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燕蒹葭與楚青臨一唱一和的模樣,扶蘇難得有些無話可說。不過轉(zhuǎn)瞬,他又一派風(fēng)輕云淡,道:“我今日一早方尋到紅羽姑娘,昨夜并未合眼?!?p> 言下之意便是,他昨夜沒有歇下,而是整夜尋找紅羽的下落去了。至于燕蒹葭與楚青臨的猜測,儼然就是無稽之談。
楚青臨聞言,只微微頷首表示了然,繼而便問:“國師在何處尋得紅羽姑娘?”
“云良閣后院的枯井之中?!狈鎏K回道:“云良閣后院,統(tǒng)共是有兩口井,一口是日常用的水井,一口則是早就枯死的井??菥项^壓著一塊兒大石,早些年有姑娘不慎跌落井底而亡,因此才添了一塊大石堵住井口?!?p> “石頭很大?”燕蒹葭思忖道:“尋常人可否搬開?”
既是為了不生事端才堵住井口,想來這大石并非普通人可以搬動。
“壯漢二人或可搬動?!狈鎏K道:“或者,武藝高強(qiáng)、內(nèi)力深厚之輩?!?p> 楚青臨篤定道:“云良閣中,沒有武藝高強(qiáng)之輩。”
無論是仆從還是姑娘老鴇,他都接觸過一遍,但凡其中有內(nèi)力深厚者,他必然有所察覺。
“看來,這是一出栽贓陷害的把戲?!毖噍筝缋湫σ宦?。
若是沒有找到紅羽,興許所有人都會覺得,紅羽才是真正的殺人魔,而只要那殺人魔今后沒有動靜,這樁驚天疑案便會以此了結(jié)。
可扶蘇找到了紅羽,那便意味著,紅羽并非幕后之人,真正的殺人魔……另有其人!
想到這里,燕蒹葭下意識便又問:“紅羽這是死了?國師為何要做這等子……陣法?”
“她尚且有一口氣在,不過救不活了?!狈鎏K垂眸,神色有些悲憫:“我用子虛陣法鎖住她最后的精魄,人死前最后的記憶是不會騙人的?!?p> “如此神乎?”燕蒹葭有些詫異:“這陣法多久能成?”
扶蘇低眉看了眼紅羽幾乎透明的臉色:“快了,再過一盞茶功夫,就可以了?!?p> “那國師為何要隱瞞本公主與楚將軍?”燕蒹葭問。
扶蘇聞言,不答反問:“公主當(dāng)是先回答,為何會知道扶蘇藏了人?”
“楚將軍在外搜人,本公主偷懶屋中,這些倒也是尋常。但國師卻極為反常,往日里不見你如此憊懶,怎地越是緊張的時刻,國師越是不為所動?”燕蒹葭道:“本公主思來想去,國師或許成竹在胸才如此淡然處之?!?p> 扶蘇略顯詫異:“公主無憑無證,便來此處?”
“兵不厭詐,”燕蒹葭一笑,眼底狡黠劃過:“沒想到當(dāng)真套出了國師的隱瞞。”
她的確是無憑無據(jù),不過依著扶蘇行事的周全,她也沒辦法找出什么憑據(jù)來。
故而,她才兵行險招,將楚青臨也引來,兩人合力,總歸是能夠鎮(zhèn)得住扶蘇這廝。
“公主聰慧至極,”扶蘇道:“不過方才這晚膳還未用,公主不打算繼續(xù)?”
他似乎半點沒有旁的情緒,一如既往笑容溫良,舉止文雅。看得楚青臨與燕蒹葭兩人都對眼前這個國師,深覺高深莫測。
這世上最可怕是,不是歇斯底里的人,而是扶蘇這般,心思沉沉,喜怒不辨之輩。
“自是要繼續(xù)。”燕蒹葭招呼楚青臨,道:“將軍也沒有用膳罷?不如一起在國師這兒解決了?”
“好?!背嗯R看了眼依舊在陣法內(nèi)沒有動靜的道:“正巧可以消磨時間?!?p> 說著,楚青臨又喚了侍從,吩咐其添置碗筷。那股子仿若在自己屋內(nèi)的模樣,實在是和燕蒹葭如出一轍。
不過,扶蘇倒是沒有說什么,于是三人便就這么坐了下來,心平氣和的用了一頓晚膳,氣氛尤為和諧。
等到用完晚膳,撤了飯食,天色漸漸便黑了下來。
扶蘇看了看床幃內(nèi)的情況,才道:“陣法已成,紅羽姑娘最后的記憶就在這里?!?p> 燕蒹葭與楚青臨望向扶蘇的掌心,就見一團(tuán)幽藍(lán)色的詭異光圈漂浮著,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
“我見過這種東西?!背嗯R蹙眉,冷峻的五官倒映在幽藍(lán)色光圈中,如夢似幻:“在戰(zhàn)場上?!?p> “戰(zhàn)場死傷無數(shù),孤魂野鬼甚多,陰氣極沉?!狈鎏K道:“那些執(zhí)念過深的人死后,不需陣法也會衍生出此等浮幻?!?p> “沒想到妖魔鬼怪之說,竟是真的。”燕蒹葭道:“從前本公主還質(zhì)疑國師坑蒙拐騙,看來是本公主狹隘了?!?p> 這話說的,委實是模棱兩可,叫人不知是該喜還是憂。
話鋒一轉(zhuǎn),燕蒹葭又道:“不過,如何才能看到紅羽生前記憶?”
扶蘇嗓音溫潤:“觸摸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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