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fā)前三天,一應(yīng)事情都已經(jīng)打點的差不多了,關(guān)于家里的大小事情雖然還是先由管家暫理,但是妃羽裳提出了非常多的要求。管家不再敢惹這位少夫人,一一謹慎記下。
吩咐結(jié)束,妃羽裳坐在院中合歡樹下,看著手上厚厚的禮單,嘖嘖稱奇。算上皇上、貴妃的賞賜,再加上應(yīng)簡遠增加的一些東西,可真是極大豐富。從金銀財寶、綾羅綢緞到特產(chǎn)佳釀無所不包。
春盤從外面走進來,到妃羽裳面前道,“小姐,夏如秋夏小姐來了。”
“快請!”妃羽裳從凳子上彈起來。
少頃,夏如秋走進來,只帶了一個小丫鬟跟著,裊裊娜娜。來至妃羽裳面前,她剛要行禮,便被妃羽裳一把拉過來,“許久沒見你,怎么樣,最近還好嗎?”
夏如秋一愣,看著妃羽裳到真是自來熟的樣子,淡淡一笑,“一切還好。聽聞少夫人就要啟程歸寧,特來送送?!?p> 妃羽裳拉她一并到樹下坐下,吩咐了人備茶,接著道:“我們倆也算是有緣,幫你也是幫我自己,所以之前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何況我在這里也沒什么朋友,借此和你結(jié)識,也算終于找到人能排解我的無聊了。”
夏如秋愣了一瞬便笑了起來,“我真沒想到,侯府少夫人居然是這樣的。”
“不然呢?端端正正,循規(guī)蹈矩嗎?”妃羽裳搖頭,“我可不愿。你也別一口一個少夫人了,叫我羽裳吧?!?p> 夏如秋本也不是拘泥之人,看她說得真誠,雖然意外還是點頭應(yīng)下。然后伸手從身后小丫頭的那里接過來一個盒子遞給妃羽裳,“這都是些常用藥物,并一些防蟲散劑。你留著備用吧?!?p> 妃羽裳眼睛亮亮的,挨個詢問了用法和用量,然后心滿意足的收下,“如秋,聽聞你在城中還會做義診?”
夏如秋對她的親昵和熱情再次意外,點頭,“是,在城東有間醫(yī)館,是我父親一個學徒開的,我每月初三會過去做些義診?!?p> “那,你以后會成為女醫(yī)官嗎?”
夏如秋搖搖頭,“父親并不太支持我。他還是覺得我應(yīng)該好好在家,安身立命,嫁人相夫教子?!?p> 妃羽裳撇撇嘴,“也不耽誤啊!如秋,若是我以后有什么不舒服,能請你來看嗎?”
夏如秋驚奇,“侯府這等門第自然有專用的大夫,縱然有些疑難也有宮中御醫(yī)可以用。怎么用得著找我?”
妃羽裳嘆口氣,“我呢,看不上家里的庸醫(yī)。太過敷衍,當初小侯爺不寵我的時候,那庸醫(yī)便得罪了我!我想想就討厭,面相也差,怎么看都不舒服?!?p> “人人都道小侯爺極寵愛你,這話怎么說的?”
妃羽裳尷尬一笑,“面子工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以后你嫁人可能就懂了!不過最好還是別懂比較好!”妃羽裳幾句一點,夏如秋就已然明白了幾分,只是沒想到她這般直言相告,這種家內(nèi)秘聞本不該她知道,“若有需用,你自可以令人去尋我。”
妃羽裳笑起來。認識個可信的大夫是多么重要的事情,這點妃羽裳可能不懂,但是看著古裝電視劇長大的卿云衣駕輕就熟,所以趕上一個一定要好好對待珍惜才是。何況她確實有點喜歡這個姑娘,會拋頭露面去做義診的醫(yī)女,肯定不是一般扭捏計較的尋常閨秀。單是這點,她就很欣賞了。
兩人閑話一場,互相都生出了許多好感。
臨別時,妃羽裳拉著她往外送她,正好在前院碰見了才回府的應(yīng)簡遠。妃羽裳礙著夏如秋在,勉強給小侯爺行了禮,語氣卻沒多謙恭,“夫君回來了啊?!?p> 應(yīng)簡遠白了她一眼,“夏姑娘在啊。”
夏如秋不卑不亢,行禮,如?;卮?,“見過小侯爺。聽聞少夫人就要遠行,特來送送?!?p> “嗯,夏姑娘有心了。難得還有人想著送她?!?p> “少看不起人,再給我點時間,以后說不定我去哪里都一群人排著隊送我!”妃羽裳最近活得實在自在,一秒破功頂撞了回去。
夏如秋看了她一眼,挽著她的手臂打斷了她,“少夫人不必送了,我就回去了?!比缓笙驊?yīng)簡遠再至一禮,笑著離開了。妃羽裳暗暗笑起來,雖然她只點了一句她和應(yīng)簡遠的關(guān)系,她顯然就留心了,不愿我多話得罪了他,好靈秀的姑娘。
看著她往外走,路過青灘時,青灘拱手致意,夏如秋只是淡淡一笑,點頭離開。
看著她離開,應(yīng)簡遠走至妃羽裳身邊,好奇問了一句,“你不是說青灘和這姑娘八成有緣故,也看不出啊?!?p> 妃羽裳摸著下巴,蹙眉琢磨,“咱倆在這,難道人家能多熱情,站在這兒聊一會兒給我們看嗎?”
青灘聽了應(yīng)簡遠這一句當下明白那天他去送信時,妃羽裳是說了什么讓應(yīng)簡遠同意他去的,急忙分辯,“少爺、少夫人,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感念夏姑娘的救命之恩?!?p> “這回看著也許有點苗頭了?!睉?yīng)簡遠一笑。
“怎么看出來的?”妃羽裳急忙問。
“你是好給人做媒嗎?”應(yīng)簡遠沒答,反問了一句。
“確實有點這個愛好,不然你看上誰了跟我說,我也可以去給你保媒?!卞鹕汛罅x凜然。應(yīng)簡遠白了她一眼,“你,我看還是算了。你還是幫他吧?!敝噶酥盖酁?。
青灘嘆口氣,“少爺,您……夏姑娘何等身份,我……這不能玩笑!”
應(yīng)簡遠卻不以為意,“呵,身份的事情你倒是不用考慮?!?p> “少爺!”
看青灘急的不行,妃羽裳笑得明媚,“哎,真是好心情??!回去了回去了,吃飯去嘍!”
應(yīng)簡遠也一笑往府內(nèi)走去。只留下青灘自己無奈的又嘆了一口氣。
三日后,晴空明媚的早上,鳥兒叫聲婉轉(zhuǎn)。應(yīng)侯府門前車馬列隊,很是熱鬧。
妃羽裳這時身體也終于恢復得八九不離十,難得起了個大早。換上一身貴氣的粉色團花云錦華服,盤發(fā)挽髻,珠翠滿頭,眉飛入鬢,精致妝容,紅唇帶著嬌美笑意,一舉一動風姿綽約,沉穩(wěn)大氣。
一旁的花盞春盤打量著頗為滿意,“小姐很久沒這么華貴漂亮了!”
妃羽裳看著鏡中的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同的味道,果然是人靠衣裝,這一身侯府夫人的貴氣真是不同。
清歡自外面走進來,“少夫人,可以啟程了?!卞鹕艳D(zhuǎn)身,“好,走吧?!鼻鍤g一愣,張了張嘴巴。妃羽裳走過去對她眨眨眼睛,“奉旨歸寧,街上圍觀的人太多,總要做出些侯府的氣派來嘛?!鼻鍤g失笑,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由花盞和春盤扶著,妃羽裳一步一步穩(wěn)穩(wěn)來至前庭,所有家里的仆人婢子都在那里恭候著。當大家看見妃羽裳時,不由得都是心中贊嘆。家里這位少夫人并不算第一次如此盛裝,但是氣勢感覺卻和以往全然不同。
應(yīng)簡遠頗為滿意的看著她,下意識往前迎上來,打量著又不知說什么好。妃羽裳對他一笑,“辛苦夫君陪我回家了?!?p> 應(yīng)簡遠笑著點點頭,然后對妃羽裳伸出了手掌,妃羽裳略遲疑,把自己的小手放入了他寬厚溫暖的手掌中。這種被人牽著的感覺,讓心跳不自覺的快了起來。這種時候的他,與密室中高坐上位寒目逼視的感覺,終究是判若兩人。
應(yīng)簡遠的手握得有力,感受著手心中那有些微涼,恍若無骨的女子小手,面上的笑意更濃了些,然后牽著她往門外走去。
府門大開。
外面有不少來看熱鬧的百姓。只見門內(nèi)走出一個英挺貴氣的俊逸公子牽著一個美艷動人的華貴少婦,當真一對神仙眷侶。
應(yīng)簡遠扶著妃羽裳上了馬車,而自己徑自上了一匹純黑色的馬匹。妃羽裳看著他的背影,不得不感慨,馬上的他大有指點江山的氣勢,更添了幾分氣度和風骨。
青灘和清歡上馬,花盞和春盤上了妃羽裳的馬車伺候她。放下簾子,整個車隊緩緩動了起來,妃羽裳從馬車側(cè)面簾子里看了一眼侯府,心里喜悅,“總算出來了??梢院煤孟惨欢螘r間了。”
車馬穿過街市,妃羽裳好奇的透過簾子往外觀瞧,忽然在一個街角看到一個白衣男子負手立于街邊,于周圍觀瞧的人格格不入。
“九皇子?”妃羽裳有些吃驚。但是顯然沒有認錯,那種溫潤沉穩(wěn)的感覺,他面帶笑意,忽然點了點頭。妃羽裳笑起來,偷偷擺了擺手,算是打過招呼了。
這樣一路往前,奉旨歸鄉(xiāng),路途遙遠,走得并不算快。妃羽裳的娘家在江南越州,計算起來要達到目的地,少說也要有半個月,大有邊走邊玩的意思。出了城一段時間,走上官道,兩邊漸漸不再有人家。
妃羽裳忽然叫停了馬車。清歡一直跟在妃羽裳的馬車邊負責她的安全。此刻也停下來,只見妃羽裳挑簾出來,已經(jīng)褪去了那一身華美的衣衫,珠翠也不見了,只留一根玉簪子挽了一下,長發(fā)如瀑。
清歡蹙眉,并不意外,“你確定你可以?”
妃羽裳點頭,“我確定!小時候兄長教過我,雖然做不到騎馬長途奔襲,但是就你們這樣緩慢的跑跑我還是可以的!”妃羽裳調(diào)動了所有能想起來的記憶,她說得不假,雖然是江南水鄉(xiāng)的溫柔女兒,但是年幼時,車馬接觸起來也是很正常的。
顯然妃羽裳早有準備,很快有人牽了一匹馬過來,妃羽裳踩著馬鐙一個翻身就上了馬,然后對清歡笑著,“放心,不是還有你在我旁邊!”
清歡是在前一天得知妃羽裳這個主意的,理由是天天坐車太無聊,不若坐車騎馬她換著來,省的在車里憋悶死。
兩個小丫頭看著有些緊張,花盞不忘囑咐,“小姐,你騎馬還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小心點,玩一會兒就回來??!”
妃羽裳不管,拉過韁繩,打馬就往前跑去。清歡對花盞道,“放心吧,我跟著她。”然后緊接著奔了出去。只留下花盞和春盤兩人在嘆氣。