從前只是有人猜測他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的話,那這次,青宛七便是將自己的心思暴露無疑了。她當日要將影山抬進內(nèi)室之時,并未多想,只是想時時能夠看著他,他醒來的時候她能第一時間知曉,而且內(nèi)室也是最安全的,他可以安心養(yǎng)傷。
“樓主,如今樓中都在傳你與影山的事,你看,要不要?”月幽玨在猶豫要不要解釋解釋。
青宛七想了想說:“不必,既是事實有何好解釋的。”
“可你從前不是不愿別人知曉議論嗎?”
“從前是覺著我喜歡他,可他不喜歡我,有些丟臉,也有些生氣。但經(jīng)此一事,覺得這些都不重要?!?p> “樓主的意思是?”月幽玨倒是不明白了,如今與從前有何不同。
青宛七從前一直耿耿于懷,她那么喜歡影山,對他也算千般寵萬般好了,可影山總是對她保持著一段距離,青宛七表白了多少次就被拒絕了多少次,所以她是心中有氣可又舍不得罰他。不過,現(xiàn)在青宛七想明白了,既是真心愛一個人,就做自己想做的就好,日久見人心,就算他沒有如她之愿與自己相守一生,但她想為他做的都做了,想跟他說的都說了,至少自己沒有遺憾。
或許青弈說的是對的,萬事莫要強求。青宛七從前也沒有強求過他一定要喜歡上自己,往后也不會。
青宛七沖著她搖搖頭,只是說:“沒什么,只是想通了一些事。你也別處罰他們,他們也沒說錯什么,我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他何時能醒,至于其他的,都往后放吧?!?p> “是,樓主,屬下知道了?!奔热磺嗤鹌咦约憾歼@樣說了,她也就不管這事兒了。
其實月幽玨擔心的是,影山醒來以后,他應(yīng)該不希望別人議論這事兒吧,畢竟她這個小護衛(wèi)脾氣一向不怎么好。不過顯然青宛七并沒有想到這一點,月幽玨本想提醒她一二的,不過想想這樣或許也是好事。影山對青宛七有情,月幽玨自然看得明白,但他卻一直不說,也不知他在顧慮些什么。
月幽玨最近在發(fā)動下面所有的情報網(wǎng)查‘赤金護衛(wèi)’一事,月兮那里沒什么消息,倒是月嬋的‘傾顏樓’里收到些消息,或許再過些時日就有眉目了。無影樓里有微生九奚在,她倒是也不用擔心了。
夜間,微生九奚第二次行針之后,影山半夜之時盜汗嚴重,未及一個時辰便需換一次衣服,青宛七一夜無眠,一直守著他,還好有微生九奚送來的丹藥,否則自己險些就要撐不住了。
“青宛七… … ”影山在模糊之間的囈語青宛七并未聽得真切,但他昏睡這些時日其實時常會叫她的名字,“七兒… ”他剛來影月樓時,曾這樣喚過他,想來他是在夢境之中回到了那個時候。
他記得自己當年醒來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和自己閉眼時最后看到的人是同一個,那是個與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姑娘,他醒時便見她一臉擔憂的神情看著自己。
“七兒…”
青宛七剛?cè)シ傧?,回來便又聽到他的囈語之聲,“你說什么?”她好像聽見他叫了自己的名字,但心下又覺著自己肯定是聽錯了。
青宛七俯身靠近他的面前,想聽聽他說的什么,“爹…爹…”影山在慌忙之間時常會叫他的父親。
“果然”青宛七一向都認為自己是明白他的心思的,“我這是什么耳朵,這也能聽錯?!彼龘u搖頭繼續(xù)坐在了床邊,一手拉著他的手,一手托著腮準備打個盹。
這一夜總算要過去了。
第二日。
微生九奚又為影山施了兩次針,然后用辭昔樓的秘術(shù)探了探他的夢境。
“??!”微生九奚原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一直困著影山,但卻只見夢境之中一片血色。
“怎么了九奚?”青宛七看她臉上竟有些驚恐之色,莫不是他的病勢兇險。
“姐姐莫要擔心,他無事,只是…”她抬頭看了一眼青宛七接著說:“只是他這夢境之中一陣肅殺之氣,眼中只見一片血流成河之景,殺伐之聲不絕于耳,難怪,難怪他一直沉于夢中未醒?!?p> “多謝妹妹告之,我知道了?!鼻嗤鹌咧浪幌蛐乃贾?,想來這次是他的心事將自己困住了。
微生九奚診完病后便帶著空牧生退了出去,走前還叮囑青宛七要注意自己的身體,看她的神情便知她昨夜定然沒有休息好。
青宛七想著,影山夢中所見之景應(yīng)當就是他當年受傷的原因吧,只是他從未提及過。想來當年他也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若是如此兇險之事,他不說便不說吧。只要他如今在自己身邊就好,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她無意再去探究。
施針后影山吐了一次淤血,微生九奚之前說過,他一共會吐三次血,待到淤血除盡時,他也就快醒過來了。
青宛七扶著他起身,擦干凈了嘴角的血跡,“影山,你放心,等你醒了,我必不會放過傷你之人!”青宛七就這樣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偶爾會同他說說話。
待他三次淤血吐出之時,青宛七連忙召來了微生九奚,她先搭脈探了探他的夢境,這一次倒是平穩(wěn)了不少,好像是個艷陽天,馬?馬場?一男一女?她看不太真切,不過倒是與之前的景色完全不同,他的心境也與之前大不一樣了。
“姐姐,無事了,晚些時候?qū)⑦@顆‘殞魘丹’給他服下,明日他就醒了?!蔽⑸呸烧f著便將丹藥遞給了她。青宛七接過丹藥,連聲道了謝,若他真的醒了,那微生九奚便是她青宛七的大恩人。
“你放心,只要他醒過來,我必信守當日之諾言?!鼻嗤鹌咝胖兴鶗?,若能救他一命,來日,‘凡你所求皆為我愿’。
“姐姐不必如此,我救他并不為此?!彼齺磉@影月樓,一為娘親之言,二為青宛七之情。
微生闕曾經(jīng)說過:世間涼薄之人眾,癡情之人寡。
那日在露臺之上,微生九奚已經(jīng)偷偷試過了,辭昔樓修的‘離心術(shù)’不僅是對她無用,對青宛七也無用。
娘親曾經(jīng)說過:真心之人,生死相隔不離心。
微生九奚是因為心性至純所以不受‘離心術(shù)’所控,青宛七是因至愛之心所以不受其控。
她愿傾力救影山,是為了青宛七的癡心,微生九奚雖不懂,但卻深為感動。這世上,除她以外,還有個與自己心性相同之人。
入夜子時。
“樓主?”意識模糊之間似乎有人喚她。
青宛七一手托腮正有些昏昏欲睡之時,感覺握在手心的那只手好似動了動,又好像聽見有人喚她的聲音,她有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向躺在床上的人,他正半睜著眼睛皺著眉看著她。
“影山!”青宛七猛的睜開眼激動的起身,眼中一時視線模糊眨眼間便落下了豆大的淚來。她俯身靠近他的身邊,伸手撫過他的面頰。
他皺了皺眉,一臉無措的看著她,還不自覺的往旁邊挪了挪,開口問道:“樓主,你怎么了?”
青宛七沒有說話,只是笑中帶淚的看著他,真的是他!他醒了,這模樣,像極了她往常欺負他的時候,他總會如此躲著她。
影山看她的樣子有些奇怪,雙手撐在床上剛要起身,便又被青宛七一把摁了回去。
“你現(xiàn)在不能動,九奚說了,你現(xiàn)在還很虛弱,那個…”她是怎么說的來著?具體的話青宛七記不太清了,但最重要的一點她還是記得的?!翱傊?,說了你不能動,好好躺著?!?p> 影山抬頭看了看四周,這是內(nèi)室?“我,我這是?”他想問自己怎么會睡在這兒?她又為何是這副模樣。
“你不記得了?寧城之戰(zhàn),可還有印象?”
“寧城?”他扶額想了想,便驚覺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未跟她講,“蕭啟鈞!對,樓主,蕭啟鈞受了重傷,跑不遠的,我們趁勝追擊定能殺了他,樓主,啊…”他正想從床上坐起來之時,感覺到了胸前一陣刺痛。對了,他受了傷,蕭啟鈞的赤霄劍劃過了他的胸前。
青宛七扶著他好好躺了下來,“你現(xiàn)在就不要想著殺他了,蕭啟鈞早已回了赤嶺峰了,你都睡了小半個月了。”
他又想起身,被青宛七一把摁了下去,“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他是受了重傷,但是我們現(xiàn)在殺了不他。”
“為何?”以蕭啟鈞如今的傷勢,若是影月樓派人去殺他,應(yīng)當不是難事。
“因為他有‘赤金護衛(wèi)’,那些人的實力可與影衛(wèi)一戰(zhàn),而且,他當日應(yīng)該只帶了一部分的人出來,所以我們現(xiàn)在不能貿(mào)然去攻赤嶺峰,而且…”而且最近因為他的事,青宛七也沒心情去管那蕭啟鈞了,只命人盯著赤嶺峰,細查他那些護衛(wèi)的來歷。
影山看著她,等著青宛七說下一句。青宛七自然也不愿告訴他這些事,若他知道了,定然又要自責。
青宛七看向他笑笑說:“沒什么,總之現(xiàn)在不是殺他的好時機,我自有打算,你好好養(yǎng)傷就是了?!敝挥兴B(yǎng)好了傷,青宛七全能心無掛礙的去籌謀這些事。
赤嶺峰是一定要滅的,蕭啟鈞是一定要誅的。
“可是,樓主…”他還想再說什么。
“你要再不聽話,我就要…”青宛七看他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只能想個狠招來讓他閉嘴好好休息了。青宛七猛的低頭抵到了他的面前,一臉壞笑的看著他說:“我就封住你多話的嘴!”她的唇距離他的唇邊不過毫厘,只要青宛七再俯身下去一點兒,兩個人的唇瓣便會觸碰到一起。他看著青宛七的樣子便紅了臉,緊張的咽了咽喉嚨,手中牢牢的抓緊了被子,小心翼翼的應(yīng)了聲“嗯”。
還是這招好用,看他被嚇住的樣子,青宛七嘴角揚起笑意滿意的看著他,起身替他壓好了被子說:“好好睡覺,我要出去一趟,你不準亂動,不然…”青宛七瞇起眼睛警告著說。
“是,屬下明白!”影山趕緊閉上了眼睛裝睡。
這下好了,他應(yīng)該不會亂動了。她得出去找一趟微生九奚,問問她之后還需如何調(diào)理,畢竟他已經(jīng)睡了那么久了,醒來必定虛弱。
青宛七出去后,影山睜開了眼睛,心中還是有些懊悔,當時大意了,沒想到蕭啟鈞的赤霄劍竟如此厲害,若他沒有被他所傷,當日定能殺了他。
“蕭啟鈞!”來日你我再戰(zhàn)之時,就是生死之戰(zhàn)!
不過,他是一直都睡在這里嗎?這身上的傷,似乎好了不少了,這身上的衣服都是新的,誰換的?
“難道是?”他若一直躺在這里,那豈不都是青宛七一直在照顧他嗎?
他淺笑一聲,心內(nèi)頓時生出一陣暖意,他輕聲呢喃出了她的名字:“青宛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