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不堪重負
林若曦抬了幾分眸,看著方凌夢,看著她的眼神,林若曦的心底突然明白了些。
她好像知道沈母此刻找她的意圖了。
只是,林若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因為,她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回答,她的答案都不會是沈母內(nèi)心所希望聽見的。
于是,林若曦只能沉默著,她放在桌面下的雙手不自覺的抓緊了上衣角。
半晌,對面的人也沒有出聲。
方凌夢見女孩沒有回答,也沒有繼續(xù)追問,只是停了幾秒后,將目光移向了窗外,眸色有些深沉,她緩緩道:“這樣吧,若曦,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吧?!?p> 方凌夢說了起來。
在她的故事里,主人公是一名少年。
少年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人,從出生的那刻起,他的身上便被寄予了整個家族的希望,少年也明白自己的使命,一直朝既定的目標努力著。
原本,在少年18歲這年,他應該留學深造,以便將來接管家族的事業(yè)。但當一切都要塵埃落定時,少年突然不愿意了,他跟家里人說,他想留下來,他說這個城市有他想要守護的東西。
為此,少年的家里爆發(fā)了激烈的爭吵,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后來,少年的母親無意間從旁人口中得知,少年之所以會改變計劃是因為某個女生。
“若曦?!狈搅鑹舻囊暰€又落回到林若曦的身上,似意味深長般的她問著,:“你說,如果你是少年的父母,你會怎么做?又或者,你覺得少年的做法對嗎?”
聽著沈母的故事,想著她那尖銳的問題,林若曦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她下意識的咬住了下唇畔,衣角已被她不安的雙手揉的不成模樣了。
她聽的懂方凌夢說的那個故事。
很明顯,故事中的少年是沈明軒,而少年想要守護的人,便是她—林若曦了。
只是,她從不知道也未曾聽沈明軒提起過他要留學這件事,更不知道他們家會為她產(chǎn)生矛盾。
這不是她所愿的,也不是她所想的。
眼下,方凌夢借著說故事的方法將問題拋向了自己。
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一個讓她知難而退的好辦法。
等不及林若曦回答,方凌夢頓了頓,又繼續(xù)著,“若曦,我看得出你是一個好女孩,我也知道你是一個很努力的孩子。只是,你要知道,我們家明軒有著屬于他的路要走。他,從生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是普通人,你,懂嗎?”
最后的兩個字,方凌夢的音調(diào)刻意重了些。
林若曦一直垂眸靜默的聽著。
方凌夢說的一切她都懂。
從在看臺上見到沈明軒的第一眼起,從認識他的那刻起,林若曦一直都懂。
沈明軒一直耀眼如旭日,璀璨如繁星,他是眾人追隨的對象,他,是那么的與眾不同。
而她林若曦呢?
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有著在平凡不過的人生,她向往的也只是平平淡淡的日子,她,原本就不應該與沈明軒有任何交集。
沈明軒跟她,從來都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矜貴如上好的玉石,她卑微如路邊的石子,他們從來都不配。
只是,只是,每當她想起沈明軒的那雙眼,那雙深黑如墨,情深似海的眼,她便忘了一切,她便只想同他在一起。
“若曦。”沈夫人的語氣變得感慨了些,:“阿姨是過來人,也年輕過,知道你們這個年紀都會向往風花雪月的故事。但是你要相信,若干年后,當你們在回首,你就會明白,很多只是一時的悸動而已。阿姨不希望你們因為一時的沖動,做了錯誤的選擇,毀了彼此的未來。阿姨相信你是一個懂得分輕重,知進退的好孩子。阿姨也相信,你也不愿意看見我們一家人分崩離析。明軒不懂,但是你會懂的,對嗎?”
終于,方凌夢停了下來,她目光灼灼的看著林若曦。
那個眼神,林若曦逃避不了。
心底暗暗的吸了一口氣后,林若曦揚起了臉,她的目光迎上方凌夢,唇瓣綻出一抹笑,:“阿姨,你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的?!?p> 好不容易,林若曦才從齒縫中擠出這句話來。
方凌夢的眼對上了林若曦,面前的女孩有著一張在溫順不過的面龐,她此刻正在笑,可笑容卻那么的勉強,那么令人心疼。尤其是她那雙好看的眸子,清凈澄澈卻又氤氳著一抹清淺的濕意,眼底隱隱浮現(xiàn)的隱忍讓方凌夢有些動容。
她突然有些明白自己的兒子為什么會喜歡面前的女孩了。
莫名的,她心底也生出了幾分對女孩的喜歡之情,莫名的,對面前的女孩,她竟有種于心不忍的感覺。
只是,一想起先前家里的那場爭吵,方凌夢瞇了瞇眸,眼神暗了幾分,她必須狠下心,她做這個惡人,這一切都是為了沈明軒好。
“那若曦,阿姨先謝謝你了?!狈搅鑹粜α诵?,收回視線,猶豫了幾秒后,又補充道,:“若曦,明軒這孩子,很聰明也很倔強,所以....”
自己兒子的脾氣他很清楚,倘若林若曦不能清清楚楚的說明白,恐怕他沒那么容易相信。
“阿姨,你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的?!绷秩絷厍宄旱哪抗鈭远藥追郑热粵Q定了,那她便知道如何去做。
“.....”
方凌夢看著她,張了張嘴,良久,才道:“那好。”
那天以后,林若曦便從沈明軒的世界中退了出來,那天以后,沈明軒便從晟望消失了,那天以后,她們五個人的小集體就徹底的散了。
他們五個人最終還是分離了,抑或說,她最終還是回到了屬于她的那片天空。
洶涌的回憶澎湃撲來,讓林若曦有些不堪重負。
她徑直走著,拼命的走著,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遠。
直到,她感到雙腿發(fā)酸,直到,她覺得累極了。
她停了下來,蹲下身,雙手捧著臉,想著先前的那一幕,身體仍止不住顫抖著。
透明的眼淚淌過順著臉頰,流到了她的嘴里,滋味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